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盲区 第10章 第十章 危楼

“我发誓我并没有幻听，当我听到那些细细簌簌的声音而坐起来的时候，那个声音依然在我耳边响着。

像是上古时候巫婆的咒语，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就在我耳边。

然后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长卷发女人优柔寡断地站在破败的窗口。

外面是雾蒙蒙的月亮。

她回过头来看我，而我看不清她的脸。裙摆下没有双脚，她是我不应该看见的游魂。

我假装看不见她，继续睡下。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放心，我不想伤害你，只是这么多年，月亮一如从前，我只是来看看天空。’

女人没有飘向我，只是在窗边背对着我诉说着什么。

我叫常月，常星是我的哥哥。”

——C《盲区》

得到我的谅解之后，复羽识时务地远离了我们藏了起来，说是远离，逃离更为准确。刚刚那个样子，我瞧着实在是可怜，看起来吓坏了，神志不清了。

或许神志不清的复羽比起心事重重的文梦洋更容易向我袒露。

我该找机会和她单独谈谈的……

我们下到写字楼井底，梁绘将绳子收好，强迫症一般要将我们刚刚全部行动痕迹完全抹干净再下到井底来与我们汇合。

因为刚刚那一股冷气袭得我脖子不舒服，老让我想挠，文梦洋瞧见了撅着嘴拽住我的手：“你脖子没事，别挠了，再挠真就要有事了。”她像是对着我说的，又像是对我头上的空气说的。

我看了看四周并无异样，只是微弱的阳光照到楼上的玻璃幕墙上反射着的光，有些雾蒙蒙的，梦幻而遥远。

“许是灰尘过敏吧，这里空气确实不太好。”宋欣怡帮我吹了吹后颈：“你脖子确实没事，就是有几道你刚刚挠出的印子。”

梁绘走在最前面，拿起了门洞口放着的一把笤帚往楼里走去，拨弄下来那些挂在角落的蜘蛛网。

宋欣怡一边上楼梯，一边问我：“你真能看到复羽，也能看到她缠在你身上的那根红线？”

我不明白宋欣怡问我这话啥意思，就只是下意识点头承认。

宋欣怡又问文梦洋：“你也真能看见？”

文梦洋点点头：“我当然能看见，我从小就能看到这些东西，算是天赋吧，毕竟我家……”

她后面还絮叨了一些什么，但是我听不清，我想仔细去听，但是到我耳朵里就只剩下了电视机故障了一般的噪点，她并不是故意减小了音量，只是被屏蔽的，无法听清的。

我揉揉我的太阳穴，觉得有些筋疲力尽，好像我全身心想听清文梦洋说的话耗光了我所有体力。

——这是我所担心的，不是文梦洋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被某种“异常”特殊关照了。

我心里一沉，不至于很害怕，但有些心急了，我不知道“异常”盯上了我是想干嘛，等她对我做下明确审判的这段过程是非常煎熬的。

宋欣怡进入楼道后便打开了手电筒，这栋钉子楼被天英写字楼阻挡了任何供水供电，所以手电筒和微微透进的一点点阳光成了我们全部光源。

文梦洋问：“你看不见吗？”

“对，我看不见，我既看不见复羽，也看不见什么红线，其实复羽相当于栾树的灵，我没有那种什么所谓的阴阳眼，所以就是看不见的。”宋欣怡倒并不惊讶于此，反而轻轻笑着：“我倒没想到你们俩都能看见，这概率仿佛比我能当中央主席概率还低。”

我挤了挤文梦洋：“这种可以叫做阴阳眼吗？原来我们都有阴阳眼，那我们不就算都有异能吗？”

文梦洋回挤了一下我：“你的重点居然在这里吗？”

我又想到了那个打着红伞的男人，会不会和复羽一样，只有我和文梦洋这种特定的人才能看见。

只是走在我们前面的梁绘忽然搭话：“乔白和文梦洋还是不一样的，小白这种不叫阴阳眼，她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看见，就如现在，小白正站在和一只鬼重合的地方。”

我脑子嗡了一下，宋欣怡“嘶”地一声把我从刚刚站着的位置拽开，破口嗔骂一句：“死胖子不要吓我们啦！”

被这么一说，我真的就觉得浑身发冷，手臂小腿到处都开始痒了。

梁绘憨憨地笑：“不过没事的啦，这些游魂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攻击力的。”他开了他家的门，我们鱼贯而入。

空气里是灰尘的味道，但很潮湿，还有点霉味，甚至有些腥味。

沙发上面也有灰尘，但算是最干净的家具，是纯白色的四人座苎麻布艺沙发，看得出来梁绘已经很久没有回这个家了。

阳台已经不是完整的阳台了，被砸了一半，但现在却成了采光最好的一面残墙。

说是二楼，也可以算是三楼，因为一楼是那个架空层仓库。

我们的视野基本上是与栾树的树顶平齐，再往楼上走，三楼四楼被保留下的地面更小了，四楼就只剩下进门一块地方，下大雨的话给三楼挡雨都不够。

我们被贾文博带领着参观了一圈这栋像是香槟塔的危楼，然后回到了梁绘的屋子，看了一圈遗迹之后坐在沙发上休息。文梦洋便问起了梁绘关于贾文博的事情：“我一直想问你，贾文博有原型的对不对？你为啥要写死贾文博呀？现在这个原型在哪？”

“没有原型，我瞎编的，我知道我很厉害，但我不能表现得太厉害，所以得写个角色分担一下。”

文梦洋不吃这套：“你上次漫展上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贾文博是你警局的内应，所以你才能不留下案底，是因为黑客贾文博都帮你删了。”

梁绘得瑟地扭得像个蚕宝宝：“知道我乱说你还信。”

宋欣怡在一旁依旧缄默着，她在我印象中一直是那样尖锐而淡漠，像个心理师，像是可以拆解心脏的判官。连一贯妙语连珠的龙曦都在和宋欣怡第一次采访交锋中败下阵来，可见宋欣怡的气场多么强大。

当她注意到我在看着她的时候，她向我转过头来：“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你也能看见一些异常才对，才是正确的，如果我有秘密，文梦洋有秘密，梁绘有秘密，不可能只有你没有秘密。”

“那你觉得我的秘密是什么？”

“可能和你大学时候为啥会和梁绘好上有关……”

宋欣怡笑着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梁绘，她脚尖轻轻踢了踢梁绘，问他：“小白想听听你跟我表白那天的事。”

文梦洋也凑过来听。

梁绘想了一会儿，有些为难：“要不我们各退一步，我答应给你们看贾文博，你们也别问我那天的事了。”说着将我们带到他的卧室，好像没有商量余地般、就是为了不说那件事般。最后我们被他床上的东西吓了一跳，在我们看清楚那是一具尸体的时候，我们感到了头皮发麻。

他说：“这就是贾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