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才过没几天,舒望系统里的积分又上窜了一大截,翻了好几番。
她猜测应该是往四面八方而去的刑都商人和往殷洛去了的张成发挥了作用。这一次积分上涨得很快,大约有十一万。
520高兴地说:“舒望,你真不愧是我的好伙伴,这还没开始印书呢,仅靠口口相传的志怪故事,就能得到这么多积分,真棒!”
舒望也高兴:“那是不是能给点特殊奖励?这一天四样商品,选择实在太少了。”
“你花一万积分升级一下系统,我就给你开放农业资料库。”系统简直像个宠妻的霸道总裁,舒望的小心思它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舒望眼睛都直了,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抱着520多亲两口,农业资料库,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可太有用了!
一万积分花出去,系统很快就升级完成了,刷新了一本名叫《农家肥制作大全》的指导书,三万积分一本,舒望立刻买下来了。这一次升级后,商品页面扩展为八个,新增了农业资料库页面,一个月刷新一本资料书。
令人惊喜的是,今天的商品页刷新了舒望等待已久的棉花种子。
剩下的所有积分,舒望一股脑都买了棉花种子,在这个富人丝穷人麻的时代,棉花的出现,显然是一个福音。丝织品太贵,麻织品太粗糙,两者都不耐寒,棉花是一种物美价廉的替代品,棉布透气舒适,棉袄棉被保暖,甚至于,棉花的取得,比养蚕缫丝、捣练麻纤维和猎杀动物取其皮毛,都相对更容易,所以棉花的普及,是大势所趋。
在这里,普通百姓家的被面是麻布做的,里面用木棉、麻丝填充,再穷一些的人家,就只能用芦絮、柳絮、稻草做被子了。至于御寒衣物,富贵人家能穿貂皮狐裘、羔羊皮毛,贫苦人家能有一张羊皮狗皮就很满足了,寒冷的冬天,到处是冻死的人,不然杜甫也不会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现在种棉花是晚了些,不过没关系,舒望可以派人精心照料,正好现在有了农家肥的制作技术,也可以迅速传播下去,让百姓们早点行动起来,秋天的时候就能多一些收成。
舒望心神一动,睁开眼睛,手上就多了一本汉语词典那么厚的《农家肥制作大全》,她翻开看了两眼,不愧是系统出品,很多东西都考虑到了时代限制,给出了效果相似的替代品,像益生菌激活液这样有科技含量的东西,书里给出了简单的制备方法,虽然肯定比不上现代的工业制品,但在这个时代发挥作用,足够了。
说做就做,舒望立刻找来了桑异。
桑异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登记户籍,因为人头涉及到分地,所有人都抢着登记,一时间挤破了舒望给他单独开辟的“户籍管理处”,还是山护着他,才不至于被人海淹没。
为了保证工作效率,舒望教他用户口本的记录方法,而不是跟原先一样,把相貌特征、祖上出处、人生履历、犯罪记录等各种东西都登记上,只登记他们需要的信息,比如涉及到福利的籍贯地、性别、年龄、婚姻状况等。
舒望还按现代户籍管理方法给他们编上号,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方便日后查找资料。事实证明,这样的统一编制方式十分有效,只要培养出一批熟练记录的书吏,再让各村各卒的村长、卒长安排下去,一天可以录入不少信息。
桑异对此惊叹不已,当场就要拜舒望为师,只是被舒望婉拒了:“你现在觉得我很厉害,是因为这个方法看起来十分新奇,但当你开始实施的时候,会发现其中有很多阻碍,是我不曾预料到的,或许你还会觉得,我在胡乱指挥,对于管理,我是外行,不比你更有经验,你拜我为师,我受之有愧。”
一项新的政策,只有在实践中才能不断完善,舒望不想自己变成一个被人追捧到只会夸夸其谈的傻子,在她眼里,每一个人都是她的老师。
桑异这些日子又瘦了许多,不过是健康的精瘦,每日忙里忙外,十分辛苦,雀人心疼,经常在舒望面前念叨。
他才十二岁。
桑异进门的时候,舒望正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红烧獐子肉,笑着招呼他坐下。
“近来户籍上的事可少些了?”
桑异恭敬地行了一礼,抻了抻衣角坐下,道:“幸好有舒姑娘教的法子,东城一片的户籍都登记得差不多了,这些天村长、屯长们都在组织大家起屋造房,今年冬天,大家一定都能住上新房子。”
“那就好,辛苦你了,等这阵忙过去,好好休息几天。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桑异害羞地笑了笑,目光期盼地看向一桌美味佳肴,舒望走过全世界各地,见识过山河湖海的壮丽,也品尝过各具特色的美食,大概算得上半个美食家,守备府的人都知道,舒姑娘做的饭菜是这世上最好吃的,就是琼浆玉液、龙肝凤髓都比不上她做的菜。
舒望把桑异当做弟弟看待,桑异也对舒望十分亲近,饭桌上闲话家常,什么新鲜事都会同她讲,这时候的他,才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公子派人去楚国吉水卖铁器后,吉水商人都争先恐后地跟着过来了,现在东西市都繁荣得很,一天抽税可达五十金呢!”
