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语行者 第45章 仇人相见

辰箫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抬眼看向卫如欢，瞬间意识到那个护士应该也是白人子后裔。

“后来呢？”他涩涩地问道。

卫如欢握紧拳头，静默了片晌，才再度开口：“来的是那个护士的母亲，她得知事情经过后，就守在我们科的门口，专门等我下班。

“我愧疚得不敢面对她，如果那个医生没有救我，或许就能把她救上来。我想跟她母亲说声抱歉，她母亲却狠狠地瞪着我，声称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临走前还甩了我一个耳光。

“前几天我随医疗队到了镇子上，晚上我们结伴闲逛时，在街角又碰上了她，我愣在当场，她却只是对我冷冷一笑就扭身走了；当天晚上，我就被嫫尼绑到了这里。”

“这不是你的错。”辰箫听完事情始末，自认为事发突然，那个男医生慌乱下也别无选择，卫如欢能得救活下来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肯定之言，卫如欢却觉暖心无比，她为这件事也背负了不少压力，又无人可以诉说，今天终于敞开心扉，又得到他的认可，由衷地对他道：“谢谢你，辰箫。”

辰箫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不想她再陷入过往痛苦的回忆中。

“我来找你之前，当地人说这个石头村十分神秘，只有在红月之夜才在崖顶出现，不过嫫尼和那位护士的母亲既然能来往自如，可见这里肯定有连接外界的通路，只要找到它，我们就可以出去。”

卫如欢却摇摇头，惋惜地道：“可惜那晚我晕过去了，根本不知道嫫尼是怎么把我带进来的。”

“你还能走吗？”辰箫见她脸色恢复些红润，不愿再耽误时间。

“可以的。”卫如欢也不是娇气的姑娘，站了起身，又爱干净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土。

“这里的景致跟壁画上很像，我们先四处转转。”辰箫边说边向前走去。

两人先是沿着那道小河转了一圈，周边都是耸立的山峰，峭壁飞岩，除非有白人子的飞行工具，常人难以攀爬上去。

重新返回到瀑布下的水潭边，辰箫正准备脱掉外套和鞋子，欲潜下去看看，卫如欢一把拉住他，抬臂指向瀑布处，疑惑道：“瀑布旁边好像有路可以进去。”

他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条石子路，隐匿在瀑布一侧的树木丛中，方才由于光线的原因被挡住了，所以他们才没注意到。

“过去看看？”他侧头征询她的意见。

卫如欢点点头，见河道与水潭连接处最窄，不过一米的距离，便建议从此处过去。

辰箫腿长，一个助跑就能纵跃过去，但卫如欢的身形恐怕跳不过去。

“我先试试水有多深。”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个长树枝，插入河水中，意外发现这处水深竟还不足一米。

“我先试试能不能跳过去，这水浅，即便掉下去你一把就能拉我上来。”卫如欢不想成为累赘，主动提出跨过去。

辰箫微一犹豫，还是颔首应承，他扔了树枝，一个助跑，轻松地跃到另一边，然后就站在水边等着她。

卫如欢暗自鼓劲，运口气也小跑着纵身一跃，将将地跨了过去，只是落地时身子一歪，差点栽倒河里，多亏辰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她不由双颊一红，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将目光挪开，道了声谢。

她的眼神与支落不同，支落眼睛里总是带着光，一笑起来就像弯弯的月牙；而她的眼睛总是拢着几许清愁，即便笑起来也是欲语还休的模样，实在让辰箫招架不住，他松开手，说了一句“走吧”，径自先往瀑布那边走去。

卫如欢幽幽地轻叹一声，默默地跟在了他后面。

瀑布溅起的水花迅速打湿了二人的衣裤，好在那条小路就在不远处，二人小跑着冲过去，果然在瀑布侧面有一条小石板路。

顺着小路走下去，水声逐渐远去，一路蜿蜒曲折，最窄处仅能一人通行，走了大半个小时，前面是一线天，向上的台阶一时望不到尽头。

二人停下休息了十多分钟，又喝了半瓶水，才继续向上爬台阶，费了不少力气总算通过一线天。

此时红日当空，眼前正是辰箫昨晚到的石头村，看着熟悉的建筑，他也暗自丧气。

“这就是你说的神秘的村庄？”卫如欢扫视周围一圈，见房子全是石头砌成，不禁回想起他不久前说过的话。

“这里就是嫫尼昨晚带我来的地方。”辰箫语气透着些许无奈，绕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原地。

