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 第74章 转折与出路

公元2064年，8月22日，晚。

新都，上城区，齿轮街，小巷。

张风迷迷糊糊地醒来，用手撑着身下，感受到带着怪味的污水渗透两层床垫，一片潮湿，顿时清醒了。

之前……洞里有床垫吗？这种细节，是最真实的一次？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洞里被上方无人机的强光照的透亮，没有任何可疑或是多余的东西。

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张风，你醒啦？感觉咋样？恐怖洞恐怖吗？”陆袅袅盘腿坐在洞口，在上面对张风挥挥手，好奇地问道，“满分十分能打多少分？不咋样的话我们去那边的鬼屋吧。”

张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次看看周围，捏捏自己的脸，踩一踩脚下的床垫。

吱吱的冒水声。

上方，是小巷，熟悉的场景。

探照灯的光衬着陆袅袅的脸，柔和而夺目。

“张风？”陆袅袅再次问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天呐。天呐……”张风按着胸口，平复心情，但还是不住地自言自语，“天呐，真他娘的狠啊，比尔。”

张风一跳，很吃力地扒住洞口的边缘，陆袅袅拉他一下，便上去了。

“塔菲呢？”张风上来后，没看到塔菲，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塔菲在哪里？她没跟我下来？最开始就没有？”

“当然没有，她去和纸鹞打电话去了，估计还要聊一会儿。”陆袅袅耸耸肩，说道。

张风一时语塞，还真给自己猜对了，塔菲并没有把自己的优先级放在很前面。

“……我在下面待了多久？”他再问。

“大概五分钟吧？”陆袅袅看了一眼手机，说道，“你一掉下去就睡着了，塔菲那两床被子铺的挺好，不然你现在要臭死。”

空气有些凝固。

“所以效果怎么样？”陆袅袅在张风面前挥挥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看起来还有点恍惚啊？你梦到什么了？”

张风咬唇，想要说什么，但一回想起在洞窟里的经历，就瞬间语塞。正好塔菲打完了电话，从巷子外重新走进来，张风一看到侦探过来，情绪的阀门就直接爆开了。

“塔菲！你为什么跑了？！你没跟着我下去？为什么啊？！”张风忍不住高声问。

“啥？什么为什么……这洞就两米深，下面一滩臭水沟和再普通不过的空气，能有什么危险……”塔菲皱眉，觉得张风是大惊小怪，说道，“再说，我这不是打电话去找纸鹞确认了吗？无人机盯着呢，真有危险，袅袅和guri都会比我更快拉你上来的。”

guri真的就在边上，只不过之前都藏着罢了，现在好像事态严重了，她便现身，好奇地看着众人。

这样的解释，让张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那，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不是不可或缺的……或者说重要的朋友或者助手？”张风问出这个问题后，自己都心虚了。

“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塔菲的反问几乎就是此刻张风想自问的。

“……回答我！我到底是不是不可或缺的？”张风红着脸问。

“我们要不要先讨论一下不可或缺的定义？你知道那些小菲机器人我都是用完就报废扔掉的。”塔菲皱眉道，“你已经两年不做我的助手了，咱们也两年没咋联系——这当然不代表我不认你作朋友了，我这人比较现实和利益，奉信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说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自作多情。”张风还是有点心痛的。

“不是，张风，你不会和那些粉丝一样对我入脑了吧？真别，让你看我直播是让你了解我，不是让你对女主播动情啊！”塔菲忍不住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呀！陆袅袅刚刚也一直盯着你，她明显比我更在乎你……如果你很在意这个的话。”

张风低下头，一言不发，陆袅袅看起来有点担心。

“再说，你不是睡得挺香嘛，我找纸鹞问了，这洞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塔菲又补了一句，随后走近张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洞窟一眼，“这洞不还是和看起来一样嘛？才过去五分钟。”

“……五分钟？！我在下面被你骗了二十年！洞窟告诉我，我最害怕的是太依赖你，导致我自己根本没有一点成长，到头来还是个窝囊废！”张风没忍住，泪水不住地流，声音也变得颤抖了，“混蛋，我一直以为你都在啊！臭粉毛，我在下面……和袅袅结了婚，有了孩子，是一个女儿，女儿还结了婚，有了她自己的家庭……然后，然后这二十年平静美好的幸福生活被洞全毁了！”

