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夭夭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换回了女儿身,端坐龙椅,头戴缠丝金龙冠,身着玄色九龙袍。
姬轻墨站在她身侧,面容美得即便穿上女子的凤冠凤袍也毫不违和,端的是个风流人物。
王座下,左右分立三千美男、三千佳人。
全是她的,没有姬轻墨的!
毕竟姬轻墨总说自己只睡喜欢的,所以他只与她睡在一床上。
虞夭夭睁大眼。
鎏金仙鹤灯幽光摇曳,千萝香的味道已淡了不少。
身侧,姬轻墨睡得正熟,眉头皱做一团,这个梦做得并不舒坦。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小章子正在推门,口上惊道怎么陛下又将门锁上了。
虞夭夭下床开门。
小章子惊道:“六爷,你怎么又把门锁上!再怎么锁门这上朝您也是逃不掉的啊!难道你忘了总管公公将你的房门拆下来的事了?”
虞夭夭暗笑。看来这姬轻墨之前做过不少锁门逃避上朝的事情,还真是个用尽一切手法逃避的懒王爷。继位多日,这小章子都改不过王爷的称呼。
大吴每隔三日一上朝,卯时开始。
“小章子,朕是皇帝,之后别叫错了……嘴巴闭上,眼睛也别瞪那么大,怪唬人的。”
待虞夭夭更衣,上了舆轿,小章子才窃声对她道:“自从立了后,陛下还真是变了模样,奴婢——”
“上完朝朕还要做何事?”
“卯时上朝,最多半个时辰。辰时不到就可以下早朝,而后用早膳,巳时去董大人那处学习,午时用午膳。之后陛下就可玩耍了。”
“不用批改奏章?”
小章子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地上。“六爷,陛下,您——要看奏章?”
“朕是皇帝,这不过是本分。”
抬舆轿的两个太监脚一滑,勉强稳住,舆轿却走不动了。前面的那个太监扭头看着姬轻墨,颤颤巍巍。
虞夭夭察觉众人都在看她,便用力一声咳嗽。
太监们如梦方醒。
慌慌张张抬起舆轿朝朝堂而去。
虞夭夭在大殿龙椅上端坐,朝中已点燃了数十盏宫灯。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文官的首位是宰相张文斐,武官的首位是虞夭夭的大爷爷太尉虞秋东。
给姬轻墨上课的太傅董深因年事已高被赐了座,起得太早,董深蜷缩着身子还在打瞌睡。张文斐也不提醒,只是眉头紧蹙。
虞秋东面上带着愤怒,虞夭夭的爷爷大将军虞秋南也在五官中,他也板着一张脸。
那样的神情虞夭夭见过无数次,她推断边关应该出了大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李兆福声音尖细。
虞夭夭坐姿端正,怎么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文武百官却只是站得端正,朝中分外安静。
李兆福环视朝下,朗声:“今日无事,退朝——”
退朝?!
这不还没说话吗?
虞夭夭当即想到自然是因为姬轻墨平日万事不理,朝中文武大员早已对他失去了信心。
不报忧尚可理解。
不报喜?只能说这姬轻墨着实厉害。
虞夭夭却不同,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做一个好皇帝。
当即怒道:“已有三日,难道天下无事?朕养你们有何用处!?”
朝堂静得能听见灯苗燃烧的声响。
虞夭夭一时觉得文武百官都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有些坐立不安。她求助般看着自己的大爷爷和亲爷爷。却不想两位爷爷投向自己的目光都掺杂着一丝——鄙视?
从小就未捧在手心的虞夭夭鼻子酸得厉害。她知晓若是再被困在姬轻墨的身躯中,一定会被爷爷们抛弃。
她想要做皇帝,但也想要家人陪伴。那就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篡位。
“臣有事启奏。”
解救了虞夭夭的是张文斐。
“陛下,南方的水患越发严重,官员上奏希望朝廷能多拨粮款整治水患。”
虞夭夭本欲说既然如此就快些拨钱赈灾,却不想听见了声如洪钟的奏报声。“臣也有事启奏!”
