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齐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不远处一道青色身影屹立于云端之上。
掌教宗林?
“宗林见过师叔。”宗林率先躬身行礼,哪怕眼前这个少年未有半分祖师威严,但他依然不敢有半分逾越。
“仙草见过掌教。”仙草也行礼道。
仙草直属于祖师宫,乃是祖师传人,而并非掌教弟子,所以称呼掌教便可。
“掌教……师侄免礼。”玄齐对于自己的祖师角色依然有些不太适应,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却要对着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精喊师侄,实在别扭至极。不过云界遵循礼法,注重辈分有别,可不是看年纪大小,否则仙草也担不起大师姐的辈分。至于仙草为何能直呼玄齐,那可是某些人私下达成的小秘密。
对于宗林,玄齐的印象还算不错,当初初音殿,若非他及时出手,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小师叔可是好久没出琉璃宫了,不知今天怎么有如此兴致?”
“唔……今天天气好,出来随便逛逛,”玄齐随便扯了个理由,“今天是师侄授课?”
“才疏学浅,误人子弟罢了。”宗林谦虚道。
“我记得一般都是宗炎宗禹授课吧?”
“三虚境出了一些变故,两位师弟前往探查去了,所以紫樱山暂时由我代职。”
“原来如此。”玄齐象征性回了一句,其实他压根是不懂什么三虚境的,在这跟宗林唠叨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主要也是跟他较为熟悉。
“你先忙你的去吧,弟子们可都等着呢。”
“是,”宗林再次躬身道,“那宗林怠慢了。”
紫樱花下,身穿白衣的元霄正尽量安抚着乱作一团的师弟师妹们,今天似乎注定了不太平静,先是元潼破关在先,强大气息扰乱了云界安宁,如今掌教师尊说完一句话便飞天而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快看,那不是紫青花篮嘛?”有人注意到了远处的天空。
“紫青花篮?你是说药仙宫的仙草师姐?”
“云界只此一家,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
“跟外界传言一样,紫青两色,就是不知道威力会不会也如传闻中那般。”元宵面色平静,实则内心已是波涛汹涌,这紫青花篮可是药祖的亲手所造,携有生杀之术,可不像它外表那般简单。
“快看,掌门居然对着紫青花篮行礼!”长林的举动惊掉了弟子们的下巴,如果仅仅是仙草绝无可能这么大的脸面,这时,他们的目光才注意到花篮中另一个有些熟悉的瘦小身影。
宗林躬身拜别,青影闪动,人已是再次出现在了道场之上,而弟子们却依然在讨论着那些不曾遗忘的传闻。
“仙草,我们也下去看看吧?”玄齐看着底下的落樱,心生触动,要是自己也能像他们那般每天求学问道,那该多好,可是,那也只是奢求罢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旁门偷师最为不耻,哪怕仙草出身祖师宫,潜意识里依然有所抗拒。不过能让玄齐感兴趣的又怎么会是宗林的术法呢?
“我们隔远些看着就行,不会影响他们的。”
“那……好吧。”
紫青色光芒一闪,悄悄降落在了紫樱花下。
“听说他一入门就克死了自己师尊,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破虚境难道还能自己化道?”
“听说老祖的道童也是受他连累,已经疯掉了!”
“不不,不是疯掉,是死掉了……”
“那他怎么还出来瞎溜达?想害死我们吗?”
“谁知道呢,这个瘟神准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弟子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浑然没注意到远处紫樱花下一个弱小而悲怆的身影。那每一个字,如同带刺的勾,剜着他的心脏,如同带毒的药,让他窒息。
玄齐脸色苍白如纸,全身更是如遭雷击,摇摇欲坠,他天真以为紫樱花下的天骄弟子论的是法,辩的是道,不曾想到他们是在揭露自己那已缝好的伤疤。
“够了!”宗林一声轻喝,嘈杂的道场终是慢慢安静了下来,然而他们并不会知道,自己的有心或无心之言,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
“什么时候,祖师,也是你们能够妄自言论的?”宗林面色铁青,问心境界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道场,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无所适从,然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威压仍在加剧,每一个弟子身上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让人喘不过起来。
“掌教师尊……”元霄单膝跪地,“师弟们也是无心之言,还请师尊饶恕。”
宗林并不言语,只是那铁青的脸色流露出一丝悲哀,饶恕?要他饶恕又何其容易,可是,琉璃宫呢?
