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 第18章 暮夜相聚 畅聊四洲

重不疑去山下别的修士住处借了些东西，再回来，月扶桑几人已经在废墟中生起了火。南音几人坐在火堆处，月清野在一旁乖巧地转动火上的烤鱼。

“我们吴武宗山下也有名酒，叫大王酒，使用地谷麦酿成的，味道极烈。”吴悍看向身旁的阿萝道。

王不留行擦擦下巴的酒水，点头赞道：“是啊，大王酒喝一口入肚，保准你一觉睡到天明。”

阿萝浅笑，“我们仙霞宗有桃花酿，二十年一酿，满山桃花开时便可取出。味道甘醇，有桃花甜香。”

她看向南音和月清野，道：“酒味较弱，你们应该会更喜欢一点。”

月清野确实不适应九琅的酒，便没喝几口，剩下的全给了月扶桑，“如有机会，必定要去西洲尝尝。”

南音喝了口酒，点头。

重不疑坐到张停云身边，看了眼旁边酒罐子里的小蛇，又转头看向月清野，提醒道：“清野姑娘，鱼已经糊了。”

“哎呀。”月清野赶忙将树枝拿起来。她看着焦黑的鱼，垂头丧气道：“对不起。”

“没关系！我吃！我吃！”坐在张停云另一侧埋头灌酒的裴光澜抬头、伸手。

说着，他将鱼抢过，低头啃了起来。半点斯文也没有。

“这么喜欢吃鱼，裴光澜你本体其实是猫吧？”月扶桑摇扇子看他。

“肉的我都喜欢吃。”裴光澜抬头回应。

“这样啊，那你不如和我们回月相门，我们奉你为客座长老。南洲的海，你想吃什么，都没问题。”这个时候，月扶桑还没忘了招揽人。

裴光澜摇头拒绝，“天地逍遥，有我容身之处。不去你南洲。”他看向身侧饮酒出神的张停云，笑道：“我很喜欢他，我要跟着他。”

张停云转头看着裴光澜，乐道：“裴道友，难不成，我救你一次，你就要赖上我了？”

“你不是要回西洲宗门吗？张道友，我想跟你去西洲游历一番。”裴光澜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张停云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回宗门？”

“那你要去哪里？”王不留行问。

“五洲之内，想去哪去哪吧。”

“来我南洲月相门，我必尽地主之谊。”月扶桑眼睛亮了亮。

月清野也点头道：“南洲虽不比北洲辽阔、东洲富庶，但多是海岛，相比于大陆，应该更有一番新意。”说着她还细细描绘了南洲各个群岛的风貌，听得人颇为向往。

“但南洲争斗不断，各个宗门岛屿之间斗得你死我活。去南洲，不得依附任何一个小宗门。否则下一刻，可能就被当做那个宗门之人，一同被灭。”有人开口道。

月清野看着南音，错愕道：“你是南洲之人？你不是藏剑宗弟子吗？”

青衣女子喝了口酒，道：“我父亲是岩派长老，岩派灭门前，我被送往北洲，后来拜入藏剑宗。”

“既然你在北洲，为何不加入九琅或我吴武宗？”王不留行好奇问。

藏剑宗和吴武宗、九琅一同位于北洲，但在剑道大会之前，他从未认识过藏剑宗。记忆里，那就是实力不怎么样的小宗门，和其他宗门无二。是南音，打败了他的师弟师妹们，他才认识了藏剑宗，认识了这个青衣女弟子。

南音瞥了他一眼，道：“我被人追杀时，藏剑宗救下了我。”

“所以，你要为你亲人报酬吗？去南洲？”裴光澜问。

“仇人已经死了。”南音淡淡道。

月清野解释道：“灭了岩派的是五岳岛的人，后来五岳岛也被人灭了，占了岛屿。”

“你们南洲斗争如此激烈，月相门不出手管控一下吗？”重不疑有些疑惑。

月扶桑道：“为何要管？南洲非我们的南洲，月相门能力没那么大，只要保证自家弟子在南洲不受欺负就行了。如果真受欺负了，一是说明自己能力不行，二是说明月相门有败落之相。不过，这绝不可能发生。”

月清野也点头。

月相门从前的门主不是没有过收服南洲，使其太平的想法，但结局往往悲惨。南洲平时斗得厉害，但一旦有人爱多管闲事，妄图统一南洲，所有南洲宗门便会一同结盟反抗。

尹月刀当时便是吃了这个亏，月相门差点灭门。此后，月相门再不管南洲争斗，独立发展自身。

重不疑摇头，轻笑：“和东洲相反。”

裴光澜坐起身，盯了他一瞬，然后嗤笑道：“这我知道，你们那什么宗门世家结盟，这一个商会、那一个盟会。”

重不疑点头：“东洲依靠所有世家大族结盟来稳固在东洲的地位，所有世家根结盘据，利益相通，根本无法分割其中任何一个。在东洲生存的只有些依附于世家的小宗门，没有一个宗门能脱离世家的掌控发展起来。”

