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次穿越 第8章 血案起源

“您好，我是零号事件独立检察官，戈谭。不知道哪位红猎警会点开这份附件。希望我的补充信息能辅助你理解完整的案情始末。”

声音以画外音的形式出现。听声音，戈谭是一位成熟稳重的女性。

画面开始播放。

银曜市2994-2-31

天气：晴雪

五年前的冬末，我还在联邦刑事鉴证科工作。

欧阳连心的案子让我印象深刻，也是我为数不多铭记至今的案子。

旧时间线被改动过，这是一起不该发生的命案。

命案发生在治安排名前三的富人区，由于媒体大肆报道，迫于民意压力，联邦高度重视。

案发时间下午一点。被害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两口子至今尸骨不全。唯一的幸存者是这家人的独生女欧阳连心。

进入案发现场，案件性质似乎一目了然。

客厅的五斗柜被撬开，不远处发现一台平板，平板磕坏了一角，屏幕蜘蛛样碎裂。是刚面市不久的最新款。

邻居第一个发现现场并报警。联邦探员进入现场后，在布满灰尘的次卧床底找到了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又在次卧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名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孩。后来通过询问笔录得知，这名年轻女孩叫欧阳连心，是这户人家的独生女。

案发过程中，她躲藏在床底逃过一劫。

现场血迹足迹混乱，有明显的搏斗痕迹。

后续，探员在家中冰箱、下水道里找到了属于被害人双亲的部分组织。也在欧阳连心的房间，找到了一把带血的刀具。

无处不在的高清监控也拍下了嫌疑人的样貌。

所有线索水到渠成。

所有证据呈现在现场。案件性质明确，入室抢劫杀人。

更加顺利的是，嫌疑人名叫宗某，第二天就落网了。

我们逮捕宗某时，他一脸错愕，居然还在家里打游戏。他有入室盗窃前科，一瘸一拐地被押送进来时，大腿上有一处很深的刀伤。

审问过程也很顺利，宗某主动交代了犯罪事实。他说自己求财，那天路过欧阳宅邸，发现这家条件很好，值钱的东西不少。宗某认为这么有钱的人，家里少一点东西应该不会发现。加上安保措施不甚健全，于是心生歹念。

怎知，运气不站他这一边。

入室盗窃当天，他被欧阳连心的父母撞见，宗某怕自己又要坐牢，便起了杀心。

但当探员询问尸体的去向以及为何要毁尸的时候，宗某却支支吾吾三缄其口。更不知道家里还有个独女躲在床底，幸运逃过一劫。

经调查，宗某系社会闲散人士，有偷盗前科，出狱后没有正经单位肯要他。

这案子的吊诡之处这才刚刚开始。

物证检验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现场找到的凶器上找到了欧阳连心的指纹。

欧阳连心，案发那一年14岁，轻度脑发育不全，智商仅有66。

审讯过程极为坎坷。对于案发经过，欧阳连心交代的那是前言不搭后语，她的思维极不连贯，逻辑前后矛盾，说话颠三倒四。提审四次，供述的版本回回都不一样。

她的律师认为警方在诱供，凶器来自欧阳家的厨房，上面有欧阳连心的指纹并不能说明她有嫌疑。

案子从这里开始出现了罗生门。

【疑点一】宗某自述大腿上的刀伤是案发时欧阳连心所为。然而，欧阳连心第一版口供强调自己从没出过房间，什么也不知道。

宗某腿上的伤口宽度，与现场搜查的凶器，各项参数一致，是同一把刀。

凶器上验出三个人的指纹。

第一人，嫌疑人宗某。

第二人，欧阳连心的父亲。

第三人，欧阳连心。

法证根据指纹推测握刀的姿势和方向，认为前两组指纹是打斗过程中留下的。关于第三组欧阳连心的指纹，律师提出可能是欧阳连心为保护父母，拿刀刺伤歹徒大腿，然后躲进房间。事后因为神经紧绷过度，出现了短暂的记忆错乱。

【疑点二】欧阳连心供述自己与宗某不认识。

然而在社区中心的活动相册中，联邦探员发现了一张欧阳连心与宗某的合照。那是社区最近一次举办的爱心之家活动，两个人挨的很近，照片里很多人在场，因此都能够作证。

于是，欧阳连心改口了，说她见过宗某，但是印象不深，忘记了。

【疑点三】从照片上的站位看，这两人不仅认识且举止亲密。

【疑点四】作案时间，也是整件案子中最说不通的地方。

宗某口供里，欧阳连心父母倒地不省人事后，他曾经离开了欧阳住宅将近6个小时。原因是大腿失血不得不先去就医。

这点宗某没有撒谎。他跛着一条腿就医的画面被沿途多个探头记录了下来。时间对得上。

之后，宗某重新返回欧阳连心家，再次出现在小区监控摄像头里是一个小时后，画面里的他手里拎着几个黑色塑料袋。

一个小时就开始抛尸。

这不合理。

更何况被害者是两名成年人。

所以，宗某有共犯。

然而，现场物证找不出第5人存在。

一审开庭，宗某突然当场翻供，称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杀人，更没想过毁坏尸体，全是在警方诱导下做出的不实供述，还说杀人分尸，全来自欧阳连心的“授权”。

