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 第6章 找事儿

张志达拿起饮料，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

“来，敬你一个，以饮料代酒，恭喜乔迁新居。”张志达笑着说。

“滚蛋。”江辰也笑着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你外公知道你搬出来吗？”

“能让他知道吗？”江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不得闹心梗儿，还是让他好好在养老院养老吧。”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志达问。

“打算什么？”江辰吃了块牛排，“就……上学啊，考完大学我直接走。”

“唉。”张志达叹了口气，一脸可惜地说：“你要是不整这么一出，估计直接保送了，还考什么考啊。”

“保不保送无所谓了，又不是考不上。”江辰无所谓道。

“然后呢？”

“什么然后？”江辰不解地问。

“不打算找个对像？”张志达笑着调侃，“据说高中不谈个恋爱是人生一大遗憾啊。”

“找个屁啊，不够烦的，一个人不香吗？”江辰瞥了他一眼。

“其实我觉得吧，要是能找个女朋友还是……”张志达边吃边说。

“不是，你等等。”江辰抬手打断他，眯缝着眼睛睨着他，“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啊？”

张志达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不愧是我哥们儿，这不是拿人钱财了嘛，总要为人办事。”

“靠，又是李雨娇？”江辰略显烦燥地问。

这是他的忠实迷妹，虐多少遍都死皮赖脸地跟着那种。

张志达点点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嘿嘿一笑，“这次是个大活儿，一百块。”

“你告诉她，我看不上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吧。”江辰无情地说。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搞暧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吊着，直白得很。

“可我钱都拿了。”张志达看着他。

张志达的家庭条件在他们学校来说一般，学习也一般。

但是家里人就是迷之自信的认为他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

硬是花钱给他整进了这所私立高中，结果习没学咋样，这两年在同学之间，到是挣了不少钱。

为了他的游戏大业，只要不犯法，啥钱都挣，但是从他这儿挣钱还是头一次，估计是真缺钱了。

江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张志达顿时露出一副可怜相，“祖师爷……”

江辰没忍住笑了出来，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像动画片里的熊大，“行吧，告诉她吧。”

无外乎就是借读的事，卖了个消息，告诉她也无妨，小姑娘还行，不是个多嘴乱说的人。

“懂我。”张志达立马笑着拿起杯子狗腿地和他碰了一下。

江辰端着杯子刚喝一口，抬眼就看到苏睿从门口进来了，脸晒得有些红，衣服后背有几道汗渍。

进来后经理和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点点头，随他去了员工休息室。

张志达见他一直盯着门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笑着说：“真不认识？看着不可信的样子。”

“关你屁事。”江辰斜了他一眼。

这时，苏睿换了套服务员的衣服出来了。

江辰看着他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来气。

我的私人保姆，竟然在这里为大家服务？靠！

“服务员。”江辰抬手喊了一声。

苏睿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装作一脸不认识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麻烦给我拿套刀叉。”江辰看着他说。

“好的。”苏睿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拿了套刀叉过来，放在了他面前的纸巾上。

“再给我拿些餐巾纸。”江辰又道。

“好的。”苏睿转身去拿了一打儿餐巾纸回来，放在了桌子上。

“还有事吗？”苏睿看着他问。

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江辰，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巧合。

“没有了。”江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请您慢用。”苏睿礼貌地冲他们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刚走几步，就听后面喊道：“服务员。”

苏睿咬了咬牙，换上一副假笑，转身走了回来，“您还有事吗？先，生。”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拿两杯饮料过来。”江辰靠着椅背，双手环胸，歪着脑袋，双眼戏谑地看着他。

“饮料在自助区，你自己去拿。”苏睿也不叫先生了，这江辰明摆着找事儿。

“好。”江辰冲他挑了下眉。

苏睿没搭理他，转身快走了几步，他打算去西区，离这大少爷远点儿。

结果还没走出几米，就听后面喊道：“服务员。”

