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偏爱 第66章 番外的番外

这天晚上俞明川做了一个梦, 虽然在梦里他依然是他自己，但这个梦却是说不出来的古怪。zuowenbolan梦里，他竟养了一只头顶卷曲鬃毛的“小豹子”，一哭闹起来, 哭声震天动地。

他从梦里醒来，看见漏过窗台照进来的清辉洒在了他的手指上。他听见了虚弱的猫叫, 恍惚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么一个怪梦。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醒了神, 起床去看装在纸盒子里的小猫, 令人意外的是, 他的鞋盒里不只一只, 而是六只, 那只大花猫的身旁，躺了一排粉红色的、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猫。

他对着那只鞋盒足足愣了一分钟,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一间房间，他将睡得正香的赵西丞摇了起来。

赵西丞还没睡醒，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干嘛啊！”

俞明川说：“小猫生了。”

赵西丞说着梦话：“什么？什么生了？”

俞明川再次重复：“小猫生了。”

赵西丞说：“哦，真不是我的。”

俞明川将赵西丞后衣领一提, 下最后通牒，“再不起来干活，别想再赖在我家。”

听到自己要被踢出家门，赵西丞终于嘟嘟囔囔地起床，他闭着眼穿衣服, 下了床，找鞋，然后洗脸刷牙，淘米切肉，最后抱着电饭煲又睡了过去。

七点刚过，门铃响了，俞明川去开门。

程蒙慌慌张张地进来，说：“我收到你短信了。”收到短信的时候她也刚起没多久，然后第一时间便跑去了宠物医院。

程蒙将手里的袋子给了俞明川，说：“我给小猫买了一点吃的。”

俞明川扫了一眼袋子，里面装着的是毛线团玩具还有给刚出生小猫吃的营养膏，说：“谢谢。”

程蒙将东西放在了柜子上，她蹲下身，准备换鞋，这时赵西丞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说：“谁啊，一大清早的。”

他穿着居家短袖短裤，边走边拖着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间看清来的是程蒙，眼睛瞬地便瞪大了，他张开嘴，又要习惯性地管程蒙叫卷毛，但却突然感觉到身旁阴恻恻的。俞明川虽然站在一边，但一直将他盯着，赵西丞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将那些他灵光一闪想出来的玩笑话憋了回去，好声好气地说：“哦，我还想是谁呢，是你啊……”

他晃荡着去到厨房，找吃的。他问俞明川：“你吃不吃？程蒙呢？”

俞明川对程蒙解释道：“他爸妈出国了，他暂时住我家。”

“哦。”程蒙不好不坏地跟赵西丞打了个招呼，过去看小猫。

小小的鞋盒里，躺了一排小猫咪。刚刚出生的小猫咪其实并不好看，它们个头很小，仅仅只有半张手掌大，毛发稀疏，呈肉粉色，还没有学会睁眼睛，鼻子和嘴挤作一团，看起来像一只小怪物。

程蒙想碰它们，但又不敢碰，两手抱着膝盖。

大猫认得程蒙，它在鞋盒里伸长脖子，将鼻子贴在程蒙身上嗅来嗅去。程蒙伸出手掌，摸了摸它的下巴，小猫喵呜一声，跳到了程蒙怀里。

程蒙连忙两手下弯，将它抱住。

生过小宝宝后，大猫很虚弱，程蒙便将刚买的营养膏挤出来，托在手掌心里喂它吃。她说：“幸好昨天你带它们回来了，不然刚生下来就淋那么大的雨，一定会生病。”

“是的。”俞明川同她一起蹲了下来，打量着这一排一模一样的小“丑八怪”。

程蒙点了数，问：“这么多只，你准备怎么办？”俞明川养一只还有可能，但这里足足有五只，他一个人不可能都养。

俞明川还没答，赵西丞已经凑过来了，他先开腔，说：“就卖了呗，一只卖一百块，五只小五百呢。”

程蒙说：“买走的人会不会对他们不好。”

三个人都是一阵沉默，这时又是门铃声，俞明川去开门，门外的是吴秀娜。吴秀娜也拎了不少东西，进门说：“我看到赵西丞发的图了，真生了？”

“是呢。”程蒙示意吴秀娜看鞋盒，吴秀娜过来看到了小猫，被萌得心都要化掉了，她嗷嗷嗷了半天，捧着心窝，说：“这也太可爱了吧。”

