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何日不摆烂 第22章 梦蝶

“尊上，您说的那个叫石塘的玉石精，下仙这边帮您打听了一下，他现在的仙号是空行，被安排去了天马司。”

听烛趁着觅霜不在，小心翼翼地伏在瑶瑶的耳边说着话。

“咳咳！”

两位一起往左侧看去，闻澜用手掩住唇咳嗽了几下，当做是给听烛的提醒：“你小心些，别又被掌宫仙上瞧见了。”

“好。”听烛懦懦地退至一旁。

“尊上。”闻澜屈身行礼，“暂音元君在门外等您，说是想约您出去玩。”

“好嘞。”

瑶瑶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往宫门走去，身后的听烛眼里满是羡慕。

“咳咳。”闻澜重新咳了两下，让听烛回神，“北辰宫还有些东西需要下仙整理，听烛，你陪尊上去吧。”

听烛睁大眼看向闻澜，只见她点了点头，听烛立时兴高采烈地跟上了瑶瑶的背影：“尊上，您稍稍等一下下仙呢。”

从一片虚幻之景后的北辰宫门走出，瑶瑶瞧见紫纹仙衣的暂音已经静候在了那里，暂音一瞧见她，马上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

“瑶——尊上，这里！”

瑶瑶步伐轻快地朝她走了过去：“暂音，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

“唔。”暂音跟之前一样挽住她的双手，“明尊神上今日来冠濮找御尊神上说些事情，我特意跟她请求了过来找你玩。”

“嗯。”瑶瑶偏头，“那我们去哪里玩呢？”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小石头吧！”暂音拍了一下手，“我之前给他点通仙根后就忙着其他事去了，胚鸣灵州最近挺忙的，明尊神上也抽不出心思来给他安排仙职，就托了御尊神上帮忙。我今日也才知道他被安排到了天马司，现下我有空了，就想邀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

“好呀！”

瑶瑶对她的提议很是认可。

“需要我载你去旷寒灵州吗？”暂音想起瑶瑶还不会仙术。

瑶瑶却从自己怀里拿出了凤凰彩钗，轻轻拨动了上面缀着的金丝玉珠：“没关系，我有这个。”

随着她手指拨动的痕迹，彩钗发出箜篌的弦音，不一会儿从天宫的西方响起了一声鸾鸣。

“这一听，就是赤鸾的声音。”

稍稍等了一瞬，在七只彩鸾落地的时候，瑶瑶手中的钗也幻成了一道光，飞到她身前成了一驾车。为首的赤鸾化作仙女，来到瑶瑶身前，单膝跪下：“下仙拜见尊上，不知尊上欲去往何处。”

“我想去旷寒灵州。”

“是。”赤鸾颔首，随后起身，退到一旁让瑶瑶步上辇车。

瑶瑶就着暂音拉着她的手，想带着她一起步上飞天之辇，但暂音却松开了自己的手，退到赤鸾一旁。

“唔，我——下仙也很想跟尊上一起乘坐七凤飞天辇，只不过下仙还是有些害怕孽仙台的天雷会把毛劈焦的。”

瑶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有些失落。

“哎呀，你看。”

她转了个身，瞬时就化作了一只紫色的雷鸟，扑扇着鸟翅，上下飞着：“下仙的原身飞得可快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跟鸾鸟姐姐们比比呢。”

赤鸾有些好笑地侧望了她一眼。

瑶瑶刚刚那点失落被暂音逗没，也只得上了辇车。

待七只鸾鸟飞过天际落在太虚最西端的土地上后，瑶瑶从车内出来，听车下已经变回人身的暂音叹了一声：“下仙果然还是飞不赢姐姐们呀，明明姐姐们还拉着车的。”

为首的赤鸾鼓励她：“你再多修炼个一千年也会有我们这般的速度的。”

“一千年呀，那好漫长呀。”

赤鸾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

瑶瑶站在旷寒灵州发出银光的土地上看着远去的七只彩鸾，将彩钗重新揣回了衣里，同时问了暂音一个问题：“她们是如何进出武尊天宫的呢？”

“她们是获得了长俊帝神和从灵武尊的许可，只能栖息在武尊天宫的梧桐仙树上的。”

这样呀，那下次可以问问她们在火海中的武尊天宫是什么样的。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冷香，二位往身后瞧去，不知何时一袭银色神服的常舒月尊已经站在了那里。

“帝神今日如何得空来旷寒？”

“我想去看看小石头。”

“石头？”他想了想，“是前几日到天马司任职的空行仙君吧。”

“是他。”

月尊转身，他朝向的丛生仙树林让开一条道来。

“帝神跟随本尊便是。”

瑶瑶带着暂音和听烛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排排的仙树，等前方豁然开朗时，却瞧见了几只长有翅膀的马，在天马司门外散漫地跪坐着、闲游着。

“这——”对天条还有些了解的暂音马上反应过来，“月尊神上，这都是空行干的吗？”

月尊忽略了她的问题，暂音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缓解一下自己被无视的尴尬。

“本尊带帝神进去看看吧。”

天马司内，瑶瑶一进来就瞧见空行躺在玉简书卷被扔的乱七八糟的地上，手边还倒着一个酒瓶。原本归他约束的天马，不是在栏外跑来跑去，就是在空中飞来飞去。竟还有一只，走到瑶瑶身前来，差点咬住了她的衣袍。

暂音看到这场面，用双手捂住了脸，羞愧地不想见其他的神和仙了。

“月尊······”只能瑶瑶开口问了，“他这样没有其他的仙官教他吗······”

