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何日不摆烂 第14章 北辰

“斯年，你也要去青囊司吗？”

处理完司命殿事务的文雎，因近日总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行有些滞缓，便想着去掌管三境医药之术的青囊司拿些丹药辅助修行，没想到在路上正巧遇到了斯年。

“是，成和今日回天界，我想着他在千魔渊隙应该受了很多伤，所以来青囊司拿一些伤药给他。”

斯年在原地稍停留了一下，等着文雎跟上他。

“如此，我们同行吧。”

二仙一路交谈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青囊司外，这里跟其他神宫不一样，宫外种着三境许多珍稀的药草，仅是稍稍靠近这里，就可以闻到一股浓烈的药草香。

斯年和文雎才要进去，没曾想竟碰上了刚要出来的君量，他现在已经换成了六圈黄纹的元君服饰，瞧见文雎他们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客气。

“斯年、文雎。”

文雎见他面色不佳，低眉看到了他空空的手，估计良池又在刁难他了。

“君量。”

他带着斯年将路让开，让他先行离开了。

“文雎，即使他跟我们是同仙阶，也不该如此无礼才是。”

斯年皱着眉看了离去的君量一眼。

“我跟他这般的小人，多待一些时间只会觉得脏臭，还不如让他赶紧离开。”

“文雎说的太对了，所以我把他气走了。”

二仙听这声音，刚刚的恶心之感一扫而空。司中一排排的药罐后面的少年探出头，他的衣上绣着三圈青色的花纹。

“良池，他现在比你高一个仙阶，小心他告你不敬上阶。”

“我怕他？”良池将拿着的蒲扇插在自己的脑后，“以前在凡间他军职比我高一大截呢，不也拿我没办法，这成了仙我瞧他本事也没涨多少。”

说完，他一口气扔了三个瓶子给斯年，斯年连忙接住。

“这是给成和的丹药，刚刚君量来也是为了这个，我才不给他呢，就让他完不成圣尊的命令。”

“你是真不怕圣尊治你的罪？”

“怕什么？我也有师尊啊。”良池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文雎和斯年身前，“景椿师尊说了，只要没有大错，青囊司内任我折腾。”

“你呀。”文雎对着他微微摇头，似是不赞同他这点。

“倒是文雎你，老是在意这呀那的，不就叫他一声师傅嘛，有什么不行的。”

文雎的眼神黯了黯：“你不明白。”

“好，我不明白。”良池懒得再劝说，直接从中指间唤出一根枝条缠上了文雎的手腕，“还是让我这个做师弟的来瞧瞧你有什么病吧。”

几息过后，他将枝条收回，沉着脸：“你瞧瞧你，成仙多少年了，哪来这么多忧思。”

他回到药罐后的药材堆中翻来找去好一会，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不对不对，宁心莲去哪里了，哦！在这，不是，这个是惑神花······”

二仙在他身后干瞧着他，似是已经习惯了，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把需要的所有药材都找齐了，直起身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

“文雎啊，待会我把这些制成香送到你的仙居去，灵力运行不通畅的时候你点上一根就行。”

文雎向他做了一礼：“多谢。”

“不过你日后还得多多保持心境平和才是。”

他将药材全部投进药罐中，将头上的蒲扇重新取下，一扇，燃起青色的火焰来。

“也不知最近我们这一派是触了什么霉头，你是灵力运行不畅，还有一个修炼过头躺在家里几日不见他。”

“你是说琢卿？”

“对呀！”良池提起他来，扇扇子的手明显快了许多，“这连着几日都是怀莲过来帮他拿药，如今怀莲去了北辰宫，今日还得我给他送过去。”

说着说着他突然把扇子往桌上一扔：“这小子有什么毛病都不给我这个师兄说一下，药都是自己开了拿回去自己炼的，就算知道他治疗仙术在我之上，还是气不过，这嚣张的小子。”

“诶——”星尊门下三弟子中的文雎出声提醒了一下他，“之前如果不是你把经笥殿弄得经书漫天飞，现在给我熬药制香的该是琢卿才对。”

