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微妙的氛围中换药,结束后杨桖朝程榴笑笑挥手:“谢啦,我去睡一会晚饭不用叫我,你早点休息。”
程榴应了声低头整理药箱,关门声响起后才停下动作,原本热闹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他背靠在沙发上仰头闭眼,脑中空白又混乱,抬眸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直到眼睛酸地生疼才抬手拿起手机点进游戏界面,渐渐漆黑的房子里他熟练又安静坐在沙发里开了一把又一把匹配。
第二天上午杨桖难得早起,吃了早饭便开始和程榴在自定义里单练,两个小时后他看着自己战绩中唯二两把赢局,欣慰的拍了拍面色冷淡的某人的肩膀,宛若老父亲般开口:“榴同志进步飞快,值得鼓励。”
程榴划出界面的手一顿,杨桖很快翻过这个话题起身走向衣柜:“我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咯。”
握紧的手松开,程榴声音有些闷的嗯了一声起身离开房间。
出门两人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午饭便打车到那人发的地址处,车在某一片别墅区门口被拦住,杨桖呆了一会儿翻出聊天记录发现地址没有说错后和程榴下了车从门口徒步往里走,好在找到88栋时还有二十几分钟,杨桖气喘吁吁的拉着程榴在旁边的长椅上瘫着。
等到两点两人起身正准备去敲门,身后一道低沉中性的声音响起:“抱歉,二位久等了。”
突然一点奇怪的熟悉感钻入杨桖脑中,他开口边说什么边转过身,声音却在看到来人时戛然而止。
银边镜片后细长的眼看着面前熟悉的两张脸愣神片刻,不等他说话便见眼眸深黑的那位恍然大悟道:“靠我想起来了,你是宠物店的那个医生吧。”
说完后三人沉默不语,玉游尘捏了捏鼻梁率先破冰:“先进来。”
门上古铜色风铃厚重地响了响,玉游尘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放到地上,杨桖止住打量神秘装修风格的目光,换鞋后跟程榴一起面对面坐在四四方方的实木大桌,玉游尘手边零散摆着许多杨桖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摆件,罗盘,铜铃,乾坤镜,甚至还有几叠塔罗牌。
简单自我介绍后玉游尘平声询问:“想算什么问题。”
杨桖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把所有事情说开,从第一次相遇到如何魂穿再到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交代,这番话如果放在社会上立马会被精神病院抓走,但玉游尘全程面无表情,似乎习以为常。
询问了第一次相遇的具体时间,玉游尘随手捏了下,结果却是大吉,她抬眼狐疑地看着两人,最后不知从哪摸出三枚破旧的铜钱把其中两枚放在两人面前眉毛有些紧。
“你们一起抛六次,把正反告诉我。”
杨桖不理解,但是照做,窗外的阳光随着不断上下的金属折射出刺眼的光,六次全都结束后玉游尘收回硬币,无声将镜子摆到桌子的正中央,通过反射杨桖才恍然看到天花板上也悬挂了一面相似的铜镜,此刻两镜相互对照,玉游尘将写满的黄符对折放在镜面用那两枚铜钱压住,接着点燃红烛靠近她手中的符纸一角,燃烧后她突然抬头对着两人:“握手。”
杨桖愣了一瞬刚想问为什么,但看见严肃又催促的表情又将话咽下,顺从的在桌下握住程榴有些凉的右手。
手臂触电般麻了一瞬,程榴侧目看向认真研究两面镜子的人,片刻收回目光。
玉游尘闭上眸,上调的凤眼像是一条凌厉的线,指尖夹住的符纸一点点灼烧变黑,灰烟不断传出;彼时杨桖正在不停打量着两面镜子上的铜钱,眼神透露好奇。
玉游尘看着漫天飘雪中稚嫩的两个孩童;不等她反应一眨眼间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趴在桌子上拿油画棒涂涂抹抹,画中间似乎有不少游戏元素;一恍惚又变了地方,庄重严肃的礼堂内青涩的少年笑着勾住另一位沉稳的少年打趣,前排随和的女人眉眼弯弯看着二人打闹。