“帝神，教习仙官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被轰走的。对了，昨天他是被两只天马叼着扔出旷寒的，现在还在青囊司内。”

“月尊······不管管他吗······”

“空行是帝神瞧中的仙人，本尊如何能随意插手管教？”

“额——”

神族还有这种属神管辖的意识吗？

瑶瑶上前，蹲在空行身旁轻轻摇了摇他瘫如烂泥的手臂：“小石头醒醒，小石头？”

奈何他全无反应。瑶瑶无可奈何地看向了暂音，捂着脸的对方从自己的手缝中心领神会地唤了一道雷，“咔嚓”一下劈到空行的头上。

“谁，谁劈我？”

他一惊醒，就瞧见了颇无奈看着他的瑶瑶。

“诶，是你呀！”

暂音一听他这话，把脸捂得更严实了。

“放肆！”涉及天条和神的威严，月尊终于出声警告他了，“你这仙阶之辈怎敢对帝神如此无礼。”

“帝神？”才酒醒的空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帝神呀！”

他一把撑起：“那帝神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吗，这天马司实在是无聊，那些仙官也实在是无趣，我不就是放那些天马出来溜溜，就要被天天念叨，比糟老头子还能说。”

“这个······我也得问问叔神才行。”

“那群仙官们不是说帝神就是最大的吗，怎么还要问其他的神？”

“空行！”月尊再次叫住了他，“对帝神和御尊不敬，你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什么叫对帝神和御尊不敬？”他搞不清楚地再次挠了挠头，一看就是没好好看过那三千五百条的天规。

“你！”月尊已经在空中写文准备通知司法天军了。

瑶瑶见状赶紧拦下：“月尊！”

他停下画符的手势。

“我······”瑶瑶着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才好，不过，还好她有答应会替她解决任何事情的神，“我去问问御尊。”

月尊放下了手：“帝神，本尊希望日后你自己惹出的事可以自己负责，本尊还需布夜，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帮你教导仙阶之辈。”

“我明白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铛——”

远处玉器被敲击的清脆声传来，几位从冠濮来的女子顺着声音望去。

“这是本尊宫中的浸夜编钟，本尊需要去布夜了。”

说起布夜，瑶瑶忆起初来神界时见他驾车在天幕中撒下的星星。

“月尊，你之前在空中撒下的是什么呢？”

月尊问她：“帝神想知道？”

“是的。”

月尊浅笑：“那跟本尊来吧。”

几位仙神来到天马司外，布夜用的望月车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素舒只是将目光从身旁散漫的四只天马上掠过，那马竟各自走到了车前，随后他步上了车，再将目光投向了瑶瑶，瑶瑶与他对视，只觉一阵眩晕，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到了车上，前后不过一息的时间，其余的仙人们则留在了马车下。

远处的编钟之音再次响起，四匹天马旋即驾着车往空中飞去。

同之前瑶瑶在北辰宫中瞧见的一样，这辆车车轴驶过的地方皆成了夜色。

“帝神。”

素舒见瑶瑶将目光转向自己身上后，将自己的双手伸出，然后，从他两只宽大的银白色衣袖中飞出了许多金色的蝶。

这些蝶飞到望月之车驶过的夜幕中，停留在上面，上下飞舞着，一闪一闪的，渐渐地化作了一个个闪着金光的碎玉，这些就是她在凡间瞧见的星星吗？

瑶瑶惊讶地指着那些飞出的金蝶说不出话来，只是张大了眼看着月尊。

“这是梦蝶。”月尊好心地给瑶瑶普及了下神界的知识，“每一只就是凡间生灵的一个梦。”

“我云床上那些也是吗？”

“那些是挑出来的最好的美梦。”月尊轻蔑一笑，“神族不会做梦，但凡人越是美好的梦越会有极强的愿力，辅助修行倒还有些用处。”

“那些被剥夺了梦的凡人？”

“他们的一生再不会有任何愿望了。”

神界没有风，即使是在飞驰的天车上瑶瑶都没觉得冷，但月尊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却让她遍体生凉，她想起了神沐节时站在牛车上代表人族向神明祈祷的少女。

天车停在了银色的树林中，瑶瑶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眼前这片树林的树枝上同之前她来时看到的有些不同，结着一个个银丝裹成的茧，有些裹得薄些，有些则裹得很厚。

“这些是他们的噩梦。”

瑶瑶回首望向还在车上的银衣月尊，他高高在上，如月般皎洁无尘。

“帝神若是有兴致，随意选一些生灵，本尊赐予噩梦便是。”

“这是随意的······”

“当然，本尊可没兴趣研究什么他族生灵的善恶。”

瑶瑶听着他这真如凡人噩梦般的话，脑子里嗡嗡的。

在凡间时候的她，夜里总会期盼自己可以拥有一个甜甜的梦，无论是关于什么的。有时她亦会被自己的噩梦惊醒，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迎接新一日的朝阳。

可这些，于她而言重要的体验，在掌管它们的神明手中，只是随意可以拨弄的虫与蝶罢了。

“啪嗒——”

极轻的坠落声，瑶瑶往林中看去，一只极厚的茧落在了地面上，声音轻得几近无声。

“看来他受不了噩梦的折磨，已经离去了。”

月尊手指轻勾，那只厚茧飞到他手中，一捏，原本鼓鼓的茧扁了下去，等他将手摊开时，一只银色的幼虫在他掌心，一动不动。

“等他重新投胎后，这只梦虫会再度化作蝶的。”

他手一转，那个凡人的梦虫落在了地上，沉入了土中，就像被埋入地下凡人死去的身躯一样，待他再度降生之时，又会成为神明手中新的玩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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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梦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