“宗林……”
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宗林心中苦涩至极,该来的总会来,自己虽是掌教,很多事亦是无可奈何,一年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宗林收了气息,转过身去,向着紫樱花根蔓下那个孱弱身影躬身行礼,就如刚才那般。
“小师叔……”
“弟子们妄言是宗林教导无方,宗林甘愿受罚。”
“与你无关。”花影下的少年淡淡说道,在仙草的搀扶下,慢慢走近过来。
没有了掌教的威压,弟子们顿时一轻,心里暗自侥幸的时刻,也不忘注视着那个一步一步靠近的少年。方才的话虽说言者无心,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且那些传闻,多少还是有所依据,哪怕他是祖师玄齐。
弟子们眼神里全然没有半丝敬畏,他是那么的孱弱,似乎只要那么轻轻一推,便会倒下,他们不解,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凄楚。
“你们……”玄齐终于是走到了弟子们面前,略微仰视这群天之骄子。
“凭什么就断定……我是瘟神?”
弟子们沉默,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可是没有谁站出来回答。
“因为祖师死了,因为青志死了,因为……他们都死在我面前,是这样么?”玄齐的身躯颤抖着,嘴唇被生生咬出了血丝,似乎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耗费他全身的力气。
同样,没有人回答,但他们的眼神所表达的想法已经显露无遗。
玄齐悲凉不已,原来自己付出所有斩断仙缘,换来的终究不曾改变。
“半年前寻本朔源,昭告云界,这样结果还不够么?”
“寻本朔源也不能说明全部问题吧?”终于有弟子忍不住小声回了一句。
“元泽!”宗林怒喝,隐藏在袖中的手颤抖不已,如果不是玄齐还在,他不敢保证这手掌不会盖在元泽的天灵盖上。
“让他说,我想听。”
“掌教师尊,这么多弟子有目共睹,这一年自从他入门,这云界可有片刻安宁?就连破虚境的南山祖师都受他荼毒,更何况其他人,弟子自知妄言祖师罪不可赦,可还是不得不说,还请掌教师尊以千夜云界为重。”云泽的话义愤填膺,悍不畏死,顿时引来不少崇敬的目光,不过也有少数一些弟子保持着清醒,悄悄向着一旁挪了一步。
“你想如何?”讽刺的是问这话的是他眼前的羸弱少年,而非他的掌教师尊。
“恳请掌教师尊将这煞星驱离出境!”
驱离出境?
宗林一阵头晕目眩,这一刻,他在心里已是宣布了元泽的死刑,即便祖师饶他,自己也绝不会再留他活路,这种人,留在手里也是祸害。而这一次,也更加坚定了宗林很早便有的想法,有些人看着是天资过人,实际上却长着一颗猪脑袋,此事过后,一定要彻底清理这群杂鱼烂虾。
“好。”玄齐轻呼了口气,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这让众人惊诧不已,他是怎么了?赶他走他反而还挺乐意?
“你的话我会传达祖师的。”玄齐说完转身便走,没有谁注意到他那眼角噙着的泪水,除了仙草。
紫青光芒划过,紫樱花下依然一片死寂,这种静让人心里发寒。
“除了元泽,还有谁有同样的想法?现在不用顾忌了。”
让人意外的是并没有多少弟子站出来,元宵元晴几人甚至还有意无意与他们保持了距离。
元泽难以置信,对于这种站位,他再糊涂也能明白代表什么,现在他身边除了几个平时比较亲近的师兄弟,再无他人。
“你们……真是贪生怕死!元霄,亏你还是大师兄,还有你元晴,正主走了,你们反倒是怕了!”
“元泽师弟,此事半年前早有定论,你何必旧事重提,自找麻烦。”元霄劝道。
“元霄,你敢说你对此事没有异议?当真一个寻本朔源你就信了?”
“信,为何不信?祖师斩断仙缘以证清白,这样的代价还不够么?”
“这话刚才可没见你说。”
元霄沉默,这是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锦上添花固然是好,可又怎比得上雪中送炭,只怪自己未能早点看清局势。
“够了!”宗林打断道,“元泽几人留下,其他人,回去面壁思过半年。”
元泽心中窃喜,看来掌教师尊还是站在了他这边,可怜的元霄,大师兄又如何,还不是被禁足半年,半年之后,谁是大师兄还未可知呢。
“掌教这是要公然徇私枉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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