是太尉虞秋东。
虞秋东上奏说燕国新帝继位已有三年,吴武帝尚在世时燕国皇帝倒也不敢在边关太过于叨扰,吴武帝驾崩,那燕国皇帝便起了灭吴之心。燕国三万大军压境与大吴军队对垒,
“臣奏请陛下拨粮款做军费。痛击燕国宵小。”
虞夭夭正欲说快些拨款。
户部尚书李大人却连声道都不可。
他先面向张文斐说朝中财政空虚,军队花销太大,从昨年开始大吴多处旱灾水患,税收不足,民不聊生,那些南方的官员一切都望着朝廷,难道治理水患不应让当地豪门贵族出一份力?总不能一切都望着朝廷。
他转脸向虞秋东。控诉兵部这十余年来每年都有极大的花销几乎掏空财政却也不见在边关做出政绩来。二十年,多次举国之力出征,大小仗无数次,迄今却连雁渡关都收不回来!军部那么多将才,着实不如女子。
即便是虞夭夭也能听出这矛头直指虞家。
毕竟兵部尚书就是虞夭夭的父亲虞冬裕。
虞冬裕怒道:“李大人这番话真是辱人耳目!朝中的确对军队拨款不少。可我大吴军队却当得起这份钱款!那燕国宵小是游牧民族,兵强马壮,全靠边关将士齐心协力才将其拦在紫阳关之外!此等功劳难道李大人却看不见?”
户部李大人道:“紫阳关不过是人建造的城池,雁渡关崇山峻岭、山高路险是天然屏障,岂可相提并论?”
虽说虞冬裕是自己亲爹,虞夭夭却觉得李大人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紫阳关与雁渡关怎可相提并论?
可细想,她亲爹虞冬裕说得也颇有几分道理啊!
虞夭夭有些乱了。
为何她觉得朝中重臣说得都很有道理?
偏是刑部尚书又进言恳请重修大吴的刑律,只有严刑峻法才能让民间的盗贼心生畏惧。
虞夭夭觉得说得有理,便欣然应下。
却不想张文斐当即进言说不可,明间盗贼频起是因为政令有失,先帝穷兵黩武招了不少人从军,荒废了土地,不少人为了逃兵役成为流民,应让他们回自己的户籍原地从事生产,而不是加重刑罚。
虞夭夭觉得说得也很有道理。
礼部尚书说大吴重武轻文也是问题,朝廷应多提拔人才开科举士。朝廷重文,民间便会重文,有了前途,有了稳定,谁还会去做流民盗贼?
吏部尚书也道朝廷官员缺失,以至一些地区用人唯亲。偏是人手不足,朝廷也不便多言。望早日开科取士。
虞夭夭觉得这两位尚书说得也很有几分道理。
虞冬裕怒道:“稳定?无兵无将难道要你们这些文官去对付燕国的骑兵?”
虞夭夭觉得自己的爹爹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一直沉默的工部尚书终于开口,说水患频发,希望朝廷拨款修水坝。从此次南方水患频发也可以看出大吴驿道也该修缮了。前朝耗费心力修了一条运河,这些年来却疏于管理,运河利国利民,绝不应荒废。
虞夭夭觉得还是很有道理。
偏是户部李大人面若冰霜,只说了两个字:“没钱。”
各部官员吵得不可开交。
虞夭夭觉得谁都说的分外正确。
文官由张文斐带领,武官由虞秋东带领,互相挤兑。
六部之间更是各有说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不相让。
大约是因为姬轻墨继位后万事不理,朝中官员一直等着今日,定要将陈旧老账说个清楚明白。
虞夭夭看着一帮男人争得不可开交,心中越发乱了。
忽然,所有人安静下来——都看着她。
自幼没怕过什么的虞夭夭彻底慌了神。
李兆福见她慌了,朗声道:“陛下已知各部难处,然国家大事不可随意决定,陛下之后自会仔细考虑你们的请求。陛下恩赐,朝堂外已为各位大人备好了早点。还不谢恩?”
