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 第39章 意外来客

塔菲陷入了沉默，她认开始真思考薇星的话。

就目前情况来说，栉风沐雨为首的人类联合政府，已经处于下行趋势，如果没有决定性的新力量和血液加入，绝对会败给异染和邪术教团。魔联和魔族都是不可以指望的，栉风沐雨一败，地下便无兵可守，异染和邪术教团可以大举进攻。

当然，现在的主流宣传，异染是无争议的邪教，反派组织，反社会反人类，与整个文明敌对，就连魔族，也视他们为敌人。

但永雏塔菲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正邪对立感，至少她自己没有感受到。

所有的这些恩怨，都是过去的私事，再加上一直以来的理念冲突，被无限放大和扭曲罢了。

“听起来，对你来说，栉风沐雨和异染并不是两个组织，而仅仅是两种理念的代表。”塔菲看着自己身上的缎带松开，便站直，活动了一下脖子，沉吟道，“秩序和自由，谁对谁错很难说吧？就像他们两家的恩怨到底从何而起，已经无法追溯了……”

“其实很简单。你不喜欢栉风沐雨，魔联，就加入异染，和我们一起推翻它。”薇星平静地说道，“咒波和灾难塑造了一个没有秩序的新世界，在这里可以看到另一种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空气有些凝固。

“你想要我完全反水，也是为难我做人的人情世故啊。”塔菲皱眉，“但严格来说，卢象森付钱让我做的委托，应该已经算是结束了。”

卢象森没想到，塔菲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顿时急了。但无奈他的嘴被冰块封住，只能干着急。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塔菲白了卢象森一眼，说道，随后转向王风和，“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然后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薇星给王风和一个眼神，后者便把游标卡尺和储物水晶，全都还给塔菲。于是塔菲从容不迫地抖身，在一阵水汽中重新换上了侦探服。

“如果你能保证陆袅袅，张风，还有卢象森不死的话，我就可以跟你约定，以后异染和栉风沐雨的战争，我不再插手。”塔菲拿出游标卡尺，推开一点测量爪，放在脖子上靠着，歪着头说道，“我的理想是吃美食，打游戏，在地表旅行——谁和谁打起来，本就与我无关。”

“我也只是一个异染的干部，只能保证我自己，不会出手。最后决定囚犯生死的，只有救生舱和芒种，我要是多说话，就会被怀疑。”薇星解释道，“但是你如果愿意保持中立的话，我觉得舱哥应该会满足你的一些要求。”

“听起来还是很不靠谱，你的一厢情愿并不能代表整个异染。”塔菲看到救生舱从地牢入口走过来，便皱眉道，又赶紧走上去，“但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啥？”薇星没反应过来，就被塔菲塞了一张小卡片，“这是什么？”

“我事务所的名片，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给你打八折。”塔菲笑着拍了拍薇星的肩膀，说道，“如果你要追求自由的话，就别把自己束缚在任何一个组织里……包括异染。”

话音刚落，塔菲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地牢的天花板被垂直地粉碎，只见一道流光划破长空，消失在璀璨的夜幕群星中。

“这不是跑了吗？快追！”王风和忍不住说道，“薇星，你这个笨蛋，我真是不该听你的话的！”

薇星啧了一声，又看到一旁的救生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便召唤出青鸾化身，跟在王风和身后追了上去。

“到底是两个孩子，我本以为他俩还能更成熟一些。”救生舱叹了口气，走过去，把牢门关上，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场让陆袅袅张风还有卢象森不敢轻举妄动，“先给你们一点教训吧，没有作为人质的自知之明，是很麻烦的。”

救生舱手一挥，便有一股不可抵挡的巨大力量，作用在三个人身上，陆袅袅被扯断了双腿，卢象森失去了双臂，张风则是双眼被废，失去了视力。

伤口瞬间产生，像是钝器或者扭断，喷涌的鲜血带来极大的疼痛和刺激，让陆袅袅当场晕了过去。张风疼得在地上打滚，捂着眼不停地呻吟，又被救生舱一脚隔空踩进了地砖里，失去了动静。

卢象森看着自己的手臂落地，这种疼痛和感觉近乎不真实，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又被倒地的陆袅袅绊倒，摔在了地上。

“听好，我们只对听话的囚犯仁慈，要是不听话的话，直接杀了也无所谓。”救生舱面无表情地说道，“异染不缺少威慑力。”

另一边，空中的追逐战。

塔菲的速度相当惊人，王风和明明已经动用了最大限度地能力进行加速，但还是没法拉进和塔菲之间的距离——她本来可以飞那么快吗？还是使用了某种魔法？

应该是那个游标卡尺，可以改写空间距离……绝对是把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这样绝对追不上。

