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入门,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之处在于:符纸、符笔、墨水都是现成的,符箓图纹就印在书册页上,提笔照着画就是。
难的地方在于:符箓原理晦涩难懂,必须真正体悟到符箓真意,画出来的符才有效果。
比如感灵符。我闭关修练了大半年,每天无数次将混沌灵气转变成单属性灵气,体会深切。所以我在书上一看见它的介绍,就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这一笔代表什么,那一笔为什么这么画。
在理解的基础上,练习七八遍,最后一气呵成,就画成功了。
清凉符,就是聚集出一小团水灵气附在符纸上,夏天把符纸贴在皮肤上有轻微的清凉效果。
匕首符,就是将一小团金灵气聚集在符纸的某个点某条线上,再把符纸按一定的规则折成匕首形状,这时金灵气聚集在匕首尖、匕首刃,就有轻微的锋利效果。
我是金水双灵根,每天都在聚集金灵气水灵气,理解这两种符再容易不过了,所以学得很快。
剩下的七种符,我打算也按照这个思路来,容易理解,学得更快。
我翻遍《一百种基础符箓大全》,选定了这七种:飞刀符,金甲符,金刚符,束身符(金),敛息符(水),迟滞符(水),降雨符。
然后日程安排基本固定为半天跟尘老师学剑诀,半天跟姗老师学画符,晚饭过后花半个小时跟娘亲讨论一下学习进度,回屋后再做一轮自我总结和反思。
这样充实而规律的时光过得飞快。
天乾评选倒计时两个月,余青韶出关了。他瘦了好多,一双温润的眼睛显得格外大。他是四灵根,压力比我大多了,我怀疑闭关近一年,他基本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睡觉。即使出关,他也不能休息,要抓紧时间准备擂台赛和特长加分。
天乾评选倒计时一个月,余蓝昭达到练气四层,准备工作她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剩余的时间只需要继续在擂台赛上下功夫,争取拿个好名次。
天乾评选倒计时20天,报名开启,我们四个一起填了报名表交给弘文馆馆长。
仅三天后,余蓝昭就给我们抱来了一大摞参赛人员的报名资料。
“这次报名参加天乾评选的,一共49人。议事阁拟定录取30人,族长和长老院都批了。”
录取率60%,比中考都高一点,确实不严苛。
“不过,你这些资料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余蓝昭双臂抱胸,得意道:“嘿嘿,没想到吧,我朋友超多。”
余青韶拿起资料,一边看,一边将它们分成三堆。
“这49人里,练气四层有15人,练气五层有17人,练气六层及以上有17人,我觉得练气六层及以上的不用太花心思研究,我们只需要考过练气四层和部分实力较差的练气五层就行了。”
“没错,实力越相近我们赢面越大。”我思考着,继续补充,“文试和特长加分没办法拉开差距,真正决定输赢的,还是擂台赛。
擂台赛规则:参赛人员只允许携带三张符箓和一柄法器,每打一场赢了得3分,平局得1分,输了不扣分,通过积分进行排名。
余青韶将练气四层和练气五层的资料分发给我们:“记一下他们学的术法神通,下午咱们去藏经楼,把他们学的术法神通都找出来看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主意!”余蓝昭拍手称赞,补充道,“法器也不能忽视。据我所知,为了通过天乾评选,有些家长会把自己的法器临时借给孩子,到时候可能会出现一定数量的上品法器,上品法器的威力远大于下品法器,咱们得有心理准备。”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下,娘送我的剑是入门级法器,到时候不会被上品法器砍断吧?那我就惨了啊。
我看看他们三个,余蓝昭余青韶一脸平静自若,唯独余青瑾皱着眉。
我恍然大悟,余蓝昭余青韶应该已经拿到上品法器了,现在说出来是特地提醒我和余青瑾,让我们回家找爹娘要。
要得到最好,要不到也不至于把朋友之间的差距摆在明面上,有一层‘不说’的窗户纸蒙着,谁都不会不自在。
怪不得余蓝昭朋友多,她不仅主动、热情,也真的很会处朋友。
余青瑾显然也想明白了,他眉间舒展,继续分析:“现在最大的变数是符箓,每场比赛可以携带三张符,我们根本无法预测他们用哪种。不过,大多数符箓要命中了才有效,我们提高警惕,不让符箓近身,应该有用。”
我点点头,拿起遗留的第三堆资料,随手翻了翻:“虽说练气六层及以上的,我们赢面不大,但到时候抽签遇见了,还是得全力以赴,不能随便认输。青瑾,你知不知道,练气五六层跟练气四层的差距在哪儿?”