黄符烧到指尖也未松手,玉游尘眉头紧锁,地方切的越来越快,忽然在一个阴霾云集的地方停下,原先勾肩搭背开怀大笑的男生此刻面色苍白看向大门外,手中紧攥着什么;那个沉稳的少年隔着铁门抬眸淡淡瞥他一眼,随后弯腰坐进路边低调的黑色宾利里。
符纸彻底燃尽,玉游尘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杨桖终于停下观察抬头看她,恰时铜铃摇响,某些事似被清脆的敲击声唤醒。
五年前的小寒,他的阴历生日,说是生日,其实不过十七年前他被捡到的那天恰好是小寒,之后便成了杨院长为他庆生的日子。
五年前的生日,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哥哥果断又无声无息的离开。
那天风刮的眼生疼,没有下雪却乌云密布,显得路边的黑车威严又古板,天上没有一丝太阳,他哥在晓雾未散时消失,没有道别,没有拥抱,或许是没注意到门内穿着不起眼的他,连最后一眼都没有。
心脏忽然被钝刀戳中,缓慢的疼痛渐渐蔓延到五脏六腑让他喘不过气,明明已经很久未想起的事情忽然被捞出,他才发现时间从未冲淡痛苦,只是短暂的让人遗忘。
手心忽然传来热度,如春风拨开阴霾,杨桖恍然回神,程榴碰了碰他的手眼神示意他朝前看,他才发现玉游尘正目光复杂的注视自己。
他道歉道:“刚刚走神了,你说。”
玉游尘还是一眨不眨盯着他,良久后轻叹口气:“抱歉,这单做不了。我资历尚浅属无法改变,费用和车费会一齐付回你,请回吧。”
杨桖一愣,有些急的询问:“怎么会不行呢,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不能透露,抱歉。”玉游尘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杨桖眼中含着绝望与迷茫,到底为什么会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互换?如果连这条路都行不通那怎样才能做到?
他久久未再开口,程榴先一步起身道谢后牵着他往门口走,踏出门的前一刻玉游尘出声叫住他。
“杨桖。”
他停住脚回头见玉游尘面色平静,只一双眼透着许多他猜不透的东西,她叫了人又不开口说话,程榴陪在杨桖身边静静站着,良久后她闭起眼妥协开口:“刚才想到的事,不要忘记。”
那段回忆似是卷土重来,他抿抿唇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不论愿不愿意,记住他,有缘人会有结果的。”
眼神有一瞬间失了焦,杨桖感觉很痛苦。
为什么不让人忘记痛苦呢?
“找找过去的东西,或许有用。”
说完后她伸伸手示意送客,不知哪来的风将打开的门一下子扇到杨桖脸上,程榴反应迅速将愣神的人拉到自己身后。
“还好吗?”他眉毛轻皱着,声音平缓眼神却流露担心。
杨桖羽睫轻颤,良久脸上慢慢浮现淡淡的笑,只是眼底有一层怎么都化不开的水雾,让人绝望又心怜。
他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哑,淡淡开口:“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些不是很开心的旧事。”他见程榴并未相信,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道:“不用担心,好几年前的小事,没有很难过。”
骗人。
程榴注视着他,点破谎言的冲动在脑海叫嚣,可惜理智强压着,他神色如常地松开相握的手,隔了一会儿开口:“想说的话,你愿意可以找我。”
杨桖扭头看他,那双沉寂的眼直直望向他的瞳孔,仿佛一切躲藏在他面前都无处遁讯,可那双眼又足够平静,不向前踏探求痛苦,只停留在原地;只要他回头,所有殆念痛苦好像都能与之倾诉、得到指引。
唇角漾出浅浅的笑,他声音不再迷茫,坚定道:“嗯,我一定会。”
希望你也可以来找我,他在心底悄悄说。
愿我们彼此敞开心扉,不再隔阂。
哦哦哦哦昨天睡着了啊啊啊啊啊(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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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