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人称 第12章 双节策划

起因不过是刚刚王宇巍的一句“在干吗”，苏向南象征性地礼貌回了句“在学校排练”，就闹了乌龙。

公交车都不用搭了，王宇巍执意送她们回家。拗不过他，二人上了车，坐在后排一言不发，尹天蓝还不忘把花塞到苏向南手里，紧接着她俩开始用手机交流。

任由窗外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车内气氛依旧像上次一样安静，是那种由沉默滋生出的安静。

穿越回宋朝去种田：「天呐，要怎么办？」

ewbo：「凉拌。」

穿越回宋朝去种田：「然后呢，要在一起吗？」

ewbo：「想多了你，才认识没几天，你可别把后半生都脑补完了呀蓝宝。」

……

王宇巍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两人，她们都在低头玩手机，也联想到了她们肯定是在说悄悄话，还是没忍住插话：“天蓝，你家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家。”

尹天蓝内心os：这是要先丢下我，然后去过二人世界的节奏？绝对不能当电灯泡啊，溜了溜了……

她抬头，一双眼睛木然地望向后视镜里王宇巍的，眸子里含着无限的倦意：“一小前面的胡同。”

像一个生无可念之人，在向世界诉说她最后的遗言。那瞬间，王宇巍觉得自己捕捉到的那个眼神极其不真实，厌世又淡然，这哪能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该有的状态？

根本来不及解读，就到达目的地，尹天蓝匆匆下车，在二人的目光里步步走进巷子深处，身影慢慢融入绿树灰墙，消失在逐渐浓起来的夜色里。

王宇巍还是好奇，以一种调侃的姿态问苏向南：“你们两个人说了什么悄悄话呀？”

苏向南故作神秘状，朝他粲然一笑，露出整齐的贝齿：“女孩子间的秘密，你瞎打听什么。”

“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吧”，王宇巍还没发出邀请，就被抢先：“直接送我去百佳广场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聚。”

王宇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按着她的要求照做。

下车后，确认王宇巍走远，苏向南扬手，连同包装一起，把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那花撞上桶壁，四散开来，本是该风华无限的时刻，却在此夭折。

原本以为这茬很快就会过去，可吃早餐时却听到了李素琴手机里的语音聊天消息：「素琴，我跟你讲，南伢新处的对象人是真的不错，昨天排练的时候给她送了一束玫瑰花，给我们幼儿园的老师们羡慕得呀。」

是园长姑姑。和亲戚一起上班有一点不好，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并且有些大事会以各种各样的版本在亲戚中流传开来。

这帮子老叔叔老阿姨的世界也太不浪漫了吧，一束花给人羡慕成这样。她苏向南是能被区区一束玫瑰就收买了的人？

若这辈子一定要结婚的话，比起玫瑰，她更想要的是爱情。虽然玫瑰是爱情的象征，但不是有人送你玫瑰，就代表他一定会爱你。换句话说，玫瑰会枯萎，但爱永不凋零。

李素琴本来笑得合不拢嘴，这鬼丫头终于有嫁出去的苗头了，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花呢？”

苏向南咬着煎蛋含含糊糊地答道：“丢了……没什么用……要不了两天就枯萎了，好看有什么用？短暂易逝，注定不会长久的东西。”

“傻孩子，那可是别人男孩子的一片心意啊。”

“狗屁心意，花得了几个钱，好像谁没有那两个钱似的。”

说到心意，苏向南下意识地看向客厅花瓶里的假花，那是尹天蓝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做的，在她看来，那才是真正能被称为“心意”的东西。

手工也是学前教育专业的必修课之一。毕业后，苏向南周末闲着没事，就会带着尹天蓝一起做手工花，百合、玫瑰、雏菊、康乃馨……只要有工具，没有什么花是学前教育专业做不来的。

尹天蓝说不上是手笨，就是在做手工方面没什么天赋，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给苏向南叠了整整一瓶子的手工花。

花是假的，心意却是不折不扣的。这也是为什么苏向南一直把这瓶花放在客厅的原因——她有一个心不灵手不巧却愿意花时间费心思为她折花的好闺蜜。

—

伴随着四月尾巴远去的，不止时光，还有夹杂着花香的凉意。高温好像是一夜间来袭的，就着即将到来的五一小长假的步伐。空气像是严丝合缝，不带上半息风，明明还是春天，却赫然可以看见夏天的影子。

尹天蓝再次踩点的时候，办公室里却没有一个人，想来大家是在开会，才会走得这般整齐，只有电扇“嘎吱嘎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开的。