苏睿心里骂了句卧槽，算了就当没听到，那么多服务员，又不是非得自己过去，于是他装假没听见又快走了几步。

这时后面又喊了一声，“苏睿服务员。”

苏睿深吸口气，几步走了回来，压着嗓子说：“你有病吧你，我没得罪你吧。”

“你说什么？”江辰梗着脖子，一副不爽的样子，“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你？”苏睿生气地瞪着他，要真投诉，他连发传单的钱都没了。

江辰靠着椅背，一脸老子就是在找事儿的样子和他对瞪。

张志达胳膊肘支着桌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见二人谁也不退步，他笑了一声，看着苏睿打圆场道：“没事儿了，不好意思，他今天心情不好，别介意别介意，你忙去吧。”

苏睿冲张志达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又瞪了江辰一眼，转身走了。

“我今天下午4点吃饭。”江辰拿了块西瓜，状似自言自语地说。

余光里看到苏睿明显脚步顿了一下。

张志达摸着下巴，一脸八卦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看屁啊？不吃啦？”江辰扫了他一眼。

“唉，江大少爷心情不好啊。”张志达笑着问：“啥关系啊？这回不能说不认识了吧？”

“我家保姆。”江辰把西瓜皮放在一旁，擦了擦手，烦燥。

“保姆？”张志达一愣，惊讶道：“这么帅的……男保姆？”

“不行吗？”

“行行行，收了房都行。”张志达笑着调侃。

“滚，傻逼吧你。”江辰笑骂了一句，眼睛不自觉地又往苏睿那边瞟了眼。

张志达看着他笑了起来，“说真的，我第一次见你这样。”

江辰不仅傲，性格还很冷默，和谁都不深处，不亲近，不疏远，以至于这么多年，身边就他这一个好哥们儿。

“我啥样？”江辰微扬着脸，眉峰轻挑，一副拽里拽气的样子。

“反常。”张志达说，“极其反常，咱俩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吧，你从来没有过这么反常的时候。”

他身子向前探了探，小声说：“说真的，你对他是不是有那个？”

“哪个？”江辰不解地问。

“就是那个，嗯……好感吧。”张志达说。

“好感个屁。”江辰白了他一眼，“吃撑了吧你？我第一次见他就被坑了五十块钱。”

“那你还让他当保姆？两人共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张志达不明白这人是图个啥。

“奴役懂不懂？”江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朗腿，歪着脑袋，一副大爷的样子说：“天天使唤，乐意。”

“操，你真是有病。”张志达笑着骂了句。

江辰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看到苏睿就想找事儿，有事没事就想激他几句，看到他生气，他就心情好。

谁叫他总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年纪轻轻的连个表情都没有，装什么老成。

“哎，说真的，你不喜欢女生，那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张志达试探道。

“你今天是不是太闲了？”江辰没有正面回答。

“也没有？”张志达追问。

“没有。”江辰说。

他的事张志达知道，或者说是他发现的。

“我发现你看男生的时候比女生多，你看男生眼睛里有光，看女生时没有。”

一句话，让他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怀疑。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青春萌动，荷尔蒙旺盛的时候，看到漂亮的异性多少都会有些爱慕冲动之类的。

但是他没有。

之前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和尚转世，或者感情那根弦发育迟缓，开窍儿晚。

也可能是家庭因素影响的，让他少了很多憧憬，以至于这方面比较淡漠。

爱情对于他来说，那是个什么玩意？

但经张志达这么一说，他也犹疑了，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帅气的男生的确更容易吸引他的目光。

当初发现这件事时他即害怕又惊恐，也试图扭转过，但是心之所向的事，不是脑袋可以改变的。

这几年他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一直心如止水。

他的爱情仿佛被上天拉黑了，天天过着柳下惠的生活，无情无欲的。

张志达不提他都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爱情。

“不应该啊，咱们这个年纪……”张志达探究地看着他，“你真挺奇怪的。”

