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Project 第13章 13.育华中学

不得不说，这个副本非常真实。

尤其是逃课后回到教室面对班主任的责骂时，让夜栖想起了多年前的高中生活。

“你个天生的……”

上课铃的突然响起，打断了夜栖的思绪。

“高二了，准高三，你不学就不要干扰别人，丢人。”

“快快快回家去吧，恶心。”

“下课我就打电话通知你家长，你等着。”

沉默地听完批评，他被惩罚站着听课，夜栖看着手中的卷子，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可能错过的线索。

又是深夜，夜栖没有睡觉，等待着熟悉的可怖身影的到来。这是第二次，夜栖已经显得熟练，避开致死攻击后成功进入图书馆。而方玟已经在图书馆大门前等着他了。

看见夜栖到了，她微微点头，不知道从什么角落搬来两把椅子，示意夜栖也坐下聊。

“今天没有月亮和星星啊，”方玟看着夜空，“所以夜栖，在岑子绮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逃走之后在图书馆门口遭遇围堵，围堵的人自称是图书馆管理员邢老师，他还带着几个学生会的人。”

“我们被邢老师带到他在办公楼的办公室，林北桥和我被他放过，但是岑子绮，她被邢老师带走去医务室，说要让心理医生解决她的厌学问题。”

方玟面色微变:“心理医生……我得去找她。”她顿了顿，又说，“至于我，去找了些东西。”

“比如，既然二层有通往三层的画，为什么一层没有通往二层的画呢？”

“你的意思是，画就是图书馆内的楼梯。一层深处是无尽的黑暗，深不见底，你怎么办到的？”

“谁说那副画一定在一层深处？”方玟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她身后正是图书馆指引图和学校地图。

夜栖恍然大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夜栖明白，方玟继续说:“这副画不仅能通往图书馆的各个区域，也能去到学校的任意地点。”方玟站起身，面对地图，双手插兜，“但关键是，如何使用呢？可惜，我不知道。”

说到此处，方玟停顿，似乎在等着夜栖说什么。

但是可惜，夜栖并不准备说什么，只是依旧面带微笑。

“好吧，这就是所有。”方玟摊摊手。

“这样啊，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夜栖饶有趣味地看向方玟，眼神犀利，似乎要穿破一切伪装。

“哦？这个呀，你猜啊。”方玟没有准备解释，嘴角似是冷笑，正欲离开。

“稍等。”夜栖看着方玟远去的身影开口，“我想，你还是等等比较好。”

方玟离去的脚步突然停滞，微微侧头，面带疑惑:“怎么了？”

“我想，你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比较好。对吗？”

夜栖的微笑没有半分破绽，洁白的笑面恰好遮住半张精致的侧脸。

……

夜栖随手抛着手中的骰子，站在图书馆一层那巨大的学校地图前，他摇摇头。

“……麻烦。”

他低声道，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到寝室。

已是深夜，寝室中的四人都在熟睡，看着毫无防备的陈又，夜栖叹了口气，轻轻推醒了他。

“陈又……陈又。”

“唔？夜栖你不睡干什么，一会儿宿管来呀……”陈又睡眼朦胧，压低声音说道。

“看着我。”

陈又皱起眉头:“……你带个面具干什么，赶紧睡了睡了，我明天可撑不住。”

“陈又，你的学生会袖章能借我吗？”

“不行，邢老师说……不行。”

夜栖继续看着陈又，诡异的笑脸在这一刻与夜栖的微笑重合:“没关系，记得吗？邢老师说好学生要团结友善，只是一个袖章而已。”

“不——好吧……好，袖章借你。”

“好孩子。”夜栖将背在身后的手中的小刀缓缓收起:“谢谢你。陈又，你最近总做怪梦呢，快睡吧。”

夜栖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陈又的学生会袖章很新，没什么使用的痕迹，夜栖一时说不清失望还是高兴。

陈又的价值在这里就结束了吗？

夜栖脸上突兀地浮现笑意:“……不知道啊，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但就是因为如此，这里才有意思啊。”

“正因无知，才发觉如此趣味。”

夜栖声音极轻，话语在风中消散，不留痕迹。

仅一楼之隔的办公楼——

“啪、啪。”邢老师轻轻拍手，带着善意的笑，“这就是你的诉求？”

“是的，我要求重新组织摸底考试。离高考仅有一年，不论特长生和文化生，都需要一次摸底考试来明确自己的水平。”

“好的同学，我会将你的建议转告给教导主任的。不过，下次别再这种时间来找老师了，这可是违纪行为。”邢老师收起钢笔，信纸上完完整整记录着两人的对话内容和时间地点，“你可以离开了，我已经通知了宿管，你不用再和他们解释。”

“谢谢老师。”

［支线任务“校园不可思议”强制结束］

［支线任务“校园不可思议”已关闭］

［支线任务具体结算请见副本总结算］

第二天，高二（四）班转来一个新学生。

或者准确一点，是有学生复学了。

这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低着头，蓄着发，脸色苍白似纸，嘴唇干瘪起皮，要不是一身校服，看不出来是个学生。

他混浊的眼白中只有一点黑色瞳仁，警惕地四处转着，不过两只眼珠并不同步移动。

班主任没有多在意这个新学生，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给予，转而说道:“学校临时决定明天对全校各年级进行摸底考试。这次摸底考试难度不会大，大家平常心，当作小测就好。”

有人问:“那校庆呢？”

班主任冷冷投去一瞥:“时间重合，取消。”