赵西丞跟吴秀娜是命中宿敌，不管吴秀娜说什么，他一定要唱个反调，他故意嘁了一声，说：“觉得可爱？觉得可爱你领回去养呗。”

吴秀娜鼓了气瞪赵西丞，但瞪了一会儿也蔫儿了，她唉声叹气道：“我想啊，我爸妈不会让我养的，赵西丞，你呢？你家那么大，能不能养一只？”

“不行不行，”赵西丞如遇洪水猛兽，他连连摆手，往后退，说：“我的妈呀，别别别，我自己都养不活呢……”

吴秀娜说：“那可怎么办？”

赵西丞说：“咳，就让它们在外面自己活呗，你看，它们妈妈就是一只野猫，这些动物都是有野性的，你放心，死不了。”

吴秀娜说：“可是你看它们这么小，放在外面肯定会死的。”

程蒙也是这么想，她以为赵西丞会说一点这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类的大话，没想赵西丞什么也没说，倒是让吴秀娜心里好受不少。

在他们七嘴八舌为小猫的未来做打算时，俞明川始终没说话，程蒙回头看他，看见他正在看手机，表情有些严肃。

赵西丞和吴秀娜围着小猫打闹的时候，程蒙回头看俞明川，程蒙便出声问：“你在看什么呀？”

俞明川将手机给她看，说：“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公益组织，叫‘猫咪之家’，专门给这种出生了但没有人认养的小猫找主人。”

听到这个，吴秀娜和赵西丞也看了过来。程蒙读着相关说明，说：“他们对认养人筛选非常严格。”

吴秀娜说：“是的，这样找到的主人才会负责，不会养几天腻了，不想养，又将小猫扔掉。”

赵西丞说：“但是这个地方好远，都快到乡下了。”

程蒙再看地址，地方的确比较偏僻，搭乘公交车要转车，后半段还没有直达车，需要走很远的路。

程蒙说：“没关系，我明天可以把小猫送过去。”

吴秀娜说：“不行，这地方这么远，我跟你一起去。”

吴秀娜一说要去，赵西丞立刻说：“你一个女生凑什么热闹，明天我跟俞明川过去送。”

吴秀娜翻了个白眼，说：“女生怎么了？所有女生都是路痴吗？你别跟我搞性别歧视这一套！”

赵西丞说：“无语了，我歧视谁了？你以为你穿个裙子就是女的了吗？”

“赵西丞！”

这两人今天见面后足足二十分钟才开始打架，这已经是他们关系上一个飞跃式进步了。

本来是办好事，没想到最后差点吵了起来，最后大家干脆彼此都让了一步，约了个时间，明天四个人一起去，护送这五只小猫还有猫妈妈找一个好人家。

事情敲定好，俞明川添加了这个公益组织负责人的联系方式，问清楚了具体流程，并且约定好了时间。

小猫真的要送走了，吴秀娜忍不住多愁善感起来，她依依不舍地碰了碰小猫，说：“哎，他们真的好可爱。”

赵西丞“嘁”了一声，说：“我真搞不懂到底哪里可爱了，你给它铲一次屎，就知道它有多臭了。”

吴秀娜气炸了，大吼：“赵西丞，你给我起开！”

有一只小猫咪睁开了眼睛，它虚弱地看着这个世界，还有一群围观它的奇怪人类，它很害怕，于是拼命往妈妈怀里钻。

吴秀娜啊啊地叫了两声，光叫已经无法显示吴秀娜心中的激动，她干脆掐了赵西丞两把，说：“呜呜，它们真的太可爱了。”

赵西丞被掐得龇牙咧嘴，说：“吴秀娜，你是不是疯子。”

约定好的那一天到了，没想到却再生变故，刚巧吴秀娜奶奶生病，她连夜同父母赶去外地；赵西丞则打球扭伤了腿，只能在家躺着。

吴秀娜第一时间给程蒙打电话道歉，一直说对不起，“本来说好了我们一起去的，结果最后我去不了，只能让你一个人去了。”

程蒙忙说没关系，她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去，俞明川也会去。”

吴秀娜这才放心，说：“也是，俞明川去倒也好，不带赵西丞更好了，他除了会添麻烦，还会干嘛？”