死一般的安静，塔菲和陆袅袅面面相觑，震惊之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风突然抱住陆袅袅，哭的更厉害了。

陆袅袅愣了一下，只好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他。

塔菲托腮沉思，望向洞窟：“这玩意儿这么厉害？我应该也下去试试吗？”

塔菲刚要跳，就被张风一把手狠狠抓住。

“别。”

塔菲惊讶地看着张风。

“塔菲，说实话，我现在的悲伤和悔恨，可能要好几年才能痊愈，有一半是因为你……我真的很想把你推下去，但我不会那么做。”张风缓缓说道，“你真的别下去，好奇心会害死你，我就是这样，后悔也来不及……这个洞，它只会玩弄你的感情，就是最变态的受虐狂也不会跳下去第二次。”

塔菲想了想，又问。

“你说在你的梦里，我也下去了？”

“袅袅也下去了，一共三个人……实际上只有我。”

“我们三个最害怕的是什么？在你的梦里。”塔菲问。

“……袅袅怕虫子，她是真的怕，所以第二轮就淘汰了。之后就是我和你，在一次次闪回中寻找最深的恐惧。按照程度，依次更深，你害怕火力不足，事务所和收藏被毁，辜负粉丝，暴露真实的自我，毁掉IP和虚拟人设……我害怕被碎尸，找不到人生意义，以及，对你过度依赖以至于让自己堕落成废物。”张风平静地说道。

“……还挺准。”塔菲沉吟道，“但是这洞是根据你的记忆生成幻觉的，说明你很了解你自己和我？还是说是比尔银河很了解我们？”

“这洞对幽灵有效吗？”guri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要尝试，“你越说我越有兴趣了。”

“别！”张风忍不住说道，又扶额，“啊，受不了了，我要高血压了，我要去休息……塔菲，回头一定要把这个洞用水泥灌死。”

于是陆袅袅就扶着张风回去了，塔菲若有所思地看着洞窟，以及洞里的两床被子，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们要不要拉个牌子，写，永雏塔菲自用二手99新床垫体验？收费标准可以五十块一次。”塔菲突发奇想，问，“或者一百块钱一次。你觉得会不会有回头客？”

“如果每个下去的人上来都和张风一样的反应，那我估计你这样做就是在消费粉丝。”guri沉吟道，“我不建议这么做。”

“唔。纸鹞说这东西最好封印起来。”

“那就封印起来吧，张风那反应不像演的。”

“早知道让他上来的时候，把那两床被子抱上来了。”塔菲碎碎念地抱怨着，用齿轮机械手延伸出去，到洞窟里，把两床被子抓上来，“额，要洗干净再用吗？”

“烧了得了吧。”guri建议。

于是用魔力点火，烧掉了被子，再把快干水泥倒进洞口，灌水，最后等完全凝固，又把热水撒在洞窟的四角，白纸的边缘就显现了出来。

这是塔菲从纸鹞那里问到的，回收次元纸的方法，塔菲弯腰把整张纸卷起来收好，放到一个单独的储物水晶里。

“行了，处理完毕。张风和陆袅袅去哪里了？回头我再找他们问问吧，感觉能问到一个很不错的故事。”塔菲拍拍手，这样说道。

“等等吧，张风刚刚说，他要恨你几年。”

“几天就够了，如果陆袅袅技巧好的话，床上三天就够了。”塔菲笑着说道。

“……幸亏张风没听到你这荤段子。”

“哈哈。”

过了几天。

张风找到塔菲，一副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样子，好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塔菲强忍着笑，问他来干什么。

张风说他待在家里想了几天，毕竟这恐惧洞带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但既然已经从这洞里出来，他想着也应该学到点什么，不然真的就是白遭罪了。

“但人的本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可不是说改变就改变那么简单的哦。”塔菲沏好茶，自己喝一口，说道，“话说，你想改变自己，为什么一定来找我呢？你自己努力是最好的吧？”

“我需要外界的刺激，不然我根本没有动力……其实我是想向你学习一下，就是，怎样才能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张风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噗。”塔菲没绷住，直接把嘴里的茶全都喷到了张风脸上。

