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俄尼索斯的酒杯[重生] 第7章 爱

乔言想，这样美且高贵的女人，就算没有国王的爱情，也该拥有闪闪发亮的一生，何至于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田地呢？

也许是乔言的目光太过明显，弗嘉丽王后忍不住看了回来。她向乔言微笑：“莱茵小姐，这就是你的侍从吗？”

“是的，她叫乔言。”佐伊·莱茵回答。

“真是难得一见的东方混血儿呢，”弗嘉丽王后笑盈盈的，“请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乔言受宠若惊，但也没失了礼仪。她快步走到弗嘉丽王后面前，单膝跪下：“王后陛下。”弗嘉丽王后柔声说：“请您站起来。”她的手带着细微的香气扶起乔言的脸颊。

乔言忍不住脸红了，和这么漂亮的女人对视，不紧张的人一定用石头做的心。弗嘉丽王后摸摸乔言的头发，又摸摸乔言的脸。

“乌木一样黑的头发，真少见呢，”弗嘉丽王后微笑，“是个美人，走在莱茵小姐身边很适宜。”

“您的赞美是我无法承受的，”乔言忙说，”我并没有这样的美貌，也只是一位普通的侍从。”

佐伊莱茵却在这时开口：“王后陛下，虽然这样说，或许会让您发笑，但我还是想说，乔言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人。能听到您这样夸奖她，我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血族的侍从，是和珠宝、华服和美酒一样可以用来炫耀的奢侈品。弗嘉丽夸奖乔言，很大程度上是看在佐伊·莱茵的面子上。

面对这样的赞美，大多数血族都会报以同样的赞美。佐伊·莱茵可以随意挑选一位王宫的侍女进行夸奖，像安洁莉娜就很适合佐伊·莱茵进行发挥。

然而佐伊·莱茵没有，她眼神真挚，好像她说的是什么心里话。

搞什么？乔言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佐伊·莱茵，真的是她认识的佐伊·莱茵吗？

按理说，佐伊·莱茵和乔言在这时候也不是很熟啊。

至于说到这个程度吗？

这番话虽然让乔言觉得夸张，但却成功打动了弗嘉丽王后。“莱茵小姐，你和你的侍从间有这样的情谊，让我很感动，”弗嘉丽王后握住佐伊·莱茵的手，“我认为把混血儿当作血族的所有物是一件不正确的事，听到你这样善待你的侍从，我感到欣慰。”

“弗嘉丽王后是个善良的人，我相信您在侍从这件事上一定有比我更深的见解，”佐伊·莱茵说得颇为动情，“每一位血族贵族，都有一位陪伴多年的侍从，不是吗？”

弗嘉丽王后陷入了沉默，她神情忧郁。一时间，整个王宫都陷入寂静。乔言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佐伊·莱茵可能说错话了。

就像佐伊·莱茵说的，每一位血族贵族，都有一位从年少时就陪伴他们的混血儿侍从。弗嘉丽王后也不例外。她的侍从出身名门，是位颇有魅力的剑客，只是在一次针对血族的袭击事件中，这位侍从假扮成弗嘉丽王后，代替弗嘉丽王后死在了魔法下。

那时弗嘉丽王后还没有出嫁，只是一位年轻的贵族小姐。侍从的死让她异常悲伤，因为血族永生的代价就是没有灵魂，一旦死亡就是灰飞烟灭，她不会有和她的侍从下一世相见的机会。

这件事是弗嘉丽王后心中扎的一根刺，知道的人本来只有还在贵族府邸就开始服侍弗嘉丽王后的侍女们。而乔言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上一世，和佐伊·莱茵争夺社交界之花这一位置的琳娜·卡洛斯，公然表达她对侍从的轻蔑以至于得罪了弗嘉丽王后。王后震怒，琳娜不得不在社交界消失了三个月来表达她的悔意。

王后向贵族小姐们讲述了那位侍从的故事，她说：

“小姐们，侍从们不是卑贱的，她们会爱会恨，也会为一个人死去。她们拥有高贵的情感，请不要将她们当作一件东西随意对待。”

从弗嘉丽王后的立场来说，佐伊·莱茵说的话完全没错。可是那位侍从是弗嘉丽王后不愿意轻易提起的。也许佐伊·莱茵说的话会起反作用。

佐伊·莱茵到底怎么了？

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她。

安洁莉娜看出了弗嘉丽王后脸色不好。她主动上前：“王后陛下，待会儿，您还要有个会面呢。”

这是帮助弗嘉丽王后脱身的委婉说辞。弗嘉丽王后却轻轻摇手：“不用，我还想和莱茵小姐说会儿话。”她看向佐伊·莱茵：“莱茵小姐，你和你的侍从，经历了很多么？”

“没有经历很多，”佐伊·莱茵说，“可是，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希望她能陪我直到永远。”

“这样啊，”弗嘉丽王后喃喃，“听着倒像是……”

“倒像是我对国王陛下的感情呢，”弗嘉丽王后微笑着说，“虽然我和国王陛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可即便只是这样淡淡却久远的陪伴，已经让我很安心呢。”

如果乔言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大概也会被弗嘉丽王后的话感动到吧。但提前看过了结局，弗嘉丽王后的话，传到乔言的耳朵里，只能让乔言心里酸酸的。

“王后陛下，请允许我冒昧。”乔言忍不住开口了。

佐伊·莱茵最先看向乔言，却没有阻止乔言的意思，而是看向弗嘉丽王后。弗嘉丽王后虽然意外，却还是微笑着：“请讲。”

“我是个混血儿，因此拥有人类的一半情感，但只是这一半也就够了。”

“在我的童年，我最常看到的，便是父亲和母亲间平淡和谐的相处，虽然世界上有为了爱情私奔甚至付出生命的情侣，但是世界上更多的，是我父亲和母亲那样平凡的爱人。尽管平淡，但是，不能否认他们彼此间是相爱的。”

“王后陛下时常说，和国王陛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但是，王后陛下，您是否想过，和其他人一起过着和国王陛下一样的日子呢？有时候因为不爱，才忍耐不了白水一般无味的生活。我想因为一个人能忍耐下去，也是大多数人会有的爱情吧。”

乔言想，弗嘉丽王后，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