“那嫫尼应该很快找过来，我们要不要先躲躲？”卫如欢对嫫尼有说不上来的恐惧，担忧再被她抓住。

只要一想起壁画上的祭魂场面，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辰箫自知根本躲不过，可瞥眼看到她眼中的惧色，便道：“也好。”

二人正想往街角走去，忽然左侧一个小院门被从里打开，迎面走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她见到二人就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顿住身体。

但不过刹那间，她的目露凶光，狠狠地瞪向他们。

卫如欢脸色登时煞白，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躲在了辰箫身后。

辰箫眉头一皱，正琢磨着下步该怎么办，老女人已经扭头进屋，片刻后手拿一个粗粗的短棒就冲了出来，直奔二人，口里还骂个不停，“你这个杀千刀的贱女人，还我女儿命来。”

辰箫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害卫如欢，踏上一步迎了上去，劈手去夺短棒。

老女人身形短小，不过是靠一股蛮力杀奔而来，被他这么一阻拦，非但棒子被夺走，人也摔倒在地。

辰箫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这个老女人就是溺水死去护士的母亲。

老女人索性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你这个黑心的贱人，下黑手害死我女儿，今天不弄死你，我就吊死在家门口。”

她这般哭闹自是引起注意，不少人从家中走出来，看到辰箫二人都很是惊讶，再看到坐在地上的老女人，都纷纷上来劝阻，“卜英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这时人群中有一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将她拉了起来，一脸无奈地劝道：“表姐，你别这样，先起来。”

卜英妈任她拉着站起，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阿芝，就是她害死了阿英，就为了争一个男人，这个狠心的小贱人就活活把阿英溺死了。”

名叫阿芝的女人柔声安抚她两句，随即看向了卫如欢，立刻露出怨恨又鄙夷的神色。

其他人见状自觉的围成了一圈，将辰箫二人的去路堵住，神色不善地打量着他们。

卜英妈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顺势煽动周边围观的人群，“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家阿英最是温柔善良，付出多少辛苦才在大城市里当了一名护士，可这个女人嫉妒我家阿英得主任看重，就狠心杀了阿英，今天我一定要为阿英讨个公道。”

卫如欢闻言连连摇头，一脸无辜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没有。”

可她的声音弱小，哪里能压过卜英妈，她立马打断，继续扬声哭喊道：“你们都是看卜英长大的，如今害死她的仇人就在眼前，难道大家就眼睁睁地看她逃走吗？”

阿芝也附和地说道：“表姐，你放心，咱们都是一族人，肯定会替阿英报仇。”

她这么一说，立刻激起周围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众人都怒视着辰箫二人，其中几个男人已经手握拳头，跃跃欲试。

辰箫没想到会遇到这般状况，而且卜英妈说的与卫如欢完全相反，他心知虽然疑惑，可此刻由不得他多谢，本能地抬起左臂挡在卫如欢的前面，全神戒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女声响起，“都给我住手！”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噤声，纷纷向后退步，主动让出一条通路来。

辰箫抬眼望去，来的人正是嫫尼，她带着两个随从信步走上前来，微眯着眼打量了他二人片刻，冷笑道：“你们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误打误撞地回到这里。”

辰箫没出声，只是冷然回视着她，他心知又落入嫫尼手中，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嫫尼，请你一定不要放过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家卜英也不会无辜枉死。”卜英妈唯恐她放走卫如欢，立马上前跪倒在地，双手拉住她的手臂摇晃。

“卜英妈你先起来，阿英是我们的族人，当然不会白死，我早跟你许诺过，这个仇我早晚会替你报。”嫫尼没有低头看到，只是抬了抬手臂，卜英妈便被拉了起来。

“多谢嫫尼。”卜英妈双手合抱在胸前，恭敬地鞠躬，随即退到一旁。

“这已经是中午了，你们两个不如随我去神殿里休息，正好做一下祭魂的准备。”嫫尼难得语气温和，只是眼眸中多少夹带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