“臣谢主隆恩——”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
头一遭,虞夭夭觉得这个成日催生的老太监分外讨人喜欢。
一看时间,已是巳时。
百官都出门用早膳。
御赐早膳之事她还是懂的,从吴武帝时期开始,每逢上朝两位爷爷与她爹都不会在家中用膳,说是在朝中吃了更便于处理事务。
早膳已有些冷了。
小章子笑道:“陛下您过去卯时下朝,今日快到巳时才下朝,太监们摸清楚了您以前的下朝时间,早已给百官备好了早膳。到了此刻自然冷了。陛下,今儿朝中说了什么大事?”
虞夭夭埋首只管吃。有些心疼只能吃冷饭的爷爷和爹。
脑中张文斐,虞秋东、虞秋南还有六部尚书吵得天翻地覆。
文人真可怕。
武官在朝堂时也很可怕。
细想,虞夭夭觉得还是替他解围的李兆福和始终不发一言的董深好。
回到昭阳宫。
姬轻墨正缩在床上忍受月事之苦,小紫见他难受请了御医开了方子,药已经熬好。看见虞夭夭后,姬轻墨苦笑道:“体会到朕的苦处了?”
虞夭夭趴在床上,朝被褥中里点了点头。上朝好难。却又当即打起精神来,她可是要做女皇的人,怎能被这点儿苦处难住?!
当即决定去找张文斐好好商讨下今日的事情。
“怕是陛下得先去董深那里学治国之道。”
虞夭夭的头再度埋入被褥,心里阵阵难受。见姬轻墨脸色也是不好,一问,御医才来过。
“又食生冷,又喝酒,还吃了那么多虎.鞭、甲鱼。您不受苦,谁受苦?”虞夭夭说起换回身体的事情。中了邪祟自然是触犯了禁忌,他们两人已经睡到了一张床上,还差什么?
“难道是新婚之夜未行周公之礼?若是这样,却是容易。”姬轻墨看着虞夭夭的脸,打了个冷颤。
虞夭夭看着姬轻墨的脸——她自己的脸。打了个冷颤。难道要她自己睡自己?虽说她很想知道男人睡女人是何种滋味……可……睡自己?
姬轻墨皱眉愁思很久,又道:“或许是因我二人吵得太过厉害?毕竟昨日又吵了一架。”
虞夭夭掐指一算,的确是这般。“那今日一定不少——但若我们还想吵架又如何做?”
姬轻墨:“堵嘴。”
虞夭夭:“手?布?”
“用嘴。”
“你在宫中长大,怎么学得这么油嘴滑舌!”
“陛下,眼下我才是女子。”
“你一个女子如何能说这种话?”
姬轻墨掩嘴轻笑:“陛下,臣妾是虞家的女儿,自然要做不一样的女子。”
虞夭夭说不出话,心道换了身子之事定不能被爷爷虞秋南知晓,她绝不能让爷爷看见自己这般流氓的模样。
小章子缓步前来,“陛下,太傅请陛下去上课。”
“朕想要批阅奏章。”
“宰相大人会先看看,而后挑选容易的给陛下。”
虞夭夭看着趴在床上忍受月事之苦的姬轻墨,叹息道:“你到底让张文斐多失望啊……”
“陛下,臣妾最近可没见张文斐。最近让臣妾黯然神伤的唯有臣妾的身子。”
虞夭夭将头埋入被褥,颇有些想要逃避,可想到当女皇的愿望,却还是振奋起精神。
才开始,她才不信自己做不到!
【我这——低迷的人气啊……心累……┭┮﹏┭┮
虽说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亲亲们不用担心坑~~因为我那些坑都和人气没关系,单纯卡住~~但还是有点儿小小的忧伤~~我一直觉得这本会很讨人喜欢……
结论——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得让你们觉得,我觉得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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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