张风默默地从茶几上拿几张餐巾纸，擦脸。

“抱歉，那个，不是啊，你认真的吗？向谁学不好，一定要学我？”塔菲也擦擦嘴，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有陆袅袅吗？还有很多大学同学，或者其他更合适的……”

“我是这么想的，你有时光机不是吗？我想回到过去，看看你是怎么从以前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这说不定对我有很大的启发。”张风如是说道。

塔菲闻言，登时就愣住了，随后陷入沉思，片刻后，自言自语道：“我的以前……有借鉴意义吗？”

“塔菲，你可以把时光机借我吗？我自己去，不麻烦你跟着我。”张风再次问道。

“说实话，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的，毕竟你对机械一窍不通。”塔菲吐槽道，又说，“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我觉得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难得的机会？”张风没听懂。

“我制造出时光机的初衷，就是想回到过去改变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但后来我发现，时间是一个四维 的羊毛块，其中的线性发展根本没有定型的规律……”塔菲叹了口气，这样说道，看张风露出一脸懵逼地表情，又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你回到过去，做了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现在和未来，只是让那条时间线的世界走向一个全新的方向。”

“啊？是这样的吗？”

“对，你如果穿越回过去杀死了我，现在的我并不会因此突然暴毙或者消失，只是无数条时间线里，少了一个塔菲罢了。”塔菲解释道，“所以理论上让你随便穿越，去看看，去尝试，甚至去改变，都没啥问题。”

甚至……改变吗？

“嘛，只要设置好时间戳，你过去就不会出问题。回来的话，我让guri接你就行。”塔菲想了想，说道，“而且，我正好有一个实验，原本想抽空做的，但一直没时间——正好你想去看看过去的我，那就顺带帮我个忙吧。”

“这……会不会产生太多因果变化，导致那个过去的未来，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啊？”张风担心地问道，“我还是想看正常的你的成长过程。”

“我的人格和那个世界的环境不会变化太多，你放心去就好了，这是双赢。”塔菲站起来，说道，“走吧，跟我去地下室。”

塔菲花了十几分钟调试时间机器，最后打开了舱门，邀请张风进去。

虽然有些紧张，但张风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想要改变自己，同时，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原因。

他想要更多地了解塔菲。

“我会把你送到二十年前的枝江，当时我离开故乡威尔士，来到大城市准备开始我的创业。”塔菲平静地说道，看着张风，“四几年的时候，人类还在地表，那时候战乱已经开始了，因为地下魔族还没被发现，所以是人类在内斗……敌人你也都见过了，失乐园，邪术教团，异染，还有别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啥的。”

二十年……所以自己还有机会遇到绯宫樱，薇星，还有芦篱……

“枝江，那个地方是一个叫枝江娱乐的集团在管理，互联网和直播业很发达的地方。”塔菲突然露出看好戏的微笑，说道，“所以你应该会遇到我的同行，她们中有些甚至比我还难对付，总之祝你好运吧。”

塔菲拉下拉杆，还没等王风和反应过来，白光一闪，他就失去了意识。

整个世界开始旋转，闪烁奇诡的光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双脚着地，落到一个小公园的门口了。

张风转头，四下观察。

这里是地表，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碧蓝如洗，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风吹拂着，城市里并不喧闹，中午的时候，偶尔路过的行人，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完全看不出是乱世纷争的年代。

公园里，几个孩子在玩耍，其中一个粉毛的小女孩儿，张风认出来了，是塔菲。

她小时候这么可爱，还有那么多朋友啊。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一个小本子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

于是张风捡起来看。

如果你已经顺利抵达，别忘了，我要给你三个任务，作为完成我实验的内容。

第一，既然你回到过去了，帮我调查一下小幽灵guri是怎么死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完成她的遗愿。

第二，我的五个永动机关，就是齿轮之心，线性悖论，真实之键，达芬奇笔触，还有无针钟。我把配方和材料，如何制作告诉你。你让过去的我早点做出来，这样就可以避免一些悲剧了。

（五份极其复杂的配方，足足有几十页，全部经过打孔处理，可以撕下来）

PS：我知道你看不懂，看懂了也手笨做不出来，撕下来交给小时候的我，相信天才少女发明家，她只是看起来很傻而已。

PPS：她如果不相信你是穿越过来的，直接把配方给她，她就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