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深是在当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醒来的。
睁开眼睛一室昏暗,只有一盏壁灯开着。
距离病床不远处沙发上缩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与他同样的病服,长长的黑发垂下,遮挡住了大半张脸,一只手臂上还绑着重重绷带。
麻药退去,疼痛立刻变得明显,霍靳深隐忍的紧皱着眉头,并没有叫醒沙发上的人。
倒是对方,像是做了噩梦,猛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惊恐而慌乱的看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四目相对,贺姝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来不及去整理因为噩梦而恶劣的情绪,起身过去,“靳深,你醒了?”
霍靳深淡淡点头。
贺姝唯见他一直皱着眉头,又担忧的问道:“是不是身体疼?还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说着就要出去叫医生,都忘记了在病房里就有呼叫器。
霍靳深扫了眼空荡荡的病房,眉头就不曾松开,薄唇也微不可见的抿了下,“我没事,不用。”
脑子还有些昏沉和乱。
意外来得突然,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本能的转了方向盘。
对方好像是抢红灯,速度很快,撞上的那一瞬间他想到最近与某个小没良心的都没怎么联系,那些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她打个电话问一下。
所以,这会他出事,醒来第一眼自然也看不到她。
贺姝唯不知道他在想其他的,只是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红了眼睛,“阿深,你知不知道你吓坏我了。”
虽然他已经醒来,可只要回想出事的那一幕,贺姝唯都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像是瞬间被瓦解了。
“如果你出事,你让我怎么办?”
霍靳深没说话,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右手上,“手臂怎么样?严重吗?”
虽然关键时刻他尽量保护了,但那样严重的车祸,只是手臂一点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贺姝唯也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顿了下,眼底飞快掠过暗光,神情也变得有些落寞,“没什么问题,医生说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看她的神情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霍靳深眯了眯眸,“飞白应该明天就会到,到时让他给你检查一下。”
贺姝唯应了声,她注意到霍靳深目光总会下意识的往门口瞥去,抿了抿唇,“你是在找慕小姐吗?”
霍靳深凝眸看她,“她呢?”
贺姝唯怔怔的看了他一会,才欲言又止的道:“我过来的时候只有秦助理守在外面,听他说是她有事回去了。”
她看了看男人的脸色又继续道:“不过秦助理也说了她很快会过来的。
可这会都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也没见人,恐怕都不会过来的。
秦助理也提了下,好像是她爷爷出了什么问题她才回去的,不过贺姝唯这个没说。
“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她过来?”
霍靳深没回答,倒是先问了下时间,才道:“不用了,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贺姝唯就抿紧了唇,那自然而然的关系,他出车祸慕念晚却不在他不仅不生气还时刻先关注她的安慰。
十一点,海城夜生活才开始,能有什么不安全,更何况不是有司机吗?
那样的体贴让贺姝唯嫉妒,可同时又巴不得慕念晚最好以后都不来。
贺姝唯缓缓垂下眼睑,她想了想,终究是故作委婉的道:“阿深……慕小姐,她可能有些误会……你出车祸,她知道跟我有关,那天她的脸色就不怎么好,可能心里有些不舒服。”
忽然,她又抬起头,理解的笑笑,“到底年纪不大,孩子心性了点,你别跟她计较……或者我去跟她解释也可以……”
“不用了。”霍靳深淡淡拒绝,“晚晚不是不懂事的人。”
贺姝唯面色僵硬的抿紧着唇。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也受伤了,快回去休息吧。”说着,他闭了闭眼。
他有些累,脸色也不好看。
两人认识多年这还是贺姝唯第一次见他这样虚弱的模样。
想要陪他的话克制着没有说出来。
她起身,又给他整理了下被子,温柔贤惠的如同妻子一般,却又恪守本分的不会逾越一步。
贺姝唯离开,霍靳深才又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到底是因为身体还虚弱没坚持多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慕念晚从慕鸿涛的房间出来。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和有些发麻的手腕。
“小姐醒来了?快去洗簌,我做了早餐。吃了回房休息会。”
吴伯从厨房出来,见她便细细叮咛。
慕念晚揉揉眉心,几乎一晚没休息,让她也有些体力不支。
“吴伯,你给我熬点粥。”
吴伯只以为她是没什么胃口,点点头,又回了厨房。
慕念晚回楼上洗了个澡,人总算是清醒了些。
拿过一晚上没看的手机,没有任何来电和短信,那该是没问题的。
她本以为回来一趟,说服爷爷就行。
不想老爷子突然心绞痛,吓坏了她跟吴伯。
又找来医生给检查,没什么太大问题,但有些低烧需要卧床休息。
慕念晚哪里不清楚爷爷的脾气,整个家也就她能压住他,只是爷爷这次发烧到快天亮才退下去。
拉回心神,慕念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下楼。
吴伯已经将早餐端上来,不过她要的粥还在熬。
“吴伯,我吃面条就好,粥好了你帮我盛在保温杯里。”
吴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去医院。
可她昨晚照顾老爷子一晚上自己都没休息了。
这身体哪撑得住啊。
“是给姑爷送早餐吗?我去吧。”吴伯主动请缨,“小姐,你昨晚一晚没休息,这身体哪承受得住啊。你睡会,就一个小时都成。吴伯给你送。”
“吴伯真的不用了。”慕念晚微笑拒绝,“你还是在家帮我照看爷爷吧。爷爷等会醒来可能要吃东西,我在家也不会做。”
那倒也是。
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