案件，又反转了。

以宗某为视角的故事重新展开，呈现出一个全新的版本。

案发当日，欧阳连心口头邀请宗某到家里玩新买的平板。

当时，欧阳连心说自己的父母在主卧里午睡。

欧阳连心还告诉宗某，家里之前进过贼，丢失过一些东西，所以，父母把平板锁在了五斗柜里。然后，欧阳连心提出她去找钥匙就离开了。

欧阳连心进屋后，宗某用了不到3秒，就把五斗柜撬开了。

宗某从抽屉里拿出平板，兴奋地端详把玩，突然后脑当的一声，宗某旋即感到一针眩晕，一个烟灰缸旋转着落地。同时，宗某手中的平板摔了出去，在沙发上磕掉了一角。

扔烟灰缸的人正是欧阳连心的父亲，他午睡出来与这名小偷撞个正着。

下一秒，欧阳母亲举着高尔夫球棍抡了过来。

宗某见状先是好言好语地解释，并试图呼叫欧阳连心。然而，欧阳连心进了房间就再也没出来。

两口子不可能相信这个陌生人的鬼话，让智能管家打电话报警，但智能管家还没拨通电话，就被宗某用平板砸了个稀巴烂。

三人在客厅里扭打起来。

后面的情况宗某含糊带过，只说混乱不堪时，他的腿部蓦地失去支撑，一抹大腿全是鲜血。欧阳连心双手握刀缩在墙角。

再后来，宗某仅存的理智崩塌，等他恢复平静后，欧阳连心的父母都已倒在了地上，没气了。现场到处都是血。

关于毁坏尸体，宗某陈述他从医院里回来，进门看到客厅里放了几个袋子。

关于宗某供述的新版本，欧阳连心连声否定，当庭泪如雨下。

案件出现了新疑点。

【疑点五】从时间线交汇点看，被害双亲原本在午睡，父亲的手机曾接到过一通来电，电话正是欧阳连心从卧室里打过来的。

【疑点六】砸人的烟灰缸。联邦探员根据烟灰缸底部形状在欧阳连心床头柜上找到了吻合的痕迹。但物证组没有在烟灰缸表面找到对侦破方向有参考价值的指纹。

【疑点七】这是影响案件审判的致命一环。没有找到分尸工具。被害人遗体被毁坏的程度，显然是一把管制刀具完成不了的。

案件转了又转。

后来，联邦探员发现案件的新疑点。比如，欧阳连心以高分通过了会计资格考试。她的智力障碍或许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再比如欧阳连心曾在图书馆借阅过人体解剖、犯罪现场重建等相关书籍。

但以上全是间接证据。

次年后，联邦最高法院宣判：宗某被判犯故意杀人罪，故意毁坏尸体罪，入室盗窃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100年。案件卷宗封存。

欧阳连心无罪释放，顺利继承了父母的遗产。这件事让她莫名在网络上拥有了一群拥趸，甚至成立了粉丝后援会。

第一段视频至此结束。画面切换直接衔接了第二段，像素和质感有了些微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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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曜市2999-12-03

天气：晴雪

银曜市治安平稳，居民安居乐业。

但这个冬天，不知什么孽缘，我遇到了欧阳连心。

11月11日，银曜广场站突发一起特大严重事故。

一班满载乘客的列车在行驶过程中因不明原因，两截车厢突然从连接处断开，数名乘客被甩出车外后又遭遇后方来车追尾。

车厢内发生了严重的挤压踩踏事故，部分乘客飞出车厢外身首异处，当场身亡。

事故初步统计，伤亡总人数超过600人，死亡193人，失踪8人。最初公布事故原因是一起由于宠物脱管而引发的地铁追尾。然而，真正亲临现场的人都知道，所有公开信息皆没有反应出现场的真实情况。

这场地铁事故就是著名的“零号事件”。

事故突发那天，所有的法医和医务人员都被叫去支援现场，一时之间人手紧缺，我什么都略懂一点，临时被安排验伤。

医院从走廊到安全通道，里里外外全是遇难伤员，我一眼注意到一位女士的背影，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白丝巾。

我拿起表格扫了一眼伤者信息。

没错，是她。

欧阳连心。

记忆尤深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

我第一次与欧阳连心交谈，就发现她的“场”与众不同。但凡她呆过的地方，就会留下许久不散的血腥味。

时隔数年，欧阳连心的外在形象发生了很大变化。她应该是整了容，鼻子，眼角，眉弓，轮廓精心雕琢过，带着牙套，但她不说话的时候，宛如恬静的少女。应该挥霍了不少父母的遗产。

我向法医同事打听，欧阳连心是从殡仪馆移送到医院的。她躺在事故现场一堆尸体中装死，被错误地送往了太平间。

不知过去多久，这具“尸体”自己从太平间坐了起来，把现场看守的同事吓了一跳。

医务人员责怪自己一时疲劳而判断失误，将重度昏迷的伤者当成尸体误送到太平间。复杂混乱的事故现场，高强度长时间的连续验尸，我半开玩笑跟同事说：“以后不确定死没死，先拉一刀试试。”

工作原因，我经常接触各类三教九流，我刻意与欧阳连心保持距离，我形容她有一种明知正确答案，却偏要绕过的智慧。

欧阳连心自带一种邪门气息，跟她扯上关系的人没有好下场。我不可能从她的回答里提取出任何我需要的答案，这一点，反而促使我恨不能快点结束与她的谈话。

倒霉的是我那位同事。

事故责任认定出炉后，那名同事被欧阳连心告上法庭，等待他的是支付巨额赔偿以及仕途腰斩的命运。

她蠢吗？

至少在我观察到的两起案件里，欧阳连心是明确的既得利益者。

她或许智力不足，但头脑绝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