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 第60章 第 60 章

春熙素来对李璧颇为照拂，闻言李璧并未觉得逾矩，解释道：“公公，此事孤却有私心。孤已近而立之年，妻妾、儿女盈室，王君样貌、家世如此，嫁于孤实在是有些委屈。”

春熙哪知李璧竟如此自轻，忙道：“王爷，您这是什么话？您乃天潢贵胄，人品、德行都是一等一的，多少闺阁女儿都盼着嫁给您呢！”

李璧摇了摇头：“天潢贵胄又岂单我一人？王君家世如此，父皇绝不会让他嫁入别家，兄弟之中芝兰玉树的俊才多得是，嫁与谁不比嫁给我好呢？”

“王爷！”

“公公，孤并非自轻，只是自知罢了。虽然如此，王君即来，孤自会好好待他。孤想，若有机会，为他在朝上谋个职位，只要个虚衔即可，也算感他一番心意。”

春熙看着李璧，真不知说什么好。在他心中，天潢贵胄只有李璧一人，其余诸子谁能比得上他呢？况且，虽然隐晦，但他侍奉皇帝多年，皇帝对陶夭的心思，他也猜得着一二，他只愿李璧将自家王君藏起来，可李璧偏偏要将人往皇帝跟前送，这如何是好！

李璧看春熙似有话说，不禁问道:“公公可是认为孤此举不妥？”

春熙也想言明，但如今李璧势孤，若因此记恨皇帝，皇帝要收拾他不过是一抬手的事……好在皇帝还顾忌人伦，未有动作，只能期盼他以大局为重、勿做那唐明皇了……

“无甚，只是，只是觉得如此大功劳，王君府中之人就是领了也无什用处，不过事情大头还在后面，王爷若能主持修篆律法，那当真是留名青史了。”

李璧心中快意，嘴上仍是谦虚:“不敢不敢，父皇只让孤做个样子，修篆之事，自有有识之士主持。”

二人都觉得此事定属李璧，春熙又恭维几句，才将李璧送走。

李璧兴冲冲回到王府，本想去见陶夭，却得知他从张先生处回来后就一直陪着蕙女，心中更是感动，随即前去探望。

来到蕙女住处，陶夭与蕙女的下人们都挤在院子里，蕙女房门紧闭，想来二人正在屋中，不知在说什么。李璧打了手势，免了下人们行礼，自己悄悄走到窗子旁，敛声屏气，偷听屋内人说话。窥孔听窗，小人行径，此举实属无礼，宝禄看李璧扒在窗户边，心里不住感叹，自从王君嫁入王府，这家里的规矩可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隔了窗，里面说话听不真切，但细细听来，略加猜想，还是能知道七七八八。陶夭说话向来小声，如今更如蚊呐，听不出其中语气：“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自幼没了母亲，那时父亲要夫人做我的新母亲，我也很不喜欢。可是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父亲需要人陪伴，家事需要人主持，就算是为了王爷，你也该忍一忍啊。”

蕙女利声道：“我可以陪着父王，根本不需要你！何况府里那么多女人，她们都是死人吗，她们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你！”

李璧脸色一沉，他竟不知蕙女私下言语如此无状，竟连市井小民都不如！

只听陶夭问：“你既然容得下府中夫人们，为什么容不下我呢？”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父王娶你是为了生弟弟！等他一出生，父王就再也不会疼爱我了！到时候你就可以随意欺负我！”

陶夭一时没说话，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李璧想，应是害羞多些。蕙女见状又闹了起来：“果然是真的，你就是想把我们都赶出去、霸占父王！”

“我们”是蕙女跟谁？又是谁告诉蕙女这些？李璧等着陶夭询问，没料陶夭却道：“不论以后，以后是否会有孩子……就算……你也是王爷的骨肉至亲，王爷怎么会不疼爱你呢？这些年王爷待你如珠似宝，王爷又岂是无情之人、可以将你轻易抛却？你这样说，王爷听到了，岂不是会非常伤心？你想让王爷难过吗？”

蕙女没有答话，陶夭又道：“你不喜欢我，我岂是，也不是很喜欢你……”

“你！我告诉父王！”

“你要我怎么喜欢你呢？我们其实并不相识，不过是王爷将我们连在了一起。初次见面你就刻意针对，之后又说些让我难过的话，后来我也害你生病，咱们两人说谁喜欢谁，都是假的。可我也不讨厌你，一来你年纪小，只是喜欢王爷，才会做这些事。二来，你是王爷的女儿，爱屋及乌，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刻意找你麻烦的。”

“那你还要罚我！”

这时陶夭反应神速，回答得斩钉截铁：“做了错事就要罚。”

“我哪里有错！”

“我会同王爷讲，为你请一位先生，到时候你自然知道错在哪里了。蕙女，我今日来这里，并不奢求你立刻改变对我的态度，但你要知道，你是王爷心爱的女儿，你做了错事王爷会伤心、会难过、会失望。你老是这么针对我，也让王爷难做啊！”

“让父王把你赶出去就好了！”

李璧叹息一声，走到门口推门而入：“孤不会赶王君出去。”

陶夭连忙起身迎上：“王爷……”

李璧朝陶夭一笑，走到蕙女床边，蕙女要扑过来，却被他推开：“正如王君所言，你是孤王爱女，孤王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可你若一错再错，孤也会失望伤心。忠孝仁爱、礼义廉耻，皇家贵女若连这些都不懂，只会让家族蒙羞。”

“爹爹！”

李璧瞧蕙女盈盈泪眼一副可怜相，摸了摸她的头：“不论你是否喜欢，王君都是你的母君，他会好好待你，我也会陪在你身边。蕙女，你不要让孤失望。”

蕙女最为看重的便是李璧，陶夭千言万语苦口婆心，也抵不过李璧一句话，李璧只这么软语一句，蕙女便连连点头。李璧又问:“以后有了弟弟孤就不要你了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蕙女垂下眼:“是女儿在小花园玩时听小丫鬟们说的……她们说父王很疼爱王君，王君生下小世子以后，后院的人都要被赶出去……”

李璧看了宝禄一眼，宝禄转身出去。

安抚好女儿，李璧同陶夭一起回陶夭住处。陶夭不知李璧何时到的，不知他都听到了什么，本还有些忐忑，但看李璧眉宇舒展似有喜气，忍不住问道：“王爷似乎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好事吗？”

李璧笑语盈盈：“自然是有，这两件喜事还都与王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