王风和咬唇，回头看，发现薇星居然不在身后。于是便停下，看看周围，又用蓝牙耳机拨通了电话。

“薇星，你人在哪里？别追了，那个塔菲有空间系的法具！”用肉眼观察失败之后，王风和就开始用能量气息感知，进行搜寻，结果还是没能找到任何人，“该死，我好像迷路了。”

不仅丢了薇星，连塔菲也丢了。

电话的另一头仍没有任何回应，王风和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薇星，你在听吗？”

还是没有回应，信号出奇地弱。

王风和挂断电话，尝试拨打总部的内线，就在这短短几秒的等待过程中，天气又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起雾了。

很浓重的水汽，如果这是塔菲弄出来的，那应该是用来掩护的……掩护进攻还是掩护撤退？王风和开始紧张起来，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

但三四分钟过去，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雾气缓缓地散去，蓝牙耳机的信号也突然恢复了。

“喂，风和，你有碰到塔菲吗？我这边突然出现一团雾，然后她就不见了。”薇星的声音这才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我们什么时候分开的？不都是沿直线去追她吗？”

“不知道，被摆了一道。”王风和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情况和你一样，塔菲太狡猾了，还用了什么方法干扰无线电通信。回去吧，不可能追回来了。”

“……又要挨骂了。”

随后王风和跟薇星汇合，两人回到总部，看到邪术教团的炎莲也到了，好像正在因为塔菲跑了与救生舱争执。

薇星一想到要是因为自己，异染和邪术教团的合作告吹，心就凉了半截。

“得了，我去地下一趟，塔菲肯定在东南角，或者内陆……内陆的话正好，我不介意把事情搞大。”炎莲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脸上咒波的黑色条纹像是活的一般，出现轻微的扭动，有点瘆人，“地下的家伙们安逸的太久了，是时候去提个醒了，嘿嘿。”

“那合作的事情呢？”救生舱忍不住问道。

“我们作前锋冲第一波，你们随后跟上，进行快速地斩首扫荡。”炎莲微笑着缓缓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放心，异染的力量，我们是认可的，什么时候芒总出关了，捎个信让我们知道。”

说罢，他就一脚踏空，身体化为流光远去，只留下一阵爽朗的狂笑声。

救生舱叹了口气，摇摇头，最终还是松了口气。

“舱哥，这是谈妥了？”王风和问道。

“嗯，主要还是要让邪术教团确认我们的实际战力，老实说经历两次大战，我们干部折损不少，这其实是很伤的。”救生舱说道，“但好在芒种快要出关了，炎莲隐约感知到了他的气息。再加上你和薇星，他认为足够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薇星挠挠头，又问：“舱哥，那个塔菲，她跑了。”

“随她吧，我原本上来就要把她摔死的，但那家伙的身体不太正常。既然丢下同伴跑了，应该就是放弃和我们对抗了。”救生舱少有地表示并不追究，这让薇星很是意外，“你之前不是说，珈蓝也给你放跑了么？我就知道你是这副德行。”

最后这一句，像是骂又不像，让薇星听着觉得怪难受的。

“那囚犯呢？舱哥你把他们看好了？”王风和问道。

“我断了他们几只手脚，让他们老实点。”救生舱平静地说道，“我无所谓留不留活，你俩要是觉得留活当人质比较好，那就下去看看，我没处理伤口，再过会儿说不定要流血流死了。”

薇星吐吐舌头，然后就拉着王风和下去了，即使后者一脸的不情愿。两人走到地牢，就看到了一副惨状，王风和啧了一声扭过头去，只有薇星蹲下来，细看之后，用寒冰粗粗封上三人的伤口。

张风感觉到脸颊一片冰冷，打个寒颤，就醒了。

“舱哥有点狠呐，打瞎枪手的眼睛，打断魔法师的腿，医生则是掐断手。”薇星自言自语道，“幸好没下杀手，不过估计也是残废了。”

“……你起同情心了？要是芦篱被舱哥杀了，你会咋做？”王风和忍不住问道。

“嘛，不理他几个月吧。”薇星撩一下鬓角，又站起来，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会因此跑到对面吧？”

“你好像挺重情义的样子。”

“毕竟芦篱救了我一命，他现在这个小孩子样，也挺可爱的。”薇星实诚地说道，随后看向王风和，突然问道，“这几个人是来找你的，所以，你以前真的是栉风沐雨的人吗？”

