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落黄昏后 第89章 分裂

面对付焓默的质问，宫溯宁不慌不忙，仿佛这样的对话已经经历过无数遍。

“进来时被侵蚀泡排斥了。”宫溯宁简单解释道，“至于你即将问出的下一个问题，我为何会知道村长家安全......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是轮回。”付焓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留有上几次轮回的记忆，而我的记忆则消失了。可你为什么要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故意去触碰那个帐篷呢？”

宫溯宁看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会留有记忆，而我没有？”付焓默扫视着屋子里的人。此刻，没有人愿意与他对视，只有宫溯宁平静地望着他。

“对不起。”他轻声说，“这些就交给我来好了。”

付焓默微微眯起眼：“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做你的决定时也不曾问过我的意见。”

宫溯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种付焓默极其陌生的凉意。付焓默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里暂时是个安全的地方，你就好好呆在这里，陪着......”宫溯宁余光瞥见女人抱着狗进屋，“陪着狗狗。”

“宫溯宁！”付焓默站起身，被某人突如其来的执着气得喘不过气，“明明说好......”

“嗯，明明说好的保护自己，你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宫溯宁出门前最后瞥了他一眼，因为背光，付焓默看不清他的表情，“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付焓默茫然地张张嘴，注视着一群人鱼贯而出，像是要去商量什么事。但宫溯宁最后的言语把他牢牢钉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他说服不了自己抬脚追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付焓默倒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直到一个湿润的舌头开始舔他的手指。

他转过头，看见一只扒在沙发上冲他哈气的恶犬，以及那个局促的女人。

“那个......”女人缓慢地问，“你要吃点什么吗？”

付焓默呆滞地眨眨眼：“我要喝村口大树酿的酒。”

“那个不行！”女人难得强硬了一回，“那东西是神给村民的馈赠，外人喝了只会陷入幻觉，百害无一利。如果你实在想喝东西，我去给你弄点果汁。”

“谢谢你，不必麻烦。”付焓默制止了她，“我们能聊聊吗？”

“我不知道你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的确是为了你好。”女人捞过小狗，缓缓抚摸着，“你最好听他的话，这个地方，无知者最安全。”

付焓默坐起来，紧紧盯着她，似乎在衡量她所说的话。半晌，他肯定地说：“你是村长。”

“是，那又怎样，我保护不了我的村民，也保护不了你们。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信息。”女人摇摇头，面露哀伤。

“但如果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说不定能结束这一切。”

“结束一切？你是指，让这个侵蚀泡在你手中彻底毁灭吗？”

付焓默猛地瞪大眼睛，右手触碰到自己的戒指。生死就在一瞬之间，在这一瞬间后，他选择放下了手。

“为什么不杀我？”女人依旧是那副懵懵懂懂的神情，“我以为你刚刚已经心动了。”

“心动是一回事，行动是另一回事。”付焓默抚摸了一下戒指，目光落到她怀里的那只狗上，“你既然知道这是侵蚀泡，这原本是你的领域？”

女人低下头，没有直说：“从现在起，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一个问题。”

“别这样，姐。”付焓默开始了他惯常的招数，“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只说是或否......”

“不玩。”

“那交易......”

“不做。”

“姐，姐姐姐......”付焓默没辙了，“我是干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对我？”

“你哥明明很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愿意等待呢？”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付焓默愣了一下。他仔细想了想，没有得出原因，在心中暗自标记了这个问题。

“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付焓默快速回应道。

女人叹了口气，正想开口，门外突然传出了熟悉的落地声。

是宫溯宁他们回来了吗？为什么不走大门？

女人抱着狗朝门外走去，付焓默紧随其后，扒在门框上向外张望。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瘫坐在已经被压坏的菜地里，龇牙咧嘴。

“对不起对不起！”见到村长出来，她猛地弹起身，拍拍裤腿上的菜叶，“请问.......”

她瞥见付焓默的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咳，大家好......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这菜大概值多少？我双倍赔给你。”

村长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关系，不用赔，已经习惯了。”

“啊哈哈哈......”陌生女人尴尬地笑了几声，“那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

她在自己锁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不确定地说：“这个高度的女孩儿？大概十五六岁？”

村长愣了愣：“抱歉，我们村里似乎没有......”

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皱着眉头打量这新来的女人：“你为什么会知道珊子？”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她救了我，把我弄到了这里。她看上去知道很多，我想再找她问问。”

村长眨眨眼：“站在外面说也不是个办法，要进来坐坐吗？”

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白歆坐在付焓默旁边，坐立难安。她时不时瞥一眼付焓默的脸，被发现后又故作平静地挪开视线。

付焓默有些无奈：“你想看就直接看。”

白