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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擦边教培还是造谣生事，在主管冥网绿色生态的卫逆司里一律是封号的下场，严重者甚至还会上门逮捕。
办公专用的符大龟琉璃简上的白光明明灭灭，昏暗中司长微微抖动的嘴角模糊不清。
琉璃简上，几分钟前还寂寂无人的“导员”一跃成为功德区最热最烫的直播间，直播间骂声一片，但出乎意料的是，骂声中有好几个账号的发言隐隐约约透露出了地府公职人员才知道的独家信息。
比如这位——老爹小姑在油锅。
典簿苦苦等待司长的一句决策，桌上的烟斗燃了又灭。
半晌，司长吸了一口石蒜的烟气，“你把直播间里涉及衙门鬼差的账号禁言一下，但注意不要动这个‘老爹小姑在油锅’，‘导员’本人也先别动。”
“可是......”
烟气呛进了所长的咽喉，他强忍着没咳出声来，“‘老爹小姑在油锅’的符龟灵方在通夕。”
管理员瞬间心下了然。
通夕，阎君殿脚下，住在那边的鬼净是权贵。
无论是鬼君、仙君、阎君还是别的什么鬼，卫逆司都动不起。
典簿冷笑一声，倒是让这个无耻主播沾了大鬼物的光。
他火速坐回工位，快准狠地禁言了几个小鬼差的账号，并热心肠地给他们后台发去一封提醒私信：您好，您所发表的不实言论已被卫逆司盯上，请您注意言行，否则我们油锅见[微笑][微笑][微笑]。
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万赋雪终于清了清嗓子，维修员用权限模拟出的电子音在直播间静静响起，“想考鬼府的考生只要跟着我的思路把这桩悬案破了，我保你稳过科三。”
好大的口气。
直播间的考生半点不买账。
阴府的鬼差考试分三个科目，科一是功德考核，需要用到生前积攒的功德量，生前功德高的在这一关如履平地，倘若生前功德不够，也有鬼会托关系、找熟鬼，联系阳间亲人进行一些比较私密的操作。
科二是地府基本知识考核。
科三则是针对不同岗位的实践考核，比如鬼府就是一个专门负责处理阴阳两界悬案的地方，这里考官会简单粗暴地扔给考生一桩悬案，考生依次进入一个叫“白骨蝶”的模拟幻境内处理案子，能设计出大概破案思路，并给出相对合理的推衍结果者即可录用。
相当于说让考生现场玩一个破案游戏，把破案进度推进百分之十就大功告成。
这在阴府众多鬼差岗位中属于相对抢手的一科，报名的鬼多，录取名额也多，上岗之后更是有源源不断的工作涌来，对于想要在阴府攒功德投胎的鬼民而言简直是最佳选择。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在于这岗位的鬼差损耗量位居全阴府第一。
上岗10只鬼，一周后就能死8只。
而且大家科三的成绩都半斤八两，几乎全靠科一的先天功德一决胜负。这对于少功缺德的平头小鬼民来说简直是两眼一黑。
但出乎意料的是，地府总有一个神奇的传言：一旦鬼进了鬼府，这辈子就定型。哪怕你死了，魂没了，再次轮回复死之后鬼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跑到鬼府衙门门口用腐朽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道：府君！我想学破案！
在这种流言的影响下，一波闲的没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鬼也纷纷涌入鬼府的考场，一度把衙门门槛踩烂。
万赋雪之所以在第一次押题时选择鬼府就是考虑到它报考人数多的原因。
爆火岗位天然自带热度，押题成功前有轰轰烈烈的咒骂给她送来天降流量，押题成功后这波流量更会转黑为红，帮“导员”的业务一炮送上天。
看着万赋雪满腔自信，维修员弱弱提醒，“可是万女士，一旦你没有把这个案件的热度炒到最高、押题失败，光造谣一项罪名就能把你扔进拔舌地狱。”
万赋雪双手摊开：“那就出狱之后再接再厉！”
维修员并不存在的额头上滑下了一滴并不存在的豆大汗珠。
“您这信心......算了，乐观是好事，拔舌地狱的空子我熟，到时候一起钻空子罢了。”
趁这会儿的沉默，直播间闹得不可开交，大片大片的弹幕刷着“主播跑了？”
“主播怕了吧。”
“估计是被鬼差抓走了。”
“啧啧啧活该”
“谁让她造谣凌大人。”
“刚才那个知道内情的鬼咋也不见了”
“撤了撤了，故弄玄虚”
......
