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灵使不杀人 第23章 决裂

九土州荒郊，杂草丛生，树木参天，干云蔽日。

一群不知名的白翼大鸟在林中迂回盘旋，叽叽喳喳。

衬着葱茏的枝叶，原离和后岱然从空而落。

此时的原离长发披肩，面色绯红，虽已汗流浃背，但仍是好看至极。后岱然则十分狼狈，他搂着原离脖子，趴在原离背上，一头黑发乱七八糟。

原离一抖身子，把后岱然甩下地，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这位秀色可餐的无双世子，然后弯腰上前，伸出一根指头，挑起后岱然满是惊愕的脸，阴飕飕地道：

“来，说说吧，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一炷香前，后岱然凝视着原离，炙热的神情几乎要把她熔化：“你是，姑娘吧。”

“姑娘，桂花糕”，

“姑娘，为你沏的茶”，

“姑娘，今天的月色好美”，

“姑娘，天冷了，你也得加点厚衣服了”

……

怀来镇的画面一幅幅在原离脑中闪过，她愣在原处，心里有上百个疑惑，上千种思绪，却又不知从哪问起，如何表达。

在两人相顾无言之时，几个不知打哪儿追来的青木战士正悄然逼近。

后岱然毕竟是无双世子，耳力比常人高了一大截，即便此时全神他事，仍能及时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但见他目光一斜，疾声道：“姑娘，小心身后！”。

原离晃过神，察觉形势不妙，快速清点了下乾坤袋中的意灵丹，竟只剩下最后九颗！若再耗下去，不仅完不成任务、赚不着银子，自己也要折在里面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一股脑儿将九颗意灵丹囫囵吞下，登时面红耳赤，灵气外溢。

一向沉着的后岱然竟紧张起来，他慌忙握住原离滚烫的小臂，问道：“这灵丹一次只能吃一颗，你怎么全都吃了？！”

原离声音颤抖：“放心，死不了人。”

言罢，她收起羽翼面具，扛起神色不安的后岱然，仿若插上了翅膀，一跃便至三里之外。

云海之间，长风无息。

原离翩飞的秀发拍打着后岱然清瘦的脸庞。

后岱然下意识伸手向前，温柔地触碰了下这不听话的发丝。朦胧中，他瞧见原离俏皮灵动的面容，终于放下心来，目光闪烁，像是黑夜中的明星。

*

“你到底是如何认出我的？”原离抬高音腔。

瘫坐在地上的后岱然，拢了拢落在眼前的一绺发丝，轻咳一声，讪讪回道：“从你的神情，从你的举止，从你的……”

“够了够了。”

“……”

“你可知我压根不是柳月娘？”

“嗯。”

“诶？你为何会知？”

后岱然沉吟片刻，道：“因为你的神情，你的举止……”

“闭嘴。”

“……”

“那，你何时认出我的？”

“在我掀开你的，你的红盖头之时……”

后岱然的话尚未讲完，原离就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恼羞成怒地道：“去你奶奶的红盖头，那明明就是块破红绸子！”

“嗯……嗯……”

一股湿热且柔软的触感从原离手心浸满全身，原离与眼前挣扎着想要出声的男子四目相对，手猛然一缩，而后放了下去。

后岱然喘了口气，道：“姑娘说得没错，是红绸子……方才我未寻到合适的词……”

原离耷拉在腿边的手麻麻的，她略感不自在，便道：“暂且原谅你，可你为什么才认我？”

“我怕姑娘不愿认我。”

“荒唐，你堂堂九土州世子，多少人想与你攀关系，我怎会不愿认你？”说这话的时候，原离不免有些心虚。

“因为我不告而别……”后岱然垂下眼睑。

“对啊，若不是你主动说起，这事我都要忘了。”原离斜眼瞅他，“你堂堂九土世子竟毫无诚信，口口声声说等我回去，可最后连封信都没留就走了。”

“姑娘，此事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我看你是谎言难尽。”原离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你不是姓祝吗，什么时候改姓后了？你不是凡人吗？遁地术为何使得那么溜？”

后岱然沉默不语。

“怎么，这就答不出来了？”

“姑娘，有些事，我暂时无法与你解释。”

“哦？是无法解释还是解释不出，你心知肚明。”

“姑娘——”

“别用瘸子的语气叫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被困在小土丘无法脱身，你可是堂堂九土世子，怎么会被区区一个小土丘给困住？眼下想来，竟通通都是谎言！”原离越说越气，最后竟然觉得后岱然罪不可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姑娘，我从未想过骗你。”

“你这就是在骗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骗我！”言罢，原离丢下后岱然，甩身欲走。

“姑娘！”后岱然忙道，“难道你要把我这么一个瘸子，扔在荒郊野外吗？”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那晚在覆灯门，我就不该带你走。”原离冷声道，“今日你救我两次，我也救你两次，咱们两不相欠，后面的事，你自求多福吧。”

“可是姑娘，你还救了我妹妹紫坷，我欠你一次。”

“不必了，救玲珑公主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若姑娘非要离开，还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告诉我，你的名字。”

“地狱灵使，原离。”

原离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路上，原离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冒火，她极少会失去理智，今日却在短时间内失了两次，便在心里寻思，即使自己被骗了又有何妨？那后岱然不过是人生旅途的过客，真真假假，何苦计较？她还忍不住琢磨，那九土州发现世子消失后，定会派出卫兵寻找，后岱然大概会很快获救，但在卫兵找到后岱然之前，万一是野兽先闻到他的味道，怎么办？或者，又万一是青木战士先追踪到他的行迹，怎么办？

……

原离心乱如麻，脚下的步伐也不再轻快，不由腮帮子一鼓，怨气冲冲地掉头返回。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刚刚离开的地方便已空空如也。别说后岱然的身影，就连天上那些惹人烦的白翼大鸟，也一个都不剩。

“奶奶的！后岱然！你最好是被野兽吃了，被青木州抓了！别让我再碰到你！”原离张牙舞爪地乱吼一通，身旁的巨树连震几下，“哗哗啦啦”地落下一大片枯叶，竟全砸到了她的头上。

原离想杀后岱然的心都有了，虽然这与后岱然并无关系。

果真，理智这种东西，并不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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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