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宙者 第112章 编身世

贾临风了解鸠集的一些情况。也晓得郝无惧对史诗霓的缅怀。他窃喜自己今天来得非常凑巧。

“太子殿下，施西在翡翠山庄。”贾临风喜形于色道:“他跟我说了韩含的情况。”

郝无惧惊讶道:“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贾临风答道:“不是我找到她的，是她找到我的。”

“哦，我父皇，还有帅度，一直在关心这两个人的去向。”郝无惧神色舒坦，呷了口茶，微笑道:“详细说说吧。”

贾临风嗯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施西说她当年和韩含一起、于无名府与我分手后，就逃到玉峰山躲起来了。一年后被霍飘找到。韩含为了保护她与霍飘拼命，叫她逃跑。后来就没了韩含的下落，不知霍飘把他怎么了。她自己无依无靠，便回到无名府，卖身进了青楼。妈妈教了她一身歌舞弹唱的手艺，却以此为由逼她接客赚钱交培养费。守着不让她走。直到这次南乌于无名府会战，她才趁兵荒马乱逃回南丘找我。因为我在回声谷救过她的命。她还告诉我，据青楼妈妈的小道消息，乌斯的皇后是南丘人，跟她表姐史诗霓同名同姓，是被国师梦魇捣长强上致死的。那梦魇捣长，是一个叫黑豹夫人的江湖女子、送去给皇后治怪病的。后来皇后蹊跷死亡，国师被乌斯王秘密解决了。”

贾临风的说法与荣谦查到的基本一致。而他所编撰的，都是荣谦没有查到的。在如何把谎说圆这个问题上，贾临风把握得十分精当。

因贾临风传达的信息与荣谦的调查结果无虞，郝无惧听得比较入神。

他一提到史诗霓的死，郝无惧即叹了口气道:“史皇后命苦，施西又这么多劫难，这对表姐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麻烦都凑一块儿了。好事却连边都沾不上。她姨父史布信在无名府打了这么久的仗，两个竟然没有遇见！”

贾临风附和道:“是啊！这就叫命。”

听贾临风谈到命，鸠集又伤感起女儿的事来，接口道:“世事无常，我本以为助圣主平了天下，便可安享清福啦。岂知战事横生，鸠揪又遭无妄之灾。看来我这下半生，就只能孤苦伶仃地过了。”

郝无惧见他悲催，安慰道:“荣谦已经查清楚了，南乌战争是由前朝余孽霍飘挑起。史诗霓皇后和鸠揪皇后都是这女人害的。根据荣谦已经找到的一些线索，相信合全国各州捕房之力，一定会将她捉拿归案并绳之以法，让史皇后和鸠皇后得到安息。至于国丈的下半生，没必要孤苦伶仃地过啊！”

“这贼婆娘不除，终究是祸！”鸠集恨骂了一句，接着苦笑了一下，算是对关于下半生这个问题表示无奈。

“太子殿下，施西听说她姨父当上了帅度，想到宫中来看他。”贾临风试探式说道。

“哦，她姨父已经去了北州，暂时不会回京。”郝无惧凝视贾临风片刻，突然心血来潮道:“国丈大人，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经历坎坷的施西。”

“也好，我先去跟圣上作辞。”鸠集起身道:“一会我从翡翠山庄直接回陈涌，就不再回宫了。”

郝无惧微笑道:“我们在等。”

鸠集知道太子的意思是要他快去快回，嗯呵着疾步离开。

贾临风则表里如一地期待着。

话说鸠集和太子约好，去和圣上作辞之后，便同他一道去贾临风府上看施西。

本想快去快回，但鸠集口快，说了施西找到“翡翠山庄”的事情。

郝汉一听到施西的名字便想起韩含，要他讲详细来。

鸠集只得把贾临风所说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并说自己去“翡翠山庄”打个转，就直接回陈涌。

郝汉同意，叫鸠集传他口谕，要贾临风次日带施西进宫，他有事问她。

鸠集唯唯诺诺告退，再到“太子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三人三车来到“翡翠山庄”，夜幕已经降临。

时值仲夏，白天炎热非常，晚上则显得格外清凉。

星明月朗，华灯初上。

“翡翠山庄”内，朱烛丹焰，烟笼雾纱。富丽堂皇的大堂里端，铺着一张高出地面八寸的平台。

平台之上，画扇绣屏，装满萤火虫的纨盒，砌成一方流光曳彩的幕墙。墙中开一道彩虹桥洞。

桥洞之下，一美貌娘们儿，圆通着脑勺儿，乌染着发丝儿，浏亮着额头儿，拉弯着眉线儿，忽扇着眼睫儿，湿漉着瞳仁儿，玉琢着鼻冒儿，叶契着唇片儿，香凝着齿舌儿，粉嫩着腮颊儿，气蕴着骨体儿，于一嵌玉黄花梨木台前，端身正坐，裳云衣水，披霜戴雪，诚如仙子下凡，风华绝代，摄心捉魄。