“那里跟个活死人墓一样，连个能跟我说话的蚊子都没有。”良池提起这个有些烦躁地冲文雎和成和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大忙仙就别在我这里杵着了，香我一会给你送过去就是。”

二仙踏出青囊司时，头顶响起一声狮吼，这声是来自御尊的坐骑——聚灵金鸿狮，底下的二仙一起抬头向那里望去，只见两道光线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其后跟着金毛的雄狮。

“想必那就是新帝神吧。”斯年看着光线坠向的方向，“成和来信提起过，她跟阿缨长得一样。”

“那样啊。”

文雎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默不作声地和斯年看着那点亮光，直到它消失在北边的最高处。

北辰宫，历代帝神的居所，位于三境的最高处。

瑶瑶周身的光淡去后，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好像在天门鼎只是前一息的事情，还未待她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再次响起众女子行礼的声音。

“觅霜真君携众宝君拜见帝神尊上。”

瑶瑶回身，发现她们又跪了一地，今日她是第几回被人跪拜了？

“你、你们先起来吧。”

“谢尊上。”

为首的穿着白衣蓝纹的仙子先行站起，她的目光也随之往上，在看清瑶瑶面容的时候，她的脸色凝固了一下。

“这是北辰宫日后的掌宫仙——觅霜真君。”

觅霜听到御尊的声音，及时回神，再次躬身行礼。

“尊上有什么问题也可询问她。”

瑶瑶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太熙和敖珩：“谢、谢谢御尊神上。”

“不用。”御尊上前欲离她近些，但此时的瑶瑶还是紧张的，太熙见她的神色也不再动作了，只是再次露出他那亲切的笑来，“按你以前凡人的规矩，你唤我叔神便是。”

敖珩不动声色地看了太熙一眼。

“好、好的，叔神。”

太熙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今日你也累了让觅霜带你看看北辰宫就歇着吧。”

说完，他便要带着敖珩离开北辰宫，刚刚那群仙子们再次躬身低首行礼，向他道别。

敖珩在他身后跟着，瑶瑶的眼睛也跟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离去，只是不知为何，跟着御尊的敖珩在宫门前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向了瑶瑶。原本平静的脸在瞧见她的那刻笑了起来，如春日暖阳下绽开的花蕊，藏在他眼里的关切此刻如温泉般全部涌出，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跟瑶瑶说。

瑶瑶迎着他这回头一眼，心里那浅浅的痒意再次被唤起，脸上带上了些薄红。他的眼神太过于暴露，这么一会瑶瑶已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错开了，他只是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随后跟上太熙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殿内的众位女子才全部抬起头来，瑶瑶这才开始观察北辰宫的布置，身后的觅霜适时走上前来，给她介绍。

“尊上，北辰宫是帝神的神居，您看那里。”

她指着前方台阶之上的天际中，缓慢旋转着的三圈浩大的天轮，第二圈跟其余两圈分别按照不同的方向旋转着。

“那是经天轮，尊上平日里在宫中处理神务的时候，可以从那里获知三境的事宜。您脚下正踩着的圆玉，是纬地石，若您想知道三境各处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下仙将仙力注入展现在你眼前。”

瑶瑶低头这才发现北辰宫地面是由一整块白色的圆玉构成，它发出的光像是有呼吸般，一明一暗，柔和地如同一层薄纱。

北辰宫的两侧是虚空的，可以看见周围翻腾的云海，但听觅霜说并不是没有墙壁，若是走近玉石边，是会有云雾袭来笼罩周身，待你反应过来时已经回到殿中了。

“尊上这里就是前殿，至于后殿，怀莲。”

“是。”

瑶瑶身后一位绿纹纱衣的仙子莲步走来，待至瑶瑶身侧后将手中提着的铃铛轻轻晃了晃，“叮叮——”，天际中的经天轮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四周的云雾也漫上了宫地，将她们一起笼罩在白云中，只一息过后，云雾散去，在众位眼前的布置彻底变了样。

