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莲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八卦很是意外。
徐春慧细细解释:“咱们家从前定下了谢大人府上独子,却并未大张旗鼓。况且我也是辗转听说了这件事,但寿王妃没提,我也不好上赶着拒绝。”
贸贸然拒绝,一来寿王妃会不高兴,二来若是对方矢口否认,反而对幼莲的名声不好,她去岁便没声张。只是这次要去人家的地盘,让幼莲知道一下,也好摆清态度。
她说完,又轻轻抚着幼莲的手:“一家好女百家求。满京城里,哪家的姑娘比得上咱们娇娇啊。”
季长雁潇洒一笑:“寿王妃倒是有眼光得很。”
幼莲俏脸微红,面上一副羞涩模样,实则心里早已不矜持地暗暗点了点头。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就是这样奇货可居!
她思绪逐渐放飞,甚至还忍不住替江有朝得意了一番。
马车慢悠悠到了寿王府,早有下人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一见马车停下就忙不迭上来伺候,听到是令国公府,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虽然王府的帖子是发往全京城的勋贵名门的,但下人之间也给宾客暗暗分了三六九等。像令国公府这样不刁难下人又出手大方的,就是他们最最喜欢接待的人了。
徐春慧三人下了马车,正准备进门,就看见后边又来了一辆马车。
幼莲好奇地看过去。
穿着泥金马面裙、额上牡丹华胜熠熠生辉的妇人是徐春慧的娘家嫂子白氏,她身后跟着个娇弱文静的女孩,一身月白绣银丝襦裙,头上只缀了几朵玉兰绢花,温雅又脱俗。
徐春慧脸上带笑,特意迎了两步:“我知嫂嫂会来,没想到门口正巧碰上了。”
话虽如此,幼莲却看见她的眼睛往白氏身后的姑娘身上瞧了好几眼,面上透露出些许满意来。
她讶异一瞬便想到了理由。寿王世子生辰,明摆着是寿王妃和其他家互相相看的好机会。大哥哥虞青松今年二十有五,吏部的仕途也顺当,正是该相看妻子的好机会。
白氏倒是很爽利的性子,和她们三个都打过招呼后,就侧一步把身后女孩露了出来:“玉柔,快来见过你姑母。”
徐玉柔端端庄庄地福了一礼,挨个向徐春慧与季长雁问了好,又转头看着幼莲,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便是幼莲妹妹吧,我虽不常出门,却也听过妹妹的美名。”
徐玉柔有意交好,幼莲自然不会不给她面子。况且她最偏爱好看的人,尤其还是这样有眼光的漂亮姑娘。
几人相携入府,幼莲与徐玉柔走在最后面。
“我也算是宴上常客了,瞧着姐姐却眼生的很。”幼莲言笑晏晏,半开玩笑道。
两人互相交换了生辰,徐玉柔今年十六,比幼莲大上一些,又是徐春慧的侄女,倒也当的起幼莲这声姐姐。
徐玉柔苦笑:“前几年母亲请了一位宫里的嬷嬷教规矩,嬷嬷严厉,没什么时间出来走动。加上去岁生了场大病,一直都在府里将养,今年才好些。”
幼莲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听说妹妹琴弹得极好。”徐玉柔显然做了些功课,“我倒略通琵琶,不知哪天有机会同妹妹合奏一曲,也算以乐会友了。”
幼莲当即同意,还带上了自己的小姐妹温以娴:“等哪日春和景明,咱们三个一起。”
她向来是很会交际的,虽然性格娇矜又受不了委屈,可在众人面前口碑却很好。她想交好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取得对方的好感。等到了内院的时候,徐玉柔已经将她视为知己了。
筵席分内外,男客们都在外院,由寿王和世子招待,女眷们则由寿王妃作陪。
寿王妃不爱出门,更多时候都是留在府中打理事宜,幼莲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好像长得很好。今日猛然对上那张美丽雍容的脸,还怔然了一瞬。
虽然世子已经弱冠,岁月却仿佛遗忘了寿王妃似的,她看着像只有二十七八,举手投足间有种别样的风情。
寿王府与令国公府交情浅淡,寿王妃只客气招呼了几句,就去与旁人谈话了,走之前目光还在幼莲身上绕了一圈,眼底带了几分可惜。
先帝爷在的时候,寿王只是个勉强封王的皇子,地位不高。等到当今圣上登基,寿王府依旧平平。寿王妃想为世子铺路,自然想与令国公府这种炙手可热的家族建立联系,结亲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上谢府,寿王妃还觉得自家有一争之力,可陛下赐婚,从前的想法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幼莲感觉到了她的打量,却也没太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徐玉柔说着话。直到陈国公夫人带着三个女孩过来,她才惊喜的眼睛都亮了。
