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蕊压着繁密的枝叶,菊花盛开,嘉熙与丞相夫人坐于一处,白纱堆落于发髻上,露出艳色绝美的容颜。
底下各家夫人皆是惊叹,嘉熙帝姬确实美的倾国倾城,那身段,那嗓音,那肌肤,好个天香国色。
丞相夫人最为感叹,帝姬不仅美貌,且气度非凡,玉面淡拂,雍容高贵。
“帝姬不如随珍珍到外边闹去,都是花季的姑娘们…”
嘉熙帝姬常年独居于行宫,怕是没什么闺房密友,既然来了,便不讲究什么尊卑,一同顽去。
陆珍珍伏身一礼,声儿清脆悦耳,“臣女陆珍珍,拜见嘉熙帝姬。”
嘉熙瞧着她一袭鹅黄色长裙,眸子亮晶晶的没什么惧怕,索性起身随她出去。
德喜一直在廊下伺候,见帝姬要出来,示意侍卫清逐外男,只余女眷。
珍珍兴奋的脸颊泛红,想说什么又掂量该不该说,实在是帝姬太美,周身气息高高在上,让她一时嘴笨。
没想到,帝姬先与她说了话,“这是什么菊?”
她们已经走到花圃入口,一大片金黄入目,花瓣如丝,幽香飘来。
珍珍一哽,这她哪儿知道啊?
德喜瞧出来眼色,让人去寻养花之人过来。
见她嗫喏,嘉熙莞尔一笑,“你多大了?”
珍珍羞涩,“十三。”
“哦,比宋麟还要小。”她年纪大了,同小丫头片子顽什么,“你去寻姐妹耍吧,我赏赏花。”
珍珍哪儿敢,要是母亲听说扔下帝姬自己去玩,非剥了她的皮不可,便招呼贵女都来陪伴,很快叽叽喳喳起来。
嘉熙听她们说话脑仁儿疼,赏一圈花便起身告辞,临行前丞相夫人送出来几盆开正盛的上品墨菊,亲自送她出门。
马车前,伫立着一人,酱色规整长袍,贝母扣系至喉结最顶处,身形颀长,面容英俊,斜眉入鬓,丹凤眼垂着,双手交叉恭敬的放在身前。
嵇羌连夜奔波,紧赶慢赶回到府邸,快速洗漱刮去胡子后觐见帝姬,没成想侍女说帝姬外出赴宴,他的想念深入骨髓,连同骨头缝都叫嚷着见帝姬。
单枪匹马追到城外,一直站在马车前,平缓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
台阶高处,嘉熙抬眼便望见他,男子皮相历来吸人眼球,即便是最卑贱的马奴,那张脸依旧俊逸秀隽。
见帝姬出门,嵇羌不敢抬头去看,只得躬身请安,嗓音带着疲累的沙哑,“叩见帝姬。”
丞相夫人候在门槛里侧,本来帝姬正与她说话,却忽然停下声音望下去,顺着目光看去,定在马车旁的男子身上。
嘉熙脚步直逼他而去,问出口的话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何时回来?”
上下扫眼,后背笔直,身形不错,该是没有受伤。
嵇羌微抿下唇,不过三日未见,乍然听见她的声音,瞬间就落入了难以逃脱的情网,想她踩在自己后背上的脚,想她跌入怀中醉酒后的风情,想她刚起床时软糯糯的撒娇,好想,他好想帝姬。
可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他却要收敛,压制住自己满腔的邪念。
“辰时末进的城门。”
那就是顶着大日头在这儿站了近一个时辰,看门狗般愚蠢。
回身同丞相夫人告辞,转身便搭德喜胳膊踏上马车。
嵇羌正在牵马,骤然听见车厢内传来帝姬愠怒的低喝声,“还不滚上来…”
德喜瞟他一眼,目光锐利,伸手抢过他手中捏着的缰绳,嘱咐道,“好生伺候…”
车厢周遭角落托着夜明珠,宝顶儿是凸起福形纹编玉穗,内饰皆用缎锦,颜色一贯素净,嘉熙此刻怒气上涌,双颊浮起淡薄的绯色,更添生动。
嵇羌很知趣,上来便跪,整个身体匍匐在地,无端恭敬顺从。
嘉熙一把将头顶的白纱扯掉,郁气不舒,眸光冷冽,气压越来越低,到底在触及他跪下后慢慢缓和,这一世的嵇羌到底和前世不同,可以将之驯养。
“事情可办妥善?”
嵇羌眼尾只能扫见精致的裙摆,层层叠叠露出东珠的鞋尖,直起身体,丹凤眼垂下,浓密漆黑的睫毛很长,遮住眼底神色,他无比清楚帝姬喜爱他的乖巧,而他,亦心甘情愿匍匐在她脚下,做她的奴。
“喏,奴才按照帝姬吩咐行事。”
男子身形销瘦,原不比前世健硕,面容更是雌雄莫辨,唯一清楚区分之处便是他的喉结,很大,凸出分明,嘉熙往后泄下力气,指尖犯痒,前世那些姬妾们明面不敢使绊子,但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尤其爱攀比炫耀床榻上那点事,据说喉结大,便意味着阳气壮,而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很强很久。
嵇羌听见帝姬愉悦的说道,“差事办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并无所求。”
梦寐之事,他求之不得,其它权或利都无甚重要。
“哦?”马车行驶很稳,嘉熙盯着他垂下的面容,心底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怪不得世人皆爱登顶做王,这等畅快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畅快…
“本帝姬一向赏罚分明。”说罢,似在思索,随即便道,“这阖府碧玉年华的婢女不知凡几,赐你一个罢。”
嵇羌猛然伏下,剧烈的动作惹的车厢一颤,嘉熙不悦,听他言辞凿凿的回绝,“奴才不敢。”
明艳的五官隐隐给人压迫之感,反问道,“不敢?”
