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锃亮的野猪太多太壮太热情,鬼见愁姑奶奶也承受不住,于是沈某人二度上天,在轻古的发足狂奔中飘得心肝乱颤。轻古跑得够快,渐渐把野猪甩没了影,她一站住脚,沈易方立马自由落体,要不是轻古想起还有他这个人接了一把,沈易方就五体投地了。
确认自己没缺胳膊没少腿的沈某人看看四周,毛骨悚然,“怎么又是树林,不会又给咱们扔回上一级考核了吧。”
轻古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扔回上一级倒好了,你看前面。”
沈易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出现一汪湖泊,水面泛着银白流光,湖的正中飘着艘小船,船上貌似躺了个人。
湖不算大,但湖面银光刺眼,沈易方把眼睛眯成一条线也没能看清船上的人是男是女,他看轻古不停拍树,心里冒出个不太好的想法:“老大,你不会是想……”
他没说完,轻古已经干脆利落地拍断一棵大树,掰掉多余的枝丫,将去掉树皮的树干扔进湖里。
沈易方吞咽着口水,艰难地说:“我虽然会游泳,但我一只手拴着,划水太不方便,你拖我过去我会溺水的,再说你看这颜色,没准是水银呢。”
他的话一出口,湖面上的银光更胜,空气中瞬间弥散开浓浓的危险气息。
轻古盯着湖面看了会儿,又看看不停上浮的树干,玩味地说:“这湖刚才还是普通的水,可现在好像真变水银了。”
沈易方惊恐地捂住整张脸,轻古一扯牵引绳:“你是鬼不是人,有什么好怕的,这要是锅滚油的话你再怕不迟。”
随着她的话,银色湖泊秒变金色,一串串泡泡翻涌而起,劈啪作响。
轻古:“……”
沈易方好奇地伸长脖子:“不对吧,我记得滚油不会冒泡,但是会冒烟。”
泡泡顷刻消失,腾起的滚滚浓烟差点把俩人带走。
轻古真想把沈易方扔油湖里:“你为什么总能想出自损八百的法子?”
沈易方捂着口鼻,眼睛呛得都睁不开了。
轻古怒了,一指湖面:“你就是个湖。”
湖水听话地安静下来,连最初的银光都不见了。
她又一指湖心的小船:“你给我过来。”
小船连船头都没调转,倒着划向岸边。
沈易方看得惊奇,刚要说话,轻古狠狠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沈易方:“……”
小船靠岸,这回轻古和沈易方都看清楚了,船上躺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个沉睡的白马王子,唯一的问题是……
“我怎么觉着,”轻古看看船上的男人,又看看身边的男人,“你俩长得这么像呢?”
沈易方脸色比人家西装还白:“可能不只是像,我出车祸时穿得就是这身。”
如今的沈易方早换上积分兑换的运动套装,可他初到别墅时差不多就是这幅打扮,只是没穿西装外套而已。
轻古又看了看,质疑道:“人家的头发是黑的。”
沈易方辩驳:“我头发也是黑的。”
轻古看向他脑袋,头发还是白的,可以跟水银湖比亮。
望着船上一模一样的自己,沈易方沉思片刻,说:“他会不会是我的躯体?”
“不是,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再说这个考核系统摆明了是针对鬼魂的,躯体和活人应该都进不来。”
沈易方偷偷松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得知我很可能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我脑补的自己就是这样,穿着体面地躺在那里,没有喧闹不受打扰。”
“躺在船上漂在湖上?”轻古挑起眉梢,这画面,没点公主王子情结的人不会这么想象自己吧?
沈易方略显尴尬:“那倒没有,我以为我是躺在高级单人病房的病床上。”
小船当场变身病床,银湖也变成了白花花的单人病房。
轻古眯了眯眼,坏坏一笑:“病房这么单调,要不委屈你去太平间躺一会儿?”
话毕,病房内光线暗淡下来,盖在黑发沈易方胸口上的白色被子张开巨口,糊他一脸。
沈易方嘴角直抽,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哪得罪老大能让她这么恶趣味地编排自己。
信口开河给黑发沈易方安排了好几个稀奇古怪的结局后,轻古对沈易方说:“这次考核好像没什么危险。”
沈易方:“……”您是没什么危险,他可坎坷好几世了。
轻古话锋一转:“我想出去。”
一扇门出现在墙壁上。
轻古哼笑:“说出来的门,谁知道通到哪去。”
门自己打开,门内群魔乱舞。
沈易方赶紧把门关死了。
瞄见门内场景的轻古弯起嘴角,那是她刚刚脑内一闪而过的地狱画面,没想到居然一比一复刻出来了,那如果她想胖揍考核系统设计者?