万赋雪的人机音重新响起，“于是，很快那个钓鱼佬就钓起一袋渗油的碎肉块，他没有立刻报官，而是焦躁地留在原地继续钓鱼，也正因此错过了最佳验尸时间。咳咳，这是一个考点，在科三的推衍过程中会着重考察。
“最佳验尸时间是什么？是抛尸后8时辰内。
“只要在抛尸后8时辰内验尸，就能通过火兆法追踪到凶手。”
按照优化通知里的表述，只要万赋雪将一个案件炒到狱级热度，那她便可以作为案件观命进入到题目的编写环节。
只要热度达标，一切都不是事！
她话音未落，那个ID为“老爹小姑在油锅”的用户也终于抽空回到了直播间，“这个钓鱼佬被判扣除200万功德，并判2年火海狱，缓刑至案件侦破。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案子一直没有破，钓鱼的这位也因此一直没有正式服刑，直到凌千迟升到正厅级鬼官后给他破格免罪了。”
“没错，破格免罪。”
“顺便一提，凌千迟的功德低的令人发指。”
“他的功德是负数。”
“负两百万。”
“一般只有变态杀人魔才会有这么可怕的功德。”
“负……两百万？”
“又一个造谣的，拖下去。”
“鬼友随口一说，功德清一年白干。”
“鬼蛋啊弱智，我是功德清的！我们的功德算法超严谨，负功德统统第一时间发配孽镜台，根本不会让他有苟活的可能！”
“建议严查功德清。”
“＋1”
“补药查我们功德清啊啊啊啊”
“兢兢业业几十年，突然就想死了。”
“至于吗，好夸张。”
“？？？你居然说‘至于吗？’”
平心而论，功德清的鬼差一点也没夸张。
功德清所在的功德殿是阴间管理最严格、处罚最严厉、氛围最紧张的部门。
轮回是阴间存在的根本原因，而功德则是轮回的核心判定。
眼看弹幕越聊越偏题，万赋雪不得不赶紧出声打断了他们。
按照她的计划，她应该在今天直播结束前将案子的前因讲完，这里面涉及三个必考知识点和一些可有可无的扩展知识。
她双手交叠托住下巴，冷淡的人机音出声将一切打断，“除了那一小袋残肢碎肉外，其他遗体全部失踪。根据火兆验尸后鬼府初步确定了受害鬼的是凌家一家三口，功德为0的父亲、功德为0的母亲和功德为负的孩子。
“确认完功德量后鬼府几乎停止了调查工作。
“这样的功德量实在是太少了，只能说明这家鬼生前也不是好人，多半是生前造孽，死后被鬼报复罢了。阴间一向不反对私刑报复，这样的案子屡见不鲜。如果真是因为因果未了，那鬼府的鬼在抓到凶手、完善因果录后会顺手将凶手无罪释放。
“因果录也是考点之一，阴间办事核心是什么，是因果。
“凌家到此已经基本定性，但就在鬼府放松调查后的第三天，意外发生了。
“鬼府在缴获一批鬼皮灯笼时意外发现其中三盏鬼皮灯笼分别是用凌家三口的身体制作的。”
......
不知不觉间，直播间骂声安静了不少，一部分考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案件和知识点的讨论中，尤其是这个鬼皮灯笼。
鬼皮灯笼是阴间实打实的违禁品，鬼鬼闻之色变。
鬼皮灯笼的制作流程极为繁琐危险，第一步就得偷火海狱的火将鬼民煮熟煮透。
直播间的鬼民全都心惊肉跳地讨论着鬼皮灯笼的恐怖，说话都放文明了许多。独万赋雪毫无感觉，淡定的惊人。
倒不是她胆子太大，纯粹是因为她一只刚进地府的新鬼，压根不知道鬼皮灯笼是啥玩意。
偏偏鬼卿夫子的案件调查里也讳莫如深。
维修员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活人经常认为‘鬼’只有魂魄，没有肉身，其实不然，幽府的鬼民蒙受昆仑、不周、蓬莱神君们的恩泽，拥有一具只能在幽府活动的肉身，这具肉身比阳间的顽强健壮，不受疫病的困扰，没有年老的烦忧，自从我们踏入幽府的那一瞬间，望乡台就会选择出我们生命中功德最高的一个年龄，并将这个年龄制成肉身，不腐不坏，直至我们离开幽府，重入轮回，这部分肉身太好了，好到足以制作成灵器、法器、乐器、武器。地府严令禁止，却耐不住暴利的诱惑实在太大，总有鬼民偷偷杀鬼剥皮贩卖......”
万赋雪面前的冗杂的资料全是案件信息，独独缺少了这部分的常识。她在屏幕下方悄无声息地翻动着维修员提供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