她骂完赵西丞，又说：“那你们去吧，送到后跟我说一声。”

程蒙说好。

跟“猫咪之家”负责人约定的时间是两天后。到了约定日期，程蒙先是去学校车站等俞明川，然后和俞明川一起坐三路巴士转五路巴士。

一路上，汽车颠簸，他们有时候有座位，俞明川便将座位让给她，她坐着，将装着小猫的纸盒搁在腿上，俞明川则在她身旁拉着吊环站着；有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座位，俞明川便将纸盒抱了过去，他单手拉着吊环，另一手抱着纸盒，竟然稳稳当当。

小猫似乎知道如果在车上乱叫会有麻烦，一路上都是乖乖的。

但是中途，还是有一只小的钻出来了，不过两天光景，它的毛长齐了，眼睛又大又圆，看起来机灵极了。有乘客看到了它，被惊得倒吸了口气，快要被它萌化了，做着鬼脸逗它，说：“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下巴士后，他们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到了“猫咪之家”。这里的负责人已经提前在等他们。负责人是一个年轻女人，身材高挑，穿着运动风的T恤和长裤，将飞行员墨镜插在发顶。

“在网上跟我们联系的就是你们吧。”她热情地招呼他们。

“是的。”俞明川说。

年轻女人跟他们握手，说：“叫我芬姐就行。”

她又问：“你们怎么过来的？”当听说他们转了两次车，说：“真是辛苦你们了。”

年轻女人领他们去大厅，大厅里放着许多宠物箱，里面有很多猫，年轻女人向他们解释道：“有像你们这种情况，小猫生产后，养不了送过来的；也有养了一半不想养送过来的。”

她将纸盒放在台子上，然后和助手一起一只一只将小猫抱了出来，她检查一番，然后放进一旁更舒适的猫窝里，称赞道：“你们把小猫养得真好，很健康。”

程蒙松了口气。

负责人又问：“给他们取名字了吗？”

程蒙说：“没有。”因为提前就知道不会留下来，所以没有给小猫取名字，取了名字，好像就多了一层感情，这样分开时将更舍不得。

负责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送走肯定是很伤感的，但没关系，我们保证帮你们找到合适的主人。”

他们和年轻女人一起将小猫安顿好，她还带他们参观了整个“猫咪之家”，她跟他们介绍道：“刚出生的小猫是最后找到主人的，因为这个时候的小猫还是一张白纸，很多东西可以慢慢教会。年纪稍大的，就不会了，这些猫脾气比较古怪，养不熟，认养的人就会少。”

程蒙说：“小猫找到主人之后会告知我们吗？”

负责人说：“当然会的。”

程蒙放下心来，说：“谢谢。”

负责人跟他们聊了几句，说：“你们看起来还是学生吧？”

程蒙说：“是，高二。”

负责人说：“哦，等你们高考完，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我们这里当志愿者。”

程蒙意外道：“可以吗？”

负责人笑着说：“当然了，我们非常欢迎。”

程蒙说：“我明年可以过来。”

负责人说：“明年就高考了是吧？”

“是的。”

“你呢？”负责人看玩笑地问俞明川，一男一女年轻学生过来送猫，很难不联想到学生时代的朦胧情愫。

俞明川说：“我们会来。”

负责人说：“那太好了。”

参观完“猫咪之家”后，他们原路回去。

回去的路途上，他们运气很好，竟然有一班车上有两排前后相邻的空座位。俞明川坐在前面，程蒙坐在后面，就像在学校里时一样，只要一抬头，就会看到俞明川整齐的发尾。

大概是刚刚送走小猫心情比较低落，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下车的时候，程蒙一抬头，看见天边都是晚霞，像一把燃烧的火焰，她看得入神，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问俞明川：“你是不是要走了？”

俞明川点了点头，他去海南的飞机票已经预定好，时间是后天。他说：“再过两天吧。”

“哦。”程蒙点了点头。她想暑假最期待的地方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没有关系，他们下学期还会再见面。

这时俞明川说：“明天想出来吗？”

程蒙眼睛一亮，说：“出来干嘛？”

“做物理题吧。”

程蒙忍不住又期待起来，她微笑，说：“好啊。”

“嗯。”俞明川点了点头。

他们并着肩，缓缓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又很亲近。

“那明天见吧。”分别的时候，俞明川对她说道。

“好，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