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 第61章 挑战亚神

卢象森最后一个跟着进来，和大家一样，他发现落脚的地方并不是东南角，而是一片宽广的虚无。

地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铺的，一块块黑漆漆的正方形瓷砖，材质像是玻璃，但硬度堪比钢铁。这些“瓷砖”严丝合缝地组成“地板”，一直延伸铺到视野的尽头。

“这是什么地方？”卢象森这么问。

“估计是比尔银河单独开辟出来的亚空间。”许冰颖沉吟道，“他早知道我们要过来了，所以准备了这个地方……他不希望战斗毁了赌场。”

“能想办法出去吗？这地方待着不怎么舒服。”薇星皱眉，问。

“这里没有魔力。”珈蓝深呼吸，说道，“一点都没有。”

塔菲拿出了野火核心，在手上把玩着：“要不要我把索菲亚放出来？现在也没看到比尔在哪里……”

许冰颖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天空传来一道剧烈的震荡打断——那刺耳的声音就像，有一颗核弹在空中引爆，强大的冲击波快速扩散，几乎要把所有人压倒在地。

“我在呢。”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直都在。”

很耳熟，张风抬头，就看见一个幽灵一样的男人。他穿着黑色斗篷，倒悬着在空中缓慢漂浮，最后转正身，轻轻落地。

手中一根拐杖，头戴圆礼帽，一个纯金单边眼镜，优雅而不失风度，以谨慎而失望的眼神，看着张风等人。

命运与博弈之神，比尔·银河。

“按计划排位，攻击！”许冰颖立刻发下指令，喊道。

于是她和珈蓝马上冲出去，塔菲愣了一下，迟疑半秒，也迅速跟上。后方，薇星展开翅膀，飞入空中，召唤出冰锥进行远距离射击，王风和叹了口气，蹲下来作出蹲踞式起跑的准备动作，身上燃烧起一层银白色的，似是风吹着的火焰。

卢象森从储物水晶里丢出一连串，大概十几瓶的药水，这些玻璃瓶显然是特制的，它们在经过几位前锋的头顶时，突然毫无预兆地爆裂开。于是里面的药水就像烟花一样，向下喷洒落到了众人头上，紧接着就有五颜六色的气泡冒出，让大家感受到了切实的辅助效果。

张风也掏出步枪，准备射击。

王风和突然抬头，冲了出去，他脚下的疾风给予他极大的加速度，让他的身体直接化成了粗略的线条，身位瞬间超过珈蓝许冰颖，来到了最前面

“……”比尔脸上的表情，是典型的欲说还休，他打了个响指，于是冲在最前面的王风和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倒后由于速度过高，连续翻滚歪向一旁，“有必要吗？”

王风和跌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突然被一道白光从左右夹逼，不可抵抗地压成了一张纸。

他失去了厚度，像一张扑克牌，傻傻地站在那里。

薇星和珈蓝见状，都愣了一下，顿时没反应过来，于是比尔再丢两条白光带，将她们也封装成白纸，隔空挪移到王风和的边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被做成了TCG卡牌，三人被印在“白纸”里无法动弹，更没法使用任何的能力或者魔法。

像是鬼压床，王风和试着发动自己让能力无效化的能力来挣脱比尔的束缚，但还是没用。

“完犊子。”他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躺平了。”

“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薇星下意识地说出声来，戏剧性地，她印在巨大白纸卡牌上的形象，也只是因此动了动嘴唇而已，“我还活着吗？”

“我看不见我的尾巴了！”珈蓝尝试扭头，但她根本做不到，于是惊道。

许冰颖和塔菲急刹车，停在距离比尔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因为敌人展现出的能力实在是太超出想象，她俩现在都在犹豫，该怎么办好。

比尔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平静地用手指画出几条光带，放在身旁，让它们慢慢伸展成空白的，没有厚度的巨大纸张。