原本前方还有个高台的地方变成了一整块平地，在瑶瑶的左手边是一朵蓝黑色的云朵，上面还缀着星星点点的亮石，那就是帝神的云床。在房间的正中又另浮着一朵白色的云，那是帝神的云桌。在右下的角落里长出一棵银色透明的树，树枝从房间的右下生长到左上穿过整个寝宫，枝条下垂着些透明的圆果，发出淡黄色的光。房间的最前方，竟同七凤飞天辇内一样放着一排的武器，瑶瑶稍上前一些，就看到了在白云桌上云雾间安放的小木偶。

“这是？”

觅霜看着瑶瑶指着的木偶：“那是先帝神留下的，尊上若不喜欢，下仙收拾了便是。”

“也不用，我只是有些好奇。”

她走上前，拿起小木偶仔细看了看，这些木偶竟和之前见的一样，先帝神跟武尊都喜欢这些凡人的小玩意儿吗？

她正想着，空中突然响起车轮声来，抬头，原本橘红色的天空中一辆四只天马架着的马车飞驰着，它驶过的天空变成了黑色，站在马车上的神明向身后撒着碎玉，浮在空中就成了点点繁星。

“那是掌管夜、星、月的素舒月尊。”觅霜见瑶瑶好奇，解释道，“掌管日升日落的是常曦日尊，他们的神居分别在太虚最西端的旷寒灵州和最东端的和桑灵州。”

她朝身后拿着铃铛的怀莲望了一眼，怀莲适时走上前来：“日后尊上若是想歇息了，唤怀莲宝君就是。”

怀莲略一躬身：“怀莲谨遵尊上使令。”

“那、那个铃铛，我可以自己摇吗，我就、就想换个房间还要麻烦你们，真的很不好意思······”

瑶瑶小声地问眼前的两位仙子，但很明显这个问题有些出乎觅霜的意料了，她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尊上，这个铃铛还需要使用仙术驱使，所以还是让怀莲代劳呢。”

“那、那好吧。”果然，自己还是挺没用的。

“尊上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休息了，夜间如果有什么事唤怀莲便是。”

“好、好。”

觅霜躬着身带着其他仙子缓步轻移离开，偌大的北辰宫现在只剩下了瑶瑶和负责夜间的怀莲，原本让瑶瑶觉得窘迫的气氛好了许多，竟有些大胆地看向了怀莲。

“我该怎么称呼姐姐你呢？”

怀莲听见这声姐姐连忙跪下：“尊上莫要折煞下仙，唤我仙号——怀莲即可。”

瑶瑶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一个称呼会让她这样，心里愧疚得不好受，声音再次低了许多：“你、你先起来，抱歉，我、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怀莲应声站了起来，见尊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语，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入神界时，也是这样的局促小心：“尊上您不必担心，天规三千五百条只一条是约束神族的，其余的都是仙需要恪守的。”

“诶？”瑶瑶听闻好奇地望向她，“那一条是什么？”

“神族、仙阶皆不得动情，动情者受五雷之刑。”

瑶瑶默然，她想起了敖珩刚才那回头一笑。

“尊上？”

“没什么。”瑶瑶被她冷清清的声音唤回了神智，“怀、怀莲，这里有镜子吗？”

“尊上稍等。”

怀莲将双手往中心一端，做出一个拿着圆镜的动作来，旋即在她手中就出现了一面打磨光滑的镜子，比凡间那些粗糙的只能看个影的铜镜相比，它将瑶瑶真实的面容完完整整，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她面前。

瑶瑶看着镜中的少女，凌乱的发丝下她那双懵懂的眼睛上那点浅浅的印记，这就是帝神令呀。她伸手上去摸了摸，原来是长这样，这么小的印子就可以让那么多的神、魔、人、妖、灵都听令于她吗，她有这么重要吗？不过说起来——

瑶瑶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北辰宫，有些冷呢。

注：

北辰宫：取自《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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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