东洲，世家掌控着东洲的每一寸土地。无论是人或是妖，生杀予夺的权利皆在上层手中。而曾经，重不疑就站在权利的顶端。

几人听着，心中有些震动。

“那你现在还能回东洲吗？”王不留行问。

重不疑怔了怔，然后将火堆内的烧鸡捡起，“我已不是重家人了。”

他将一只鸡分成了好几部分分给众人，笑道：“快吃，别的不说，我烤鸡的手艺那是一流的。”

北洲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九琅、吴武宗、藏剑宗等宗门在，单纯谁强谁有理。

“那西洲呢？西洲是什么样子？”月清野转向阿萝问。

如果只论四洲，那么西洲就算是偏僻蛮荒之地。大部分稀奇古怪的小宗门都在西洲建立山门，大家各自有禁忌，宗门之间交流并不多。比如灵蛇派，缩居一个山谷养蛇，门内弟子皆御蛇作战。飞天教，门中女子善舞，以音、舞惑人，杀机藏于媚眼盈盈间。玄天门，门中皆是高龄老头，白发苍苍，学谋算天机之策……

而仙霞宗，以融各家之所长，通五行之法门为四洲所知。千年前，仙霞宗不过是二流宗门，直到出了位天纵之——奚问风。她曾游历四洲，无人不知她的名字，如今的擎仇剑尊也曾是她的手下败将。不过天妒英才，她死后，仙霞宗也逐渐没落。

四洲志中，短短一句将其记载：绝世名姝，英雄志气。

“真想去瞻仰这位前辈的风采。”月清野捧着脸望着圆月，短短几句话，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位冠绝天下的绝世之人。

“只可惜，她已经死了。”南音也有些怅然。

“她是怎么死的呢？”王不留行问。

“我不知。”张停云摇头。

奚问风是张停云的师祖，他也曾问过他师父这个问题，只不过他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还挨了一顿打。只听长老说，师祖在外遭人重伤，回到仙霞宗便禅精竭虑修改仙霞宗术法。张停云学的神缚术便是奚问风所创，乃仙霞宗至高秘法。此术专攻神魂，为魂法，天下只此一门。

他师父罗素还没疯的时候，给他描述过此术的厉害。天地万物皆源于一，奚问风可以从时间和空间中取出那个“一”，以“一”化万物，攻守之道都做到了极致。此术一共四层境界，张停云现在停在第一境界：镜花水月。待他将识海中的雾气擦除，真正能看完自己的识海时，才能进入第二境界。

“所以，你们仙霞宗的功法到底是什么？”月扶桑问。

阿萝回答：“我宗无固定功法，皆由弟子自行选择，我修音道。”

张停云摆手：“什么都学，打得过就行。”

月扶桑挥手拿出玉笛，月清野也化出古琴。

他道：“既如此，阿萝姑娘，不如我们比一比。”

三人后退，阿萝抱着月琴，颔首：“请。”

乐声激昂，每一声都是裹着寒霜的利剑，杀意十足。月光下，三人发丝、衣袂飘扬，但身体在风暴中岿然不动。其余几人看着战况哑然，因为阿萝只在那天九琅殿前出过一次手，他们便多少有些看低她的实力。没想到，她对上月扶桑和月清野两师兄妹竟完全不输。

月清野反手猛拨，琴音铮铮。她面色霜寒，多了几分月相门弟子的傲然之色。

月扶桑的笛音依旧冷静，但似乎在筹谋着织就罗网，将阿萝包裹。

阿萝抬眸看了眼月色，她露出笑容，清冷出尘的面容上似有魅惑之意。她手指轻勾，乐声猛地变了调子。余音绵延，缠绵婉转。

南音一巴掌将吴悍扇醒，然后抬头看向空中的阿萝，道：“厉害。”

裴光澜站在张停云身侧，看着阿萝叹道：“我也该学一学。”

张停云有些不解，转头看他：“你学什么？”

裴光澜凑近张停云，决定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道：“我是狐狸精，你猜我学什么？”

裴光澜本意是调戏张停云，但没想到张停云反而更加贴近了他，露出好笑的神色，“嗯嗯，狐狸、精。”

裴光澜看着张停云，他呆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转身抱住旁边的树，道：“我醉了，我醉了，头好晕啊！”

对战结束，三人落地，月清野道：“阿萝姐姐好厉害，我们输了。”

阿萝摇头：“你们没有输，只不过修的道不同，你们是以音杀人，而我是以音惑人。如果刚刚你们其中一人出剑，我就死了。”

张停云走近，“呸呸呸，师姐才不会死。”

王不留行也道：“阿萝姑娘不必自谦，你比月扶桑强多了。”

月扶桑：“王不留行，你找死？”

王不留行握住剑：“怎么？你想打架？”

下一刻，两人就打了起来。

阿萝看向月清野，两人一同坐下，琴音飒飒。南音坐到两人身旁，摘了片叶子，和上乐声吹奏。重不疑也和吴悍切磋了起来，如无意外，剑道大会后重不疑会拜入吴武宗，吴悍是他的师兄。张停云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明月，摸了摸一旁裴光澜因为喝酒控制不住冒出来的耳朵，忍不住笑。

裴光澜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心想，这群人修还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