缔宙者 第187章 《缔宙者》2——32:留声不留身

“风**虹”四姐妹与弗里度亲密交流过后，才把她们要干掉的对象的外貌特征和基本社会关系跟他说了。

听说要杀的鸠南正是他的仇人荣谦的儿子，弗里度内心特别兴奋，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先弄没儿子再杀掉父亲，一石二鸟，何其美哉！他也不声张，以聊天的方式向她们了解到了韩含于“闲来岛”失踪、细匀公主忧郁而终以及荣谦在蒙原做自治州州长等情况。

花她们的钱办自己想做的事情，还享受着四姐妹的贴心服务，正好弥补一下二十年牢狱之灾酿造的人生缺憾，揽到这样的快活事做，费里度的心情当然是加倍儿爽了。

因为知道鸠南去信良拜访过舅舅化早安，下一步应该是经过无名府去高厦一带活动。万俟风，万俟云，万俟雨和万俟虹从郊野农舍出来后，轮流驾车，直奔高夏。

车厢里的弗里度究可独枝三朵，一路上团香弄玉深堕艳渊不题。

荣西，荣北与荣霞自然是问尘追迹，如影随形。

却说鸠南脑海中浮现出荣霞的倩影，有感而发吹奏一曲《水晶夜》给皇后方欢听过后，又吹了一曲《常思君》给她听，并应其要求将词谱写给了她。果如方欢所料，他意识到自己对荣霞生了情愫。可他年纪轻轻，事业未成，不敢把心事放在儿女私情上，就想着暂时封存情感去外面打开自己，追求完美的事业及卓越的理想，所以次日天刚见亮，他便辞别继父继母外出云游了。

鸠南首先去了楼山青云观。因徐培基火烧清风寺导致前去为杨耀威做法事的原住持“慧静仙娘”肖妙可生死不明，捣妹卉望举按观中排位顺序接任住持，自号“挫坚仙娘”。

鸠南正好赶上“挫坚仙娘”卉望举开坛讲道，于是听了一课，感觉其教义仅仅是一种说法而已，目的是要建立一种与现存社会制度相左的另一种社会秩序。因其狭隘的仙主思想无法普世，只能局限于一个信仰偏执的小众宗教圈子里，是一种成为不了文明的文化，注定永远不能发扬光大。这就难怪“乌托国”始皇查连插当初并不重视其第十子查十杰、即捣教先祖旮旯圣尊所创立的捣论。

感觉到“挫坚仙娘”卉望举的讲座不能使自己受到启发，鸠南只跟她讨了碗水喝，客气谢过之后便要离去。那卉望举却开口道：“敢问居士可是禺州鸠南？”

鸠南恭声道：“敝人正是禺州鸠南，请问仙娘有何吩咐？”

“箫帅？你就是名扬四海的少年乐神箫帅！”卉望举表面镇静声音激动道：“果然箫策人马，未动律驰，雪下春潮，驿动人心。”

见卉望举反应失范，鸠南不解道：“仙娘，在下鸠南，不敢称箫帅。”

卉望举自觉失态，强捺昂奋道：“三尺八孔紫铜箫，见箫知人。箫帅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乃天下人对居士的肯定与尊敬，怕是你不敢称也得当啊！”

“惭愧，惭愧。”面对卉望举的热情赞扬，鸠南尬笑再问道：“请问仙娘有何吩咐？”

“也没别的，”卉望举指着茶杯里的茶叶道：“这是上等龙井茶。我请你喝了茶，你回我一首曲如何？”

鸠南见她满目期待，立生感慨，微笑颔首，向她请来文房四宝，即成《茶殇》一首。之后抚箫吹奏：

翠微走青蛇，菲薇远山侧。

煮茶话龙井，入市暨锦阙。

终究下冷水，上灶熬火烈。

错别安生处，泪书断魂折。

当时沐风雨，绝世好颜色。

而今落红尘，万念俱灰灭。

一曲下来，万木肃容，百花敛艳，鸟兽销声。

“挫坚仙娘”听得思潮翻涌，潸潸落泪。待她平复过来后，鸠南已经下山去了。

“挫坚仙娘”卉望举想记录下自己此刻的心情，于是也提笔写了一首《问道》：

世相尘俗，思彻悟透。

舟至中洲，首尾相顾。

泛泛来者，匆匆老去。

道由心生，与身同腐。

万千物事，概莫久驻。

鼎丹不旧，黄冠作古。

鸠南过雷劈缝经西州至信良，考虑到万俟中做了化晚静的儿子，出于礼节便去拜访了一下化早安。

他们五兄弟都是听着妈妈包尔姬的故事长大的，而包尔姬记忆最深的除了出生地高厦，再就是差点让她丧命于“秃鹫堂”之手的浮云岭。依次是她私会莫相大师顾究古并于此处初识韩含的浪荡山，再一次见到韩含的呼布乌草原，跟韩含一起于铁笼中救出外星人卜赖凡和卜赖香的蒙原，击退安温都斯一伙的那贝尔草原，她在那里做过刑部捕房卧底的玉峰山。