张风趴在地上，疼痛因为冰敷减轻了不少，他不敢乱动，只怕被发现他在偷听。

王风和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确认周围无人：“嘛，我父母是栉风沐雨第一世代的干部，早在我记事之前就死了，我的姐姐和小姨妈……那一圈亲戚，我都没什么感觉，但他们好像很重视我。”

最关键的信息……这个王风和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被许冰颖挂了委托寻人，果然是和栉风沐雨有关。

“哦……所以你是战争遗孤，走丢了，他们就一直找你，是吧。”薇星眉毛挑了挑，没想到内幕是这样，也没想到王风和此前一直回避的话题，现在突然就告诉自己了，“你故意不回去的？”

“嗯。我讨厌他们那样，搞什么异能制度，什么世代，一直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加入异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我堂姐的影响，她之前也来过这里。”王风和进入了回忆模式，脸上的表情变得伤感了。

“你还有个堂姐啊？”薇星好奇地问道。

“嗯，她很厉害，像是王道小说里的主人公，你或许应该见见她。”王风和打趣道，“她是火凤凰，你是冰凤凰，邪术教团说不定就是从我堂姐那里得到灵感，才把青鸾附在你身上呢。”

“诶？为什么？”

“她和你一样，有神鸟附体，你的是青鸾，她的是金乌。”

“哦……你的堂姐现在还在栉风沐雨吗？”

“没。她是第二世代的超新星，之前舱哥不是也说过吗？现在我们异染，还有邪术教团，之所以能在地表自由发展，甚至压制地下，都是因为栉风沐雨的超新星断代了……如果第一世代和第二世代，顶尖的那几个能力者随便有一两个活到现在，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王风和随意地说道。

“那那个发了委托要找你的许冰颖，又是谁？”

王风和刚要回答，救生舱就走了下来。

“风和，门口有个人找你。”他这样说道，“蓝色短发的女孩子，好像认识你。”

“现在异染总部是随便谁都能来串门的吗？”薇星忍不住吐槽，“又是邪术教团的？”

“蓝色短发？找我？”王风和心里漏跳一拍，“是不是看起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戴着一个倒十字的挂坠？”

“看起来是挺小的……挂坠什么的没细看，你认识？”

王风和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原地起飞，化为一道银白色的闪光，消失在了天边。

他甚至没说一句话，直接跑了。

吓到了？

“你在这里呀，风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一个面带微笑，看起来挺可爱的女孩子背着手，从楼梯口一跳一跳地下来，“你别跑呀。”

她一挥手，只听噌的一声，像是什么灯被点亮，一圈蓝色的淡淡光芒出现，覆盖她的身体，随后以全力逃跑的王风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了回来，狠狠砸在地上，昏了过去。

念力？和救生舱一样的异能？薇星惊讶地看向这个女孩，又意外地发现，这张脸有点眼熟。

“异染的各位，你们好，我是许冰颖，来这里呢，想带两个人走，希望大家能理解，不要阻拦。”许冰颖依旧保持着礼貌性地微笑，又抬手，蓝色的莹光就包着王风和的身体，将他抬起来，拉到身边，“你怎么能临阵脱逃呢？这可不对，伊斯卡都特地叫我来带你回去了。”

过去在东南角遇到过一次，就在被芦篱救起，离开药馆之后，没几天就遇到了……自己当初就是从她那里，学习如何用冰。

“还有，芦篱我也要带走。”许冰颖自顾自地说着，拿出一把红色的小匕首，这东西看上去连刃都没有开，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儿童玩具，“果然也在这里，省得我到处跑啦。”

她用刀划开空间，将王风和提起来，先是抖一抖，把他身上的储物水晶都抖出来，撇掉不要，随后丢入一片黑色的虚无中。她又切碎牢房的栏杆，把昏迷的卢象森，还有他的两条手臂，也抓起来丢进去。

“你踏马是谁啊？绝对不是邪术教团的吧！”一直处于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救生舱，终于发起了攻击，“给我住手！”

许冰颖轻轻一笑，后退一步让开，于是两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瞬间碰撞在一起，产生的恐怖余波震得地下牢房直接崩塌。

救生舱只感受到胸前一阵剧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淡蓝色的寒冰封了起来。

“薇星，你……”

“不是我啊舱哥！”薇星悬浮在空中，手里抱着陆袅袅和张风两位人质，连忙解释，“她本来就会多种能力！”

“是的，好久不见，薇星，你没忘记我呀。比起当年，你成长了不少呢，不过，我还是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强，字面意义的。”许冰颖微笑着说道，遥遥手指，后退着走到黑色虚无中，“谢谢配合，我现在赶时间，回头再跟你们解释，等会儿见！”

说着，许冰颖就带着王风和跟卢象森，消失在了虚空裂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