余青瑾颔首,清清嗓子:“那我就讲一下吧。”
“练气五六层,仍是疏通经络。人体内除去奇经八脉、十二经脉,还有无数自它们延伸出的分支,分支的分支,从里到外直至位于皮部的络脉,将它们全部打通,达到‘内外相通’的境界,就到了练气七层。”
“练气五六层的修士,仍然做不到灵力外放。但他们疏通的经络比我们多,容纳的灵力比我们多,身体强度、力量、以及体力都远强于我们。此外还要注意他们的法器附着的法术效果,或许可以轻而易举打破我们的防御。”
“练气七层以上的修士,我只知道可以灵力外放,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
“这样就足够了。练气七层还在评选天乾的,本就是极少数。”我吩咐秋月拿出纸笔,摆在桌上,“咱们先整理资料上的术法神通吧,整理完了就去藏经楼。”
四个人低头忙活起来,一共抄了四张单子,每人一张。
然后揣着单子去藏经楼,将对应的书册全部找出来,在阅览区一本接一本看。
看到天黑,司籍都上来赶人了,还是没看完,于是约好明天一起过来继续看。
夜色如墨,秋月提着一盏灯笼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她走到我斜前方,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为我照亮脚下的路。
其实修练到现在,我的视力已有大幅度提升,晚上虽不至于看得跟白天一样清晰,但前方有什么,我基本可以看清楚。
不过人天生喜光畏暗,秋月提的这一盏灯,我还是很受用的。
周围很安静,吹来的晚风凉凉爽爽,我独自走在宽阔的长街上,觉得很舒服,很放松。
“秋月,这段时间你差事办得好,等我过了天乾评选就给你奖励。”我的目光落在她稚嫩又勤勉的脸上,“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思考片刻,略微歪头:“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我想了想,补充道:“我能力范围以内的,都可以。”
她低头仔细看路,似乎正在考虑。
我不急,等她想好了再说,毕竟过了天乾评选我才真正有能力履行承诺。
“小姐,奴婢想好了。”
细柔的嗓音从旁边传来,我一愣,这么快就想好了?
只见她抬起粉扑扑的桃子脸,眼神认真,吐字清晰地对我说:“小姐,我想学认字。”
我顿足,诧异地望着她,随即释然。
认字啊……
好,很好。
这证明她是个会思考,有上进心的丫鬟,我喜欢这样的丫鬟。
我不由得露出笑容,继续往前走:“行,等天乾评选过了,我就教你认字!”
路过弘文馆,正巧放学,高矮各不相同的少男少女们走出来,后面跟着背书包拎提篮拎食盒的书童,乌泱泱的一大群。
我眼尖地看见了余青霄和他的书童满金,心血来潮,扬声高喊。
“阿霄,回家吃饭了!”
那边余青霄正在跟朋友说话,突然听见喊声,有点纳闷地东张西望:“好像谁在叫我,爹来了?”
“哇,是你姐姐!”朋友揪住他的袖子,兴奋地指向远处,“弘文馆第一酷姐,余青鲤!”
“她哪里酷了?!”
余青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瞪大眼睛十分不服:“谁起的外号,眼瞎吗?!!”
“一年的时间,她从练气一层变成练气四层,现在都要参加天乾评选了,还不酷?”朋友振振有词,“也就你不承认了,我们都这样叫她。”
他叹了口气,惋惜道:“但是她都不理人的,好想跟她一起玩啊。”
“你这个叛徒。”余青霄狠狠唾弃他,气得直跳脚,“我要跟你绝交!”
“阿霄!阿霄!”
“来了来了!”
余青霄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火烧屁股似地跑过去。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恶心死了!”
小胖子巅巅儿地跑过来,粗声粗气地说:“找我干什么?”
我耸了耸肩:“叫你一起回家吃饭。”
“少骗人了,没事你才不会找我呢。”他根本不相信,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说快说!”
Umm……其实我就是想逗他一下。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他要炸毛。
不过,还真有一件事。
“下个月初十天乾评选,邀请你去看我比赛啊。”我笑眯眯的,表情十分友好。
他一双眼睛虚着,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我:“你吃错药了?”
我鼻子喷出一口气,耐心告罄:“你去还是不去?”
他哼了一声,昂首阔步向前走,下巴差点戳破天:“我看心情吧。”
对你小子就不该有什么好态度。
我倍感无语,跟在后面。
突然,他停下来,转身问我:“你邀请我看你比赛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嘴上不饶人,笑得阴阳怪气,“让你看看我通过天乾评选的英姿,多向我学习学习,说不定明年你就练气三层了呢。”
“余!青!鲤!”他跺脚,气得差点头顶冒烟。
“我在,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做作地掏掏耳朵。
“再理你我就是狗!”他放完狠话,一溜烟儿地跑了。
“啧,真不禁逗。”我看向秋月,“你说是吧?”
秋月捂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