辞别化早安之后，鸠南考虑到外公外婆都住在陈涌，便没去高厦，而是去西海玩了半个月左右，再回过头来去了浮云岭。巧的是济世庵原住持“尘净神姑”粟蕴因火烧清风寺和“慧静仙娘”肖妙可一起失踪后，按照庵中排位顺序接任住持的“灭欲神姑”三乌秀泽也在开场**。

因为“莫相大师”顾究古早就跟包尔姬说过，“撸教”的教义除了不主张杀生，其他方面和毕罗教的内容大致相同。包尔姬不知真假，也就这么跟孩子们讲。鸠南听妈妈简单讲过毕罗教的教义，对与其相似的撸教教义自然不感兴趣。

为了避免麻烦，鸠南便没去听课，而是直接去了晕仙崖。

他一登上崖顶，就看到岩石上“何苦神姑”齐素心用“拓壁指”刻下的《悟》：大吕送远声，入耳知黄钟。空门亦碍挂，时思渡众生；“莫相大师”顾究古用日月担山铲刻下的《思》：千枝江河万棵山，撸通阴阳衍尘寰。天地一色众生相，戒却凡心委实难；“梦魇捣长”韩含用手指刻下的《小蘑菇》：你是我的小呀小蘑菇，为何长得这么害羞？杠杠的身子光光的头，遛遛溜溜流流丢丢，遛遛溜溜流流丢丢。

前两首诗文笔清新自然，写出了各自的本心和本性，堪称佳作。只是其主题思想不与鸠南的志趣相同，所以没法引起他内心的共鸣。倒是那首俚俗的儿歌《小蘑菇》，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慈母的爱。于是他有感而发，谱由心生，当即临崖抚箫，连吹三遍。金声玉振，余音缭绕，久悠不绝。

济世庵中所有听“灭欲神姑”**的信徒都被鸠南的乐声吸引，一个个东张西望，神态如痴如醉，用迷恋的目光在空中努力追寻着优美的音符，就像一群还没睡醒的人犹在追踪着梦中的蝴蝶。

不知不觉中，悄然停止了讲经说法的三乌秀泽也是心驰神往，屏声敛气，如梅探春，抚雪问暖，追溯着乐汐之滥觞。

箫声已住，余音在耳，鸠南轻靴鸿袖，衣袂飞飞，飘然下山。

三乌秀泽与一干信众切律求章，攒拥出庵，却只看到半山腰处背箫骑雾的一道仙影。

“箫帅！”灭欲神姑一声低讶。

众人反应过来，便齐声高呼“箫帅！箫帅”。

“浮云岭”侧面的山谷之中，有一块盆地，一条温溪，一个山洞。早年韩含于玉峰山水云阁前受霍思珍（韩羞）阴损毁废元阳之后，又遭侍卫长章肃一剑穿胸，再被巨鹰抓到“晕仙崖”上，奄奄一息之际幸遇在此练功的“何苦神姑”齐素心与其弟子粟蕴。

师徒两合力把韩含从鹰爪中救下来，之后便由齐素心在这道山谷中的天然石洞里为其疗伤。

此谷四面环山，环境优美宜人，位置隐蔽，有若世外桃源，自济世庵建成伊始，一直是庵中修嫚暗里野泳泡澡嬉戏之地。但是经过高禺与伯企兰在东海的一场海战，东海水师的全军覆没让郝汉看到了先进炮舰的威力，所以在最终取得胜利后，他谕令工部集全国各地之能工巧匠对伯企兰的炮舰进行研究仿造。完成武备全面升级之后，郝无惧为了应对新的挑战，未雨绸缪，征得父皇郝汉的同意，秘密创建了一支十万铁甲炮车军和一支一万轻骑火枪队。炮车军基地设在玉峰山的笨谷内，由大皇孙郝山水任领军。火枪队基地就设在此山谷之中，由皇孙女郝开心任队长。从此，这道无名山谷被列为军事禁区，正式命名为“洞溪谷”。庵里的人当然不能再去谷里的温溪中泡澡了。

当天，郝开心和副队长盘间（盘敬豪之子）正带领士兵在谷中练习火绳枪射击，山顶忽然传来一阵箫声，如夕红泛流，若月白浣纱，像悬丝吊坠，似细浪拍沙，温柔舒缓的旋律宛如清风微雨，横飘斜荡，弥漫着整个山谷。

士兵听得出神，便都洗耳聆听，一个个如梦如幻，浑忘了装药填弹点火打枪。

“是谁以靡靡之音扰乱军心？”郝开心柳眉紧蹙，一声娇叱道：“盘间，你监督士兵继续练习，我上去教训那厮。”

盘间大声言是。

郝开心嘴上说得难听，心里其实爱听极了，就想以教训为借口去山上看看是何方神圣，竟能吹出如此令人心神俱醉的天籁之音。

待她一鼓作气爬上晕仙崖时，曲已终，人已杳。

她立即跑到济世庵向三乌秀泽打听道：“神姑，请问刚才在山顶吹曲的是谁？”

“是箫帅。”三乌秀泽一脸遗憾道：“还没听够哩，他就走了。”

郝开心哦了一声，微笑谢过“灭欲神姑”，转身返回“洞溪谷”。

一路上她都在心里嘀咕，“箫帅箫帅！虽然会吹，未必真帅。就算帅呆，我也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