“你不奇怪？你不是也没对象吗？”江辰喝了口饮料。

“但是我有冲动啊。”张志达说，“我只是找不着而已，又不是不想找，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早他妈是海王了。”

江辰没忍住笑了出来，骂道：“还好你没有，让世间少了个败类。”

张志达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我也就说说，哥不是那种人。”

二人吃完饭又在店里聊了一会儿，便结帐离开了。

苏睿见他们走了，心里松了口气，这大少爷可算走了。

下午店里人不少，可能是因为周末的缘故。

本来他发完传单就要走了，但是店里有个服务员临时请假忙不开，他这才过来帮忙，没想到这么倒霉遇到了江辰。

在店里又忙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时间，2：40。

他得走了，要不然赶不及给江辰做饭了，1点多才吃完饭，4点还要吃，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苏睿和经理编了个理由，换好衣服后离开了，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江辰那儿。

打开门，便看到江大少爷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

他扫了一眼，靠，竟然在掐时。

“回来啦？”江辰斜了他一眼，怪里怪气地问。

苏睿没搭理他，直接去了厨房。

他看不懂江辰，有时他挺好相处的，但有时又会犯抽，间歇性精神病？

“我和你说话呢！”江辰语气不善，音量拔高了好几度。

见苏睿拿着盆准备淘米，还是没理他，几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明天开始，我早中晚都要吃饭，地板每天要擦，衣服每天要洗。”

苏睿放下手里的盆，叹了口气，看着他说：“江辰，我真的没有心情和你闹，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们可以解除合同，这段时间的钱，我可以不要。”

江辰心头一紧，紧接着一股无名火顺着心底烧了上来，听到苏睿的这番话，他竟然非常生气。

“我再给你加两千。”江辰说。

见苏睿看着他不吱声，又继续道：“你什么时候开学？你确定能再找到一份即不影响上学，还包吃，一个月四千的工作吗？你可以不干，我现在就给你结帐。”

苏睿盯着他没说话，他确实动摇了，江辰竟然直接给他翻了一倍。

一个月四千，一年就是四万八。

有多少正式参加工作的人都不一定能赚到一个月四千，更何况他一个学生，怎么可能不动心。

江辰给他的这份工资足够他用了，他不用再东奔西跑的打工，还省了吃饭钱。

如果他再省着点，还能存一些，说不定大学真的能读下来。

江辰和他对视了几秒，转身回了房间。

苏睿低着头，盯着手里的盆，眼前一片空白，片刻后，他长叹了口气。

甘心吗？要脸吗？脸当饭吃？面子？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谈什么狗屁面子。

过了一会儿，江辰从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张纸和笔放在他面前，“是签是走，你自己决定。”

说完，潇洒地转身走了，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苏睿低头看了一眼，和以前的合同内容基本一样，只是更详细了，工资长了两千，还包三餐和水果。

并且非常人性化的写明了一切以他学业为主，家务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来做，他有权合理的安排时间，简直不要太好。

直到看到末尾，才愣了一下，竟然不可以辞职，辞职还有违约金？十万？签卖身契呢？

他转头看了江辰一眼，大少爷正斜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支着地，别一条腿曲着搭在沙发上抖着脚，低着头玩手机，一副老子就是资本家的样子。

苏睿看了他片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老半天手也没动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合同，凭心而论，这是他现阶段最好的出路了。

没有江辰给他的这份工作，他会过得很艰难，虽然还有些钱，但是没有收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想了想，提笔签了名，然后把合同放在一旁，开始做饭。

刚按完电饭锅按键，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是转帐。

江辰竟然给他转了四千块钱。

他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站起身走了过来，拿起一旁的合同。

“以后工资我提前给你，好好干知道吗？”

说完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间了。

“有病。”苏睿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好好的心眼儿让一张嘴毁了。

江辰拿着合同进了卧室，看着下面苏睿签的名字，片刻后，勾了勾嘴角，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