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 第21章 问心问道再相见

每年秦欢的生辰，云珸都会下山与母亲吃饭。饭桌上，秦欢看向他，眉眼温柔，问:“怎么了？有心事？”

云珸有些怔愣，原来他竟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可是，连他也说不明白，他的心事到底是什么呢？

“我……”

他抬手，一枝桃枝落于手上，下一瞬，枯枝再次盛放出艳丽桃花。

秦欢面露不解。

云珸道:“我被此物困住了。”

一室静谧，好一会，秦欢才开口，她像是洞悉一切般伸手抚摸花瓣，问:“谁困住你了？”

云珸抬眸与她对视，没有回答。

秦欢又道:“你喜欢的那个人？”

喜欢？

云珸怔然，原来令他感到困扰的就是这样的感情。

不恨，所以喜欢吗？

他喜欢张停云，所以因为他的那句话、他的离开而一直困扰至今。他甚至知道了张停云挑战九琅，却一直犹豫该不该杀他。

夜半，秦欢已睡去。云珸坐在屋顶，手中拿着桃枝，望着深沉的天幕。不知他呆坐了多久，月亮已从乌黑云层中探出头，一片皎洁月光落在了大地上，也落在了他身上。于是，迎着月光，他闭上了眼，开始重证道心。

一切都很简单，他独坐于一片白茫茫的虚幻心境中，与他一样的声音对他发出提问，他作答便是。

……

最后，一朵桃花飘到他面前。云珸凝视着桃花，虚幻心境顿时剧烈波动起来。许久之后，一道剑光闪过，桃花破碎，花瓣飘零，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竹屋顶上，云珸睁开了眼睛。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桃枝，然后用力地一握。桃枝化为涅粉，飘扬于空。

终于……

道心静似山藏玉，三寸灵台心无尘。

此时，天依旧深沉墨黑，已是第二个深夜。

云珸离开的时候手上握着剑，秦欢坐在屋内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最终什么也没说。

暗夜正是杀人时。

云珸没用灵力，一步一步走在登山路上。进入九琅山门前，虽是黑夜但山林中嘈杂的虫鸣鸟叫声响个不停，进入九琅后所有声音消失，一切归于寂静。

他熟悉这样的寂静，十多年来就在万剑山顶独自修炼，世界就是这样的寂静。

之前在无间崖底他的心很不宁静，这实在让他有些痛苦，而如今他走在杀人的路上，心终于再次宁静了下来，世界也寂静无声。

九琅的道就是:一切阻碍修行大道之人，通通斩杀。

而现在，他要去杀了张停云。

他的步伐逐渐加快，再一瞬间，他身形变换瞬间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原地。

他降临到张停云院外时，院内人大惊，因他剑意太强、杀意太重。他推开院门，重不疑和裴光澜皆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重不疑道:“云珸？”

自那天张停云醉酒醒后去大闹九琅殿起，他就没再见过云珸，此时对方浑身杀意站在这里，虽没想通其中关键，但也明了对方的意图。于是，他将剑横在身前，做出防御状。

裴光澜也收了剑，他侧身远离重不疑笑嘻嘻问:“您找谁？”

既然对方是云珸，那他可没必要和对方干上。第一，他打不过他；第二，这里是九琅。

云珸看向重不疑:“张停云呢？”

重不疑不作答，裴光澜收了笑容。

云珸转身便要走，身后两人却迅速向他袭来，一人出剑挡路，一人结印妄图将他困住。

很有默契。

但云珸只是挑了挑眉，他并未出剑，可剑意威势汹涌，两人停在半空之中，然后瞬间被掀翻在地。

重不疑晕倒在地，裴光澜看着云珸，站起身面对对方凌厉冰冷的眼神，犹豫一瞬，最终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云珸在那棵桃树下找到了张停云，他闭眼靠在树下，似乎在酣睡。

他停在他面前，然后抬剑。刹那间，树下人睁开眼睛，抬手翻身用雷霆剑挡住他的剑。

张停云浅睡后睁眼看见是云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面上浮现怒意。“云珸，你终于出现了！怎么？你想杀我？我没有去杀你，让你……好得很，你倒是先来找我了。”

他站起身，可云珸很快又出剑向他攻来，云珸问：“你恨我？你想杀我？”

恨？

张停云一怔，下一瞬，剑光划过他的脖颈。张停云闪身后退，他死死盯着云珸，身体都有些发抖，“我恨你？我有什么资格恨你？你要我承认我的虚伪吗？我恨你、讨厌你杀了那些人，但我也没想让你以死偿命。说到底，云珸，你是我朋友。我只是，不认同你。而且，这事发生到这种地步已经无法挽回了！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你让我杀了你吗！”

张停云只觉得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嘴巴也在胡言乱语，最后恶狠狠地骂了起来。

云珸持剑站在张停云对面，他静静地注视着张停云，“你不恨我？也不讨厌我？”