台上摆一镶金桐木七弦琴，古色古香，未动犹律。

大堂当中，郝无惧坐着一张金丝楠木雕围椅，鸠集和贾临风则坐在围椅两侧的鼓形百藤凳子上。

贾临风拊掌三拍。

女子轻舒藕臂，纤指捻声，丝丝入扣，缕缕揪心，一曲《征途》缓缓抒出:

茫茫人海里，踽踽我独行。红尘漠归路，黄沙漫前程。远方总是梦，山水有相逢。笑我痴，笑我癫，胡抽雨签问晴天，笑我猖，笑我狂，何人解我心中寒？

声域空旷，音色苍茫，歌中自问，紧扣万千孤独。

深念着故人史诗霓的痴情太子郝无惧，被卷扬的旋律搅乱了沉郁的思绪，一时落寞空前，潸然泪下。

因自己情绪失控，郝无惧内心尴尬，抬手偷抹掉眼泪，跟贾临风与国丈鸠集道别后回宫去了。

太子一走，鸠集也不方便滞留，亦自告辞离开。

虽然太子和国丈都没留下什么话，但他们内心的震撼，贾临风心知肚明。

不消说，以施西的名义在台上奉曲献艺的，正是褪去了面纱的霍飘。

别看她年将半百，却因练就“摄金**”而挽留住青春，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肤色相貌和身姿，都不输三十多岁的施西。

而其精力和体能较之施西，要充沛旺盛得多。

对她来讲，一晚上懦软十来个强硬男人，就像木楔挤茶油——榨干一排。

霍飘胆大心细，这次以真面目示人，就是要冒充施西，打进南丘权力中心。手段当然是施美人计俘虏实权男，以窃取国家机密，攻击朝廷要害。

想到将谋适虽无配偶，却是玩潜伏的高手，她怕对付不了他；

郝汉身边已有方欢方喜两根内线，没必要挤进去；

郝无惧心里装着史诗霓，连十五妙龄的韩羞都碰了壁，她担心动摇不了他。揣摩着他的心事弹《征途》，只是聊作试探。

所以霍飘既定的目标是，拿下死了女儿后失去依靠的国丈鸠集。

通过贾临风探知，施西在八岁时随母亲孔涓到过姨妈孔丛家一次，没见着姨父史布信。史布信当然也没见过施西。

而知道霍飘不是施西的人，一定是认得施西或见过霍飘真容的人。

认识施西的人，除了韩含、年沟涌和高尼娜以及被遗弃在“天魔岛”上的女人，就只剩禺州那个被韩含打跑的侏儒高撑了。

至于那些出生在“天魔岛”的混血儿，施西与韩含逃离“天魔岛”时，他们都还小，不可能认得施西。

况且他们都是“毕罗教”的骨干成员，没教主霍思珍的命令，谁也不会关注施西这么个人。

而她亲眼目睹韩含被韩羞的“摄金**”所摧，并亡于章肃剑下。

“天魔岛”的女人出不了海，收拾起来也方便。

侏儒本是偷盗之流，根本没机会入宫。

见过她真容的人，目前还活着的是:

上官未央、翠美玉、施西、贾临风、魏少光、霍思珍和顾究古。

这些人当中，除施西之外都是绝对不会出卖她的。

而施西被贾临风藏在“翡翠山庄”，没出卖她的机会。

所以潜在着危险的，只有认识施西的年沟涌和高尼娜。

霍飘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来历和背景。为了不出纰漏，她要求贾临风解决掉她们俩。

贾临风没有答应，说他去打个招呼就行。

霍飘也不强求，毕竟两人同坐一条船，翻沉了没谁能好过。

第二天上午，贾临风没忘把假施西带去皇宫接受郝汉的召见。

假施西先跟郝汉说了些童年趣事。

之后把海盗屠村；

外婆家遭遇瘟疫；

“回声谷”碰到土匪；

“百乐门”走丢；

与韩含结伴行窃；

目睹海盗“回声谷”劫镖；

被掳到匪巢“天魔岛”；

随霍飘学艺；

与韩含杀师出逃；

在乌斯与贾临风走散；

隐居“玉峰山”；

从霍飘手上逃脱；

“无名府”卖身入青楼；

直到趁战乱跑回国找贾临风这个过程，讲了个清楚明白。

当然，关于“梦魇捣长”害死史诗霓而被乌斯王秘密处决的传闻，她也没忘记讲。

郝汉同情施西命运多舛。感慨其心念故国，不忘恩人。对她颇有好感。

再看她蕙心兰质，天香国色，便生出了一个念头。

叫贾临风带走施西后，郝汉着太监吴伦哲把太子叫了过来，问他对施西有什么看法？

郝无惧虽然心里装着史诗霓，但斯人已故，他便没了期待。而施西昨晚表演的曲艺，的确律动了他的心潮。况且施西生得绝色倾城，又柔心弱骨，留给他的印象当真匪浅。

现在父皇问起他对她的看法，郝无惧只道这姑娘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