这天平静得异常。

夜栖也没见到方玟和岑子绮的身影，林北桥也只是中午在食堂见了一面，他难得扮演了一天好学生。

只是一个问题仍然萦绕在他的心头。

——为什么支线任务会被强制结束？

如果按照现实中的思维，在电子游戏中做任务时某个任务突然被强制停止，是为什么呢？

夜栖思考，一是剧情npc出现占用，二是触发了某个特殊剧情，导致前置任务跳过。

可这问题的答案并不能对现状有所帮助，夜栖本想探索清楚“校园不可思议”的谜题，现在看来可能极小。

根据现有线索，夜间出现的那些有着苍白似纸的脸的怪物，大概率就是失踪的学生。他们——不，它们的脸便是试卷，再联系档案室中的卷子上模糊的姓名。这些学生明显是被夺取了姓名，于是试卷成为了“脸”，它们只能在夜晚或是没有光的地方行动，也可以确定它们在星光下无法行动。

暂且称这些怪物为“纸面人”，这猜想若是成立……夜栖脸上浮现出一丝严峻，那么明天的摸底考试就很耐人寻味了，或许这就是发现学生与纸面人内在联系的一次机会，也是副本给强制结束的支线任务的“潦草收尾”。

可是真的“潦草”吗？明明是临时决定的考试，试卷却像早就准备好……

摸底考试当日——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半，除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夜栖都泡在卷子里，这对于一个实际年龄24，距离高二有整整7年的人来说，无异于折磨。

副本类型是［扮演］，也没说要扮演高二的智商啊。

好在夜栖也不算笨，试卷也并不难，磕磕绊绊考完一天，瘫在宿舍硬板床上，听着舍友七嘴八舌的讨论，一点不想插话。

“……对，期末分考场说不定就是……”

等等，夜栖猛一睁眼，从上铺探出个头来:“什么期末？”

陈又吓了一跳:“诶呦wc，咋一说期末夜栖你就这么激动了。吕天刚从办公室回来，听老师说按摸底考试排名分期末考场，而且成绩明天就能出了，咱学校老师这速度真不是人。”

“噢，就这些啊，我还以为有什么期末考试的小道消息呢。”

“咦——”陈又装作鄙夷地看了夜栖一眼，然后被吕天一句话破功。

“咳咳，我记得，你今天摸底考试数学，物理，生物全部抄了我的选择。”

“呃……其实我也自己做了，只是改了。真的。”

宿舍里爆发出又一阵笑声，夜栖也跟着一起热闹，直到熄灯，直到夜栖闭上眼躺着床上，依旧觉得陌生。

他非常确信自己的扮演毫无问题，却总感到怪异。或许是自己未曾经历过这种时刻吗？

摸底考试明天就可以出成绩，不知道方玟那边能不能有点有用的东西，毕竟，好像有些厌烦了。

夜栖手中紧紧攥着学生会袖章，邢老师，那个奇怪的人，他绝对与副本的真相有紧密联系。

“你确定你没有异常？”方玟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岑子绮的双眼，岑子绮皱起眉头，方玟这种眼神让她不是很舒服。

“真的没有啦，那个邢老师只是让我在办公室说我们闯入图书馆的原因，然后就让我回到教室了，”岑子绮避开视线，“还有……你不要总拿这种视线看我。”

“……好吧，那今天的临时摸底应该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方玟点点头，“那你说了什么原因？”

“我说我厌学——”

岑子绮突然一顿，表情刹那变得恍惚:“是的，我有厌学情绪，我讨厌学校，我讨厌学习，我讨厌学校，我讨厌学习，我讨厌学校，我讨厌学习……”

方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凝重的表情爬上她的双脸，她侧头确定了监控的位置，拉着魔怔的岑子绮飞速跑到一个角落。

“……抱歉。”方玟这样低声说道，随后她漆黑的瞳孔看向岑子绮，那深不见底的黑，像是深海中的暗渊。

只在一瞬，岑子绮就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在方玟肩上。

方玟轻轻扶住岑子绮，她再次看向不远处头顶的监控，又看了看岑子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于是那监控滋滋两声，红色的光点暗了下去。

仅仅十分钟后，方玟和岑子绮回到寝室，上床，熄灯，入睡。

行云流水。

摸底考试的第二天，成绩新鲜出炉，全年级共512人，夜栖荣列第300名。

“诶呀夜栖，你怎么退步了？老班估计要找你谈话了。”

夜栖站在原地黑脸，嘴角似有抽搐，高中时的自己成绩绝对比现在高，一定是脱离学校时间太长了……

“岑子绮178，方玟17，”岑子绮转头，“方玟，我比预计的排名要高，怎么办？”

“没事，控分也是个麻烦事，我只是有些担心故意退步可能会不符合副本的设定身份……今天可能有老师会找你事，正常就行。”

“那你的猜测——”

“嘘——”方玟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下一秒，岑子绮脑海中响起了方玟的传音，“那只是猜测，不要说。接下来的时刻，我会一直使用双向传音，无论你想说什么，先通过传音和我交流。”

所有天赋的使用都十分耗费精力，能让方玟一直使用传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方玟转头再次将视线投给那张惨白的成绩单:“各年级的成绩都出来了。”

“好戏将要开场。”夜栖靠在教学楼走廊的窗边，嘴角的微笑带着一丝嘲讽与冷意，居高临下地望着操场上聚集的人群，“让我看看，演员都在哪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夜栖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林北桥，”那人的脚步声顿住了，夜栖轻轻一笑，声音似春风拂面般蕴含着笑意，“好久不见？请解释一下你的行动吧？”

林北桥微微垂着头，他的头发似乎又长了，完全遮住了双眼，嗫嚅着唇，却始终未开口。

“嗯？”夜栖转身，面无表情，不怒自威，转而刹那展露笑颜，“事不过三，我相信你知道的。不过，在我面前还是做自己好了。”

似有风来，夜栖的碎发微微飘动，他的身影背着光，林北桥能清晰地看到夜栖黑色双眼下那真实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