眼看着五一将近，稿库里只有惨淡十几条稿子，新闻组不得不召开晨会，部署未来几天的播放内容——毕竟没有稿子就要加班，没有人乐意加班。

尹天蓝也不是故意来迟的，只是觉得晨会上的那些规划跟她没多大关系，肖言做什么新闻，她就跟着做什么新闻。一个实习生要有实习生的自觉，该问的积极问，不该问的就别问，履行好每日办公室的烧水扫地倒垃圾等日常杂活才是真。

播什么新闻是由钱晓娜一手把关的，怎么把新闻做出来并且做得独特吸引人，才是下面的人该操心的。

肖言虽然又迟到了，但是该做的事一项都跑不掉。

此次会议的重点是五一和五四的内容策划，肖言作为一个专门做专题的记者，自然是该挑大头的。

一些节啊日啊可以成为买东西的噱头，做新闻也不例外，什么粮食日、地球日、卫生日啊之类的都可以成为新闻，更不用说五一和五四这种意义非凡的日子了。

会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大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尹天蓝已经打扫完卫生，正在看《第一时间》。

办公室里一时间气氛很沉闷，钱晓娜刚走，立马有人怨声载道：“就三四天了，要交三四条稿子，啊～不然的话五一还要加班，苍天啊～”

陈梦婷赶紧取了设备催促周昱翔：“周老哥，还不走啦，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

“莫慌莫慌，搞稳点。”周昱翔顺了块备用电池，跟上陈梦婷的步伐，消失在门口。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俩作为新闻组的情侣搭档，默契肯定是独一无二的，尹天蓝想着，感慨道：“啊，羡慕。”

“羡慕什么？别个有男朋友？”刘安娜从工位的玻璃板上方递过来一块威化饼干，追问道。

具体羡慕啥，尹天蓝内心也不是很清楚，也懒得去想，只是默默接过投喂来的饼干。

刘安娜和尹天蓝常坐的位置是相对的，隔三差五她都会塞给尹天蓝一些吃的。尹天蓝食欲特别好，什么都吃，从来不挑三拣四，为此深得刘安娜的心，Anna经常跟她分享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俨然让天蓝有了一种被豢养的小仓鼠的感觉。

“给个肖言尝下。”刘安娜又递给尹天蓝一块小饼干，示意她给肖言。

肖言坐在尹天蓝身后背对背的工位上，和刘安娜是同向。尹天蓝看他指尖行云流水，默默地把小饼干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然后拉了凳子坐在旁边看他在干啥。

尽管很忙，肖言还是搭理了一下她：“谢谢。”

在写劳动节和青年节的方案。

写好以后，肖言起身，一路小跑过去，乖巧地把方案放在盛武桌子上：“武哥武哥，最好的武哥，我分身乏术，帮我一下呗。”

“冒得问题，交给我啦。”盛武眼睛并没从屏幕上挪开，也没看他纸上写的内容，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肖言又打了一张纸，检查了下纸上的内容，顾自说道：“阿楠，麻烦你帮我跑一下这两个单位。”

“哎，好的。”尹天蓝接过话，纳闷肖言怎么会让她独自跑新闻，半天才意识到新闻组还有个叫“孙广楠”的人，此“阿楠”非彼“阿蓝”，天呐噜，是她自作多情，弄错了，尴尬哎。

而原本应该回答的“阿楠”也许是因为她的一句抢答，板着一张冰山脸，噤声不答。

尹天蓝囧，只得接过肖言手上的材料，双手毕恭毕敬地递到那人面前：“楠哥，给。”

沉默……

尹天蓝偷偷地看他，他手上的腕表显示的时间是10点38分50秒，他衬衫的袖子上有一颗透明的黑色纽扣，纽扣里还有奶白色的纹路，他黑色的衬衫一丝不苟，上面没有半点褶皱。

他的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很立体，但却不是那种刀刻斧凿般的深邃，而是一种阴柔的美。

他的发型烫过，看上去很蓬松柔软，手感肯定也很好，好想上去撸一把啊。

……

住脑！你在想什么！尹天蓝及时刹车，又有些惋惜，哎，天生对毛茸茸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见他不接，尹天蓝索性把纸拍在他的桌上，机械似地转身，离去。

却听得身后人轻吐出一个字：“哼。”

语气不轻不重，也没有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

尹天蓝偏偏听出了嘲讽的感觉：“？？？”

是你自己不接的，这能怪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