这简直就是棺材，就差写上塔菲和许冰颖的名字了。比尔早准备好等她们，这个家伙甚至还很耐心地期待，塔菲和许冰颖会怎么应对。

张风扣下扳机，试着开了一枪来攻击比尔，魔力弹以极高的速度出膛，穿过比尔的脑门，消失在远方。

没有任何碰撞的触感，直接透过去了，比尔本人也像是没事儿一样。

他看了自己一眼，露出诡异的微笑。

不会银河比尔自己都是没有厚度的吧？

“这到底是瞧得起我们还是瞧不起我们？”塔菲拿出了达芬奇涂料，刚想打开，却又感受一股诡异的氛围，于是对许冰颖说道，又指着比尔，“他在等我们攻击。”

“……大意了，没考虑精神控制以外的比尔的能力。”许冰颖忍不住说道，“塔菲，你把野火核心丢过去。”

“你确定这管用吗？”塔菲表示质疑，“这场战斗已经完全失去严肃性了，我觉得我像个小丑。”

“快点，不然更像了。”许冰颖催促道。

塔菲有点难绷，她取出野火核心，犹豫片刻，还是丢了出去，同时用线性悖论放慢时间，再用游标卡尺改写核心跟比尔的距离。

这样就几乎是瞬间接触……

核心小球透过面无表情的银河比尔，落到地上，弹跳一下，随后释放出其中的索菲亚。这个倒霉的吸血鬼刚出来，就被三四道白光包裹，封装到了“卡片”里。

“喂！塔菲，这是怎么回事？快放我出来！你干了什么？”索菲亚气急败坏地挣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塔菲突然闯进名人堂把她抓走，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我怎么动不了了？”

大量的咒波不断外溢，但也只是沿着卡片的白色底部蔓延，填充了背景，最后把卡牌从白底变成了黑底。

没有侵蚀，没有腐化，甚至没有一滴从卡牌里漏出来。

比尔瞟了索菲亚一眼，随后目光继续落到塔菲和许冰颖身上，伸手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

塔菲和许冰颖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心虚。

“你上，你说你杀过神。”塔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没有指针的罗马数字机械怀表，挂在领口，“我亲爱的栉风沐雨第一世代英雄，许冰颖大人。”

“我杀的神比这个弱多了，这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许冰颖忍不住说道，“我原先只知道比尔银河能控制精神，谁知道他还能控制维度啊？”

“您是队长，我只是一个接受雇佣的私家侦探。”塔菲这么说着，继续把无针钟扣到领口线性悖论的齿轮上，令两者链接，“您上了我也上。”

许冰颖啧了一声，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于是塔菲也跟上。许冰颖前冲的时候刻意压低身体，掏出一把鲜红匕首的同时，利用惯性甩起胸前的逆十字挂坠，低头用牙轻咬一下挂坠，便将决心的力量完全解放出来。

一道黑白色的圆球形光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笼罩了整个空间，同时，许冰颖和比尔的胸前，都出现了一颗白色的心形图案。

这便是决心，生命个体灵魂与其特质的抽象体现，许冰颖的能力就是能绕过一切其他因素，直接把自己和对象的灵魂“剥离”出来。换言之，她现在能绕过人和亚神的能量阶差和能力差，直接攻击摧毁比尔的灵魂本源。

但是相对的，她的灵魂也会暴露，许冰颖必须在保证自己灵魂无损的情况下，用刀斩击破坏比尔的“白心”。

那颗小小的灵魂。

“【第三永动机关·线性悖论】，【第二永动机关·真实之键】。”塔菲拨动了齿轮，同时抽出长剑，她的这把武器也能直接攻击到对象的本源，一定程度上斩破异能和魔法的“现象”，当初对付芒种的咒波就是直接打出有效伤害，但不知道对比尔如何，“【第一永动机关·达芬奇笔触】。”

罐子里的颜料，混着神液和咒波，一起涂抹到了塔菲手中长剑的剑刃上。现在这个粉毛侦探已经放弃了理性思考，进入有啥用啥的鲁莽模式了。假如真实之键砍不到没厚度的比尔，那么或许咒波，神液可以吧？