“说什么废话，打就是了！”张停云化出雷霆剑，劈了上去。

于是，两人在桃花已全部凋零枯萎的桃树下一来二回过起招。

如今，张停云已经能接住云珸的剑招并反制回去了。

云珸，九琅天才剑修，如今当之无愧的剑尊下第一人。对方曾经要他上九琅挑战他，他应战了。可逼迫他用更急切且紧迫的步伐去追赶对方的竟是两人的决裂。

算是决裂吗？

许久之后，云珸收了剑，但张停云的剑未停，他容色冰冷，雷霆剑架在云珸脖颈处。

云珸微微侧头看了眼泛着寒光的剑身，他跨步靠近张停云。而张停云就在他动作的一瞬间，收剑后退。

两人对视，沉默无言。

夜色微凉，月光泛着白，将他们的影子清楚地照亮。恰巧桃树的树影笼罩住两人的影子，一团墨黑混合在一起，竟难以分开。

许是冷静了，张停云开口打破僵局:“你来找我做什么？”

没等云珸回答，他上前又走一步，语速加快:“我挑战九琅，你知道吗？”

张停云上前靠近，云珸则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来找他做什么？当然是杀他，可是……脑中思绪纷乱，云珸难见地皱起了眉。

最终，云珸转身想走，但他此刻连离开的法术也忘了，脑袋晕头转向，竟是直接越过张停云准备走山路下山。于是，他的衣袖被人拽紧。

“放开!”云珸的声音透着寒意。

张停云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冷笑:“不放。怎么？你还想杀我？”

云珸沉默地与张停云对视，然后伸手握住张停云的脖子，下一瞬万刃剑从张停云背后穿过两人的虚影。在万刃剑剑发的那一刻，云珸将张停云带离原地。他出剑的那一刻是真的有杀意，但又顷刻反悔。望着张停云的眼，他有点恼怒于自己现在做事的反复无常。

他松开握住张停云脖子的手，冷淡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杀你，易如反掌。你挑战九琅，愚蠢至极。”

听了他的话，张停云被气笑了，直接上前一步走近云珸。

云珸这次站在原地，不再后退。

张停云叫嚣:“那你等着吧，等我站在你对面，那个时候，你再来杀我试试。”

云珸回道:“若真如此，那时，我必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张停云瞪大眼睛，正要继续反怼回去，云珸却已消失在原地。于是，张停云站在原地对着桃树郁闷了好半晌。

好一会，也离开了。

张停云离开后，云珸又出现在了桃树下。他手触碰树干，想毁了这棵树，但想到张停云，最终又没下手。

假如张停云之后又要在这棵树下休憩呢？

等一等吧。

如果张停云真的击败妗子晚来挑战他，那么他会在九琅主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击败并杀死。

云珸努力稳住心神，又颇觉烦躁地看了眼身侧的桃树。

他讨厌自己如今这副失去掌控的模样，明明已经坚定了杀张停云的心，却迟迟不能下手。

可以预见，他是他的阻碍，亦将是九琅的阻碍。

张停云回到院中，他看了眼再次一片狼藉的小院，将地上的重不疑扶起，然后皱眉看向呆立在石桌前看他的裴光澜，问:“你把他打伤？”

裴光澜眨了眨眼睛，凝视张停云道:“刚刚云珸来找你，他与重不疑起了争执。”

他走近张停云，顿声又道:“云珸此人有杀你之心，你没遇见他？”

说起云珸，张停云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遇见了。”说着，他将重不疑拍醒。

“你受伤没？”裴光澜立即贴近张停云，眼里有担忧之色。

重不疑坐在地上幽幽转醒，他睁开眼看见张停云，猛地一惊:“你没死？”

“当然没死。”

“我阿萝师姐呢？”张停云后退一步拉开与裴光澜的距离。

裴光澜站在原地，怔了一瞬，转身坐回石凳上，道:“不知道。”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点心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糕点是那个叫李轩的人做的，送来给张停云吃，说是报恩。对此，裴光澜颇觉好笑。用点心报恩？但张停云郑重收下了，且以灵石交换对方的点心。于是，在他拿第三个的时候，张停云走了过来，将盘子一起端入房间。

张停云对裴光澜冷笑:“废物，要你有何用？”当初求救说的都是好话，结果呢？

果然是狐狸精，狡诈。

裴光澜还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扑过来的重不疑揪住了衣领，他怒喝:“我晕在地上，你坐着吃东西？你是人吗？”

裴光澜瞪他，理所当然道:“我本来就不是人。”

我真傻（呆滞）

我上学竟然忘了带电脑充电线，手机打字本来就慢，我还忍不住想刷抖音

化用:

道心静似山藏玉，书味清于水养鱼。——倪星垣《摘句对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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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问心问道问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