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 第10章 调查

翌日，市刑侦分局会议室。

今儿是多云，天色阴着，光线不佳，会议室里早早开了大灯，中年男人站在台前，面色疲惫地打开手头的文件夹，喝了口茶，说：“今天开个短会，说说实中那个坠楼案的事情，蒋胜阳，你跟常潇上午不是才去了一趟吗，说说情况。”

蒋胜阳站起来，点点头，翻开调查记录，沉声道：“案情大家都清楚了，这里不再赘叙，我们今早去了学校，了解到沈素和夏言的一些基本情况，两人是朋友，关系密切，案发当日一起来到学校拍留念视频，后夏言借口外出，随后因不明原因坠楼。”

“沈素的口供大家已经看过，这里是相机的视频内容。”常潇打开放映机，鼠标轻点，一段视频呈现在幕布上。

画面微微晃动，很快，两张略显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两个都披着头发，一个在笑，另一个在看她。

常潇微微一怔。

沈素的脸他自然记得，另一张就有些陌生了，一个人生前和死后，模样是会有差距的，更何况是横死。

镜头里鲜活的一条人命，转眼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着实可惜。

镜头晃动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正如沈素在审讯室里交待的一样，两个人一路朝南楼走去，有说有笑，到了三楼教室，镜头里只剩沈素一个人，她似乎在调试设备，视频里传来阵阵杂音，这时候夏言的声音在镜头外响起来：“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待在教室，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素说：“好。”

下午六点十分左右，沈素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卡，重启好了。”

画面忽然陷入黑暗，白色暂停键在幕布上浮出，视频到此就结束了。

“有什么想法？”中年男人敲敲桌面，提高了音量。

桌旁坐着的年轻人开口道：“光看这段视频内容，确实能证明沈素口供的真实性。”

“我觉得不一定，”常潇说，“相机停止摄像的时间是六点十分，而夏言的坠楼时间是六点二十分，在这十分钟的空白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不清楚，还要等痕检和尸检结果出来，再做判断。”

中年男人点点头，朝年轻人扬了扬下巴，说：“我记得死者的人际关系已经出来了，你说说吧。”

年轻人站起来，翻开手里的调查记录，说：“案发地点在青州市实验中学，是一所省重点，课业比较繁重，跳楼案多发，案发时间是2011年6月15日，高考结束第二天，实中全体高二学生返校补课，高二教学楼人是满的，高三教学楼，也就是南楼暂且空置，当天有高三毕业生返校留念，但人数不多，只有二十来个，沈素夏言也在其列。”

“当天有人看到过这两人吗？”常潇问。

“目前还在调查，”年轻人说，“实中学生数量多，需要慢慢排。”

“关于本案的两个关键人员，人际关系的调查结果如下，”年轻人清清嗓子，继续说，“死者夏言，是实中高三毕业生，家境富裕，为人友善，暂未发现与人结仇，沈素是她的朋友，父母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双双车祸去世，是个孤儿，社会关系很简单，通讯录里只有她房东和社会保障局工作人员的电话，再就是夏言，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跟其他人都不熟。”

“孤儿？那她和夏言关系怎么样？”中年男人说，“有没有发生过矛盾？这两人的关系要查的细一些。”

“目前找过她俩的同班同学和班主任问过，都说是关系很好，学习也刻苦，两个人在外没有跟人闹过矛盾。”

“沈素不是说夏言出去之后，她始终待在教室吗？有没有人能佐证她的说辞？”常潇问。

“暂时还没找到，”年轻人说，“ 不过已经在查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这样吧，常潇，蒋胜阳，你们两个再去一趟学校，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其他人跟进一下痕检，对了，夏言的家属什么时候能回来？尸检还需要跟他们确认。”中年男人说。

“夏言父母在国外做生意，赶回来还需要时间，我们已经在催了。”蒋胜阳说。

“那好，”中年男人疲惫地揉揉眉心，“会就开到这里，大家各自去忙吧。”

众人起身，三两结伴离开会议室，常潇跟蒋胜阳一同下楼，开车去往实中。

到学校的时候是上午九点，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校园里已经空无一人，蒋胜阳敲敲保安室的窗户，大大咧咧道：“您好，问一下今儿学校里怎么没人了？”

保安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蒋胜阳说了好几遍才听明白，慢吞吞地回答道：“学校有娃娃死了，全都停课了，今天没人。”

“学校里有安监控吗？”常潇说，“我们想看看。”

“有的，全都有，配套很完整得嘞，”保安边说边招呼他们进来，“其他地方都有，就是南楼的最近坏了，还在维修。”

“南楼的没有？”常潇皱起眉头。

“好几个月前就坏了，一直拖着没修，”保安老头儿打开电脑，监控视频一应俱全，“是最近才安排人来修的。”

“南楼监控坏掉的事，都有谁知道？”常潇问。

“那多了去了，学校领导，老师，都知道。”保安摊摊手。

蒋胜阳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问：“你们学校的监控是全天覆盖的吗？”

“是的，只要没坏，从来都不关。”保安回答。

两个人围坐在电脑前，调出了6月15号的监控，画面有些模糊，从上午七点左右，陆陆续续有学生返校，都穿着校服，应该是高二参与补课的学生，从中午十二点开始，有穿常服的学生进了校门，多半是高三毕业生，人数很少，大概十几二十来个，下午五点半，沈素和夏言出现在校门口。

常潇手指一顿，眼神紧紧地盯住了她们的身影。

沈素手里拿着相机，跟夏言说着什么，两个人一路在校园里拍拍逛逛，六点整，两人走入南楼，监控进入死角，常潇按下了暂停键。

蒋胜阳瞥了他一眼：“有什么想法？”

“目前没有，”常潇说，“监控内容跟沈素的口供都对的上，她应该没有撒谎。”

他皱起眉，打算回去之后再看看那段相机视频，视线一转，却在校门口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瞳孔霎时紧缩了一下。

蒋胜阳见他这样，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常潇凝眉，轻声道：“你看校门口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