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

比尔皱眉，似乎也是有点忌惮，身体高速后移拉开距离，然后控制两条白光带压向许冰颖。许冰颖迅速避开，转身的同时用手中的红色匕首将光带，利落地切成两半。

攻击有效！应该能行！

许冰颖有了信心，于是继续跑向比尔，不断挥舞手中的匕首，便有一道道红色的刀光剑气迸发出来，奔向比尔。

刀光的速度很快，比尔作出了躲闪的动作，但幅度不是很大。他知道许冰颖能力的作用原理，所以他只是最低程度地，让自己胸前的白心不被红色刀光切中——这只需要他扭转一下身体就行了。

而许冰颖的身后，塔菲也发动齿轮街的领域，在周围召唤出大量的齿轮，锁链，甚至是蒸汽，从外围迅速朝内封锁，堵住了比尔的退路。

当然，只是视觉上堵住而已。

比尔轻而易举地穿过塔菲布置的围堵，飞到更高处，继续用更多的光带夹逼许冰颖，让后者疲于应付，一时间被截停在原地。

“塔菲，上来帮忙！不要再在后面躲着了！”许冰颖手中匕首挥得越来越快，几乎两三秒就有**个光带从四面八方朝她压过来，“人呢？”

塔菲赶紧上前，用真实之键挥砍，切碎了光带。但她看上去明显要比许冰颖吃力，于是塔菲丢了长剑，手指蘸达芬奇涂料，脸颊上一抹，再划开，拉出一副水墨山河的画卷。

“别逼我用无针钟。”塔菲很霸气地站在许冰颖身前，右手食指和中指两指合并，从脸上划开后甩向前方，似是将帅号令千军，“那玩意儿很危险。”

塔菲的身后，画卷里飞出千百把真实之键，嗖嗖嗖地向着她所指的方向飞去，压过并粉碎白色光带，略过比尔的身体。

仍然是直接穿过，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塔菲皱眉，展手，再握，于是剑雨收拢，在比尔胸前的决心上一次次刮削，留下肉眼可见的清晰痕迹。

然而，无论塔菲如何再作努力，都无法再切进半分。

“试试，无针钟。”比尔手一挥，打出一道无形的精神震慑，有如重锤敲在塔菲和许冰颖的头上，打得她俩直接扑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让我看看有多危险吧。”

“啧。”塔菲趴在地上，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她伸手扣下无针钟的齿轮，身上就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莹光，“【第零永动机关·无针钟】。”

噔。

整个空间的时间流逝被掐停，就连亚神比尔也停止了动作。许冰颖也是动弹不得，她甚至感受到体内的能量和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塔菲缓缓站起来，在这时间完全停止的世界，一步步往前走，走向比尔。她每跨出一步，身后就像是有印戳留下痕迹——一个个独立的塔菲分身，像是树状图发散的线条，沿着完全随机的方向蔓延开来。

多维时间戳，塔菲利用无针钟，扭曲了时间，令其停止，并从其他的时间线调来了自己，集中放在同一个位点上。

是过去的塔菲，现在的塔菲，未来的塔菲，无法计量的，以普朗克单位时间，为戳分隔，集中在“目前”的塔菲身上。

塔菲站定，深吸一口气，于是身上那些发散的多元时间线分身，全部收拢，融在她一个人身上。

金光从表面渗透到她体内，密度高到可怕的能量，蕴含着扭曲时空的真理，将塔菲塑型成了一个套上镀层的“小金人”。

她是过去，她是现在，她是未来，她是一切的可能，她是芥子，她是须弥，她是刹那，她是永恒。

时间停留在此刻，空间以她为中间扭曲崩塌，一切的规则碎裂，描述她的不朽。

塔菲吐息，突然冲上去，一拳打在比尔银河胸前的白心上。

没有冲击力，风，或是光和声，原本以为这种层级的对决，任何语言文字描述都会显得无力，但不料画面竟然意外地纯粹简洁。

黑白色的速度线，从塔菲连接到比尔，像是某种力量把这个世界解构，呈现出最抽象的张力表达，没有一丝的浮夸。

不知多久的沉寂后，许冰颖看到，在停滞的时间里，比尔的白心，缓缓地碎裂了。

砰。

化为齑粉，飘飞。

但比尔本人仍停在那里，塔菲抬头，看到这位亚神，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你怎么能假定，亚神需要灵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