整个空间安静如鸡。
轻古:“……”臭不要脸。
轻古:“这里没意思,我们回树林。”
画面一转,二人又回到树林,湖泊还是风吹水波漾的岁月静好,那艘船上却已被了黑发沈易方的踪影。
决心把自己安安稳稳留在病房的沈易方放心了,跟着轻古在树林里探索。这树林乱得很,什么树都有,沈易方敬佩地望着轻古后脑勺,他想象不出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会如此有见识,居然想象得出这么多树木种类。
这时,轻古问:“这片树林是你想出来的?”
沈易方一愣:“不是你想出来的?”
轻古摇头,她这种级别的老鬼早已清心寡欲,若非故意,她可以内心古井无波。刚进来时的野猪可以解释为她一时嘴快,但在回到树林之后她就刻意摒弃了自己所有的念头,话也很少说了,这个树林的一草一木都与她无关。如果也不是沈易方想象出来的,那这片树林是怎么来的?系统默认场景?
二人绕过一棵又一棵奇形怪状的树后,一棵三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榕树出现在二人眼前。树下,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手捧玫瑰花,笑得比花还灿烂。
看到那张熟悉的侧脸,轻古和沈易方异口同声问对方:“你想出来的?”
随即又一起回答:“不是。”
沉默,再沉默。
树下的人是上一关一起闯出来的年轻男人,此时的他没了之前的忧郁和颓废,整个人仿佛会发光。
轻古和沈易方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躲到一棵树后,探着脑袋听墙角。
“你今天真漂亮,”年轻男人声音带笑,以及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易方用眼神问轻古:他跟谁说话呢?
轻古耸肩:谁知道。
沈易方:难道是在演练?
年轻男人单膝跪地,想抬头看看求婚对象的反应,又脸红地垂下头,握着花束的手越来越用力。
轻古:这演练的也太真实了吧?
似乎久未等到答复,年轻男人终于扬起脸,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眼里满是震惊:“分手?为什么,我们这五年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轻古:演练还带求婚失败导致分手的?
沈易方也是一脑袋问号,年轻男人这脑洞开得略大,他实在脑补不出来。
透过树叶落在地上的阳光消失了,黑暗笼罩了整片树林,年轻男人坐在树下抱紧双腿,玫瑰花不见了,那个看不见的求婚对象应该也“走”了。
气氛压抑而阴郁,轻古等了半天也不见场景再有变化,便朝沈易方打个手势,二人从树后绕出来,走到年轻男人跟前。
年轻男人抬起头,空洞的双眸在他们脸上注视很久很久才找回了一点点流失的神采。
“你们。”年轻男人笑了,四周亮堂了少许,他的身旁出现了许多酒瓶。
轻古:“……”敢情我们在你心里就这么个记忆点?
年轻男人抄起瓶酒,学着轻古的手法在瓶口一掰,还真把瓶口掰下来了。男人惊讶:“我出息了呀。”
沈易方敬佩道:“你这脑补功力满级了。”
年轻男人迷惑:“啊?”
沈易方简单说了说这次考核的特点,然后警告他:“少说少想保平安。”
年轻男人“哦”了一声。
大榕树动了动,其他的树也跟着动了动。
沈易方大骇:“不是让你别乱想么。”
年轻男人哭笑不得:“我没想想。”
树动得更明显了。
年轻男人看看手里的酒瓶,突然活跃起来,他抡起胳膊大喊道:“我要打十个!”
轻古和沈易方眼睁睁看着他冲到大榕树前,然后被大榕树抡上了天。
轻古:“……”
沈易方:“……”
关键时刻,沈易方很给力地送上一句:“救生气垫。”
年轻男人侥幸避免摔冒泡。
摸摸触感真实的气垫,年轻男人搓搓手指头,又开始蠢蠢欲动:“出来吧加特林!”
什么都没发生。
轻古:“……”
沈易方:“……”
年轻男人看向他俩:“要不你们试试?”
轻古:“不试,太二。”
与此同时,沈易方:“出来吧加特林!”
轻古:“……”
一把帅气的机枪出现在沈易方手里,枪口正对着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的脸更垮了:“为什么我不行?”
沈易方看看轻古,试探着说:“可能我开了大佬buff?”
他身上立刻腾起金光,跟游戏里穿了一身满级装备似的。
年轻男人一脸艳羡:“难道是我没充钱的事么?”
沈易方想了想:“有可能,我可是氪金玩家。”
年轻男人更羡慕了。
轻古转身就走,这俩二货自己玩不好么,求别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