当年你用细金锁链将我困在拔步床榻之上三天三夜,又有何不敢?
知你欲旺,特此解忧,这奖赏可是为你量身定做。
男子后背宽阔,劲腰掐成一把,跪姿下长腿屈平,手背交叠,额头抵上。
“奴才只愿伺候帝姬。”
嵇羌不知帝姬为何如此,是真心,还是试探,反正他不会娶别的女子,这世间唯有眼前高高在上的帝姬才能令他破戒,尝遍贪嗔痴恨爱恶欲。
嘉熙陷入前世的泥沼中,那个男人霸道性急,犹如猛虎出闸,她便是那只待宰的猎物。
微蹙眉尖,静止如画的眉眼如远山朦胧又清冷,说出口的话却难听,“不识好歹的狗奴才,滚出去领罚。”
不罚他一顿,实在舒不去这口恶气。
嵇羌叩首,膝行退下,至马车后找到德喜,“帝姬让奴才来领罚。”
德喜恨恨的伸出食指隔空点他一下,故意扯着尖利的嗓子喊道,“办事不力,咱家便罚你跟在马车后跑回去吧。”
嵇羌诧异的看向他,德喜无声冲着帝姬所在车厢指了指。
这惩罚很轻,根本微不足道,若是按以往吴总管的处理方式,定打上他几十大板,可德喜公公只让他跟着跑?
德喜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人停在一侧,等马车过去才解释,“咱家晚些过去教你如此伺候帝姬。”
涉及帝姬,嵇羌反应很快,立刻躬身拱手,“劳烦公公。”
及夜间,德喜伺候嘉熙睡下才折身去到嵇羌处,他正坐在书案后核对最近几日的开销,听见声音忙起身迎接,“德喜公公,您请进,奴才给您沏茶。”
春日刚下的新茶,入口微涩,回味甘甜,德喜自打进门便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虽是最低贱的马奴,但这幅皮囊确实入得了眼,将手中木匣放在八仙桌上,问他,“你刚办事回来,却挨了罚,可有怨言?”
花圃位于郊外,马车回程都需要半个时辰,大庭广众之下他坠在后跑回来,想必心中不舒坦。
嵇羌却连忙抬眸,一双丹凤眼中不见锋利,却盛满澄净,嗓音诚恳,“奴才犯错,挨罚挨打皆正常,公公已是优待于我。”
德喜满意的笑了,懂事忠心,是个可造之材。
“咱家不跟你磨蹭,帝姬既然从这阖府奴才里相中你,便是天大的福分,务必要用心伺候,若有异心,定让你身首异处。”
嵇羌以为是总管之事,郑重起誓,“奴才嵇羌定不辱帝姬所命。”
德喜颔首,食指点他衣领,说道,“把衣袍脱掉。”
啊?
德喜挥挥手,候在廊下的婢女将门窗扇合,此时书案上燃烧着烛火,两侧地灯光辉芒亮,将男子无措的表情映衬的一清二楚。
要为帝姬遴选暖床之人,首当其冲便是身体力行,“愣着作甚,快脱罢。”
嵇羌依言脱掉深褐罩袍,见前方公公未出声,继续解里衣盘扣,直至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才停住动作。
烛火笼罩下的男子面容英俊,一双丹凤眼高高挑起,幽深的墨绿色像深海,自有一种风情,唇薄且朱,鼻梁高挺,肌肤不是憔悴的白,而是自然莹润,细腻的不像话,连毛孔都微不可见,如此容貌,算佳品。
顺之而下,蜂腰削背,肌肉盘虬,壁垒分明,弧度异常惊人,体魄力量健劲。
黑色长裤修形,衬着双腿笔直匀称,德喜指着他裤子,嵇羌抿下唇,眸子里晃动着莫名的光,隐约察觉出什么…
身无蔽物,烛光摇曳,强悍之处很硕观,鼓出老大,这次德喜才真正绽放笑容,转身至后背,只见横列疤痕已退,由背后看去,男子躯体宽肩窄腰,瞧着就凶猛。
“穿上,你今年刚过十七吧,年轻人就是火力旺,入秋还穿这般轻薄…”转过身去取匣中东西。
嵇羌拾起里衣里裤套上,听老太监尖利的嗓音拖长着嘱托,“这本**经你好生研磨,还有这些个器具,切莫弄伤帝姬,暖床之用听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很难,你要有不畏艰辛和勇于尝试的心态。”
腾地一下,嵇羌耳朵连着脖颈皆是通红一片,可那双眸子亮的惊人,暖床?
德喜对于他还是不放心,伺候帝姬这么多年,亦是知道主子能相中个人不容易,“帝姬洁癖严重,平日要注重清洁。”
他想把那九天玄女拽下凡尘来,肆意挥霍无度的让她跌入脏乱之中,那种颓然的美定然让他把持不住,只要想想那种画面,嵇羌就难受的浑身发疼,矗立笔挺,久久消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