陈国公夫人原先正和济恩郡公府上的夫人聊天,见着令国公府的人,便主动上来打招呼:“我想着你们也该到了,过来一瞧,果然是你们。”
两家人因着幼莲与温以娴,关系也算亲近,可陈国公夫人这么热情,倒是让徐春慧有些诧异。
不过她向来擅长人情往来,熟络地和陈国公夫人交谈。三房夫人季长雁站在旁边,大多数时候都在懒散地发呆,偶尔才插一句嘴。
徐春慧的嫂嫂白氏倒很惊喜,徐家虽然也算世家大族,近些年却有些没落,直到与令国公府成了姻亲才好些。现下能与陈国公夫人现在一块儿交谈,她高兴极了,说话也愿意捧着对方一两句。
幼莲几个人得了闲,随便走走瞧瞧,说些女儿家的小话。
温以娴今日还是一副素净的打扮,温雅清丽。旁边的陈氏姐妹打扮倒很娇艳,姐姐陈羡春一身水红色罗裳亭亭玉立,陈惜春则穿着玉黄色叠纱长裙,站在一起很有明珠争辉的意思。
陈羡春许是刚刚病愈,脸色还带着白,身形也消减了几分。她性子很是妥帖,先与徐玉柔见了礼,才转头与幼莲说话。
“皇上刚下旨那几日就想同你贺喜的,只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染了风寒,才拖到了今日。”她是由衷觉得这门婚事不错,贺喜贺得也真情实意。
陈惜春意见和她相反,她更喜欢那位光风霁月的谢知遥谢公子,听见这话翻了个大白眼,颇为嫌弃地看着幼莲。
“谢公子文采斐然,从前有你堵在前头,众人才藏着掖着喜欢。如今圣旨一下,你要嫁给个寒门破落户,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偷着乐呢。”
她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幼莲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来。
温以娴见气氛不好,连忙出来打圆场:“谢公子是谦谦君子,自然是极好的。江大人虽然出身寒门,却也战功赫赫,颇得圣上看中,与幼莲也极为相配。”
陈羡春也不满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忙和幼莲道歉:“惜春一向心直口快,却没什么坏心,你别放在心上。”
陈惜春不以为意:“本来就是这样啊,我又没说错……”
陈羡春低声斥了她一句,望向幼莲的目光中满是歉然。
赐婚的消息传进来,陈惜春就是这样说的。她们姐妹关系没那么亲密,陈惜春也不听她这个姐姐的话,她就不好多管。谁能想到陈惜春这样没眼色,在幼莲面前还敢胡说呢。
徐玉柔与她们关系不亲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幼莲抬眼看着陈惜春,一字一句道:“就是你口中的寒门子弟,让草原蛮族俯首称臣,边关互市,百姓安逸度日。”
“而你那时候呢?”幼莲嗤笑了一声:“恐怕还在京城里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吧。”
她是担心过江有朝长得不好,对他冷清寡言、不懂说漂亮话的性格也说不上喜欢,更为自己婚后的生活发愁,但那从来都无关江有朝这个人。
她的爹爹也曾是战场拼杀、领兵数万的将军,身上的每一个伤疤都是出生入死的证明。除却婚事之外,她比任何人都要敬佩这位镇北将军,因为那是和她爹爹一样的英雄。
“江有朝是真正的英雄。”
幼莲神色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以娴恍惚间在她脸上看到了令国公的影子。
陈惜春脸色也不好看,她与幼莲相识这么久,说话一直大大咧咧不忌口,还是第一次被她这样劈头盖脸地教训一顿,眼圈都红了。
幼莲别过脸不看她。
陈惜春跺了跺脚,看她根本不理她,语气也急了:“我不就说了他一句嘛,至于你这样责怪我吗!”
她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江有朝,觉得他根本比不上谢公子,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她越想越气,猛地推了一把按着她不许她说话的陈羡春,不服气地看着幼莲道:“不识好人心,谁愿意理你!”
幼莲也很有气性,拉着温以娴和徐玉柔就往前走,一副不再理她的模样。
陈羡春刚才被推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定,看了看前头撅嘴走得飞快的幼莲,又瞧了瞧正生气的陈惜春,终究是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呀你呀,管好你这张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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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