在舒望的建议下,刑都不收过路货税,也不收其他附加税,只要求所有外地商人入城时报上商品种类和一般价格,由她按照品类制定税率,统一公开。所以现在东西市一入坊,门前便是一面巨大的白墙,写满了商品税率表,坊市旁就是商税局,任何外地商人只要想在此地做生意,进商税局报完税,租一个公共摊位,就可以进去卖东西了。
舒望定的货税并不高,生活必需品的税率低,奢侈品的税率高,有些小商品甚至不收税,缴税既可以用绢布、粮食,也可以用刑都的铁钱,如果入市前没钱缴税,可以画押赊欠,等卖出货物后再缴税。
这样一来,原本混乱的市场变得秩序井然,因为相对优惠的商税政策,吸引了不少外地商人来做生意,东西市也一再扩大,增设了不少外租摊位。
舒望的目的,就是要把刑都打造成四通八达的商会城市,掩盖它本质更重的军事属性——刑都加上永乡的响李寨,可天然构成关隘,类似于天府之国成都。一个工商业发达的城市,在面临战争时,攻城一方必然会受到各方牵制,谁也不想一棵摇钱树就这么倒了。
在东西市中,刑都的铁钱尤为显眼,因为可以用来纳税,外地商人也不会拒绝铁钱,这样一来,舒望就确立了货币上的主导地位。只要长陵不倒,刑都铁钱的信用就不会倒,随着他们势力范围的扩大,掌控货币发行的舒望,就变成了资本积累的最大赢家。
舒望听桑异说着坊市中的趣事,也跟着大笑起来,她现在相当于刑都市长、财政部长,全城的人都认识她,出门不比以前容易,山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是怕她出意外。
“对了,最近还有一队楚国巫人游方行医到了刑都,就在东城墙根下摆了木台子,正在跳大傩,为公子祈福呢!”
楚人崇尚巫文化,认为巫能够沟通天地,驱除秽气,人们认为巫能通过祈祷、降神、感应等神秘行为为人驱灾、求吉、治病、许愿,实则是人文数理、医卜星相、五行八卦、祭礼娱乐等文化的原始展现,当然,巫文化也有糟粕,生人活祭、河伯娶妻、符水治病等,都害人不浅。
这群楚人倒是聪明,竟然立了个为长陵祈福的名义,来刑都发展业务。
舒望觉得她有必要去处理一下。她把《农家肥制作大全》交给桑异,让他派人传抄,务必传达到每个百姓家里,因为登记户籍,桑异手下识字的人最多,这事只能交给他办。
棉花种子则交给了雀人,这位老仆熟知田庄上的一切,对种田颇有造诣,人也老实稳重,交给他去培育棉花种苗再好不过了。
等舒望带着人到东城门口,楚巫们已经穿上戏服,在台子上蹦跶开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用红色或黑色的天然染料花出了花纹,头上戴着长长的翎羽,身上穿着五彩斑斓的羽衣,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有的人手上摇着茅草杆编织的法器,有的人口中吹着短小的竹笛,有的人干脆就用口技来模仿百鸟叫声,活灵活现,观者无不赞叹。
抛开别的不说,他们的表演确实十分热烈动人,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据舒望观察,这一部分楚巫应该是信奉朱雀,也就是以鸟为图腾的部族,他们的装束、动作、音乐,都充满了鸟元素。
一男一女两个楚巫在台子正中执手跳舞,时而欢乐,时而缠绵,仿佛歌剧一般,又来了几个楚巫把他们强行分开,笛声也变得凄婉哀怨起来。女子被楚巫们架着,绕场一周,平放在地上,主持这场傩舞的大巫拿出清水,在她的脸上洒了几滴,对天呐喊了几句极有韵律的长调子,像是在祈求上天保佑。
大巫面上青红色的花纹,狰狞恐怖,就像一条盘踞的毒蛇,但他的神情意外地肃穆,捧着手中寒芒四射的匕首,像是在向上天奉献什么珍宝。长长的咏叹调过去,大巫轻轻捧起女孩的手,牢牢握住,刀锋一转,直接就往上划去!
所有人都看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这桩突破了表演范畴的“恶行”,舒望看得冷汗直冒,连忙推开人群,高声制止:“住手!”
与此同时,台子上的女巫突然窜起,一掀头上的鸟冠,两个扫堂腿,鹰爪似的腕子一翻,把那大巫压在台上动弹不得,左右开弓就是一连串响亮的耳光:“明明就是借你马车同行,非要让我扮什么巫女!竟然敢对本姑娘动刀子?!你们怎么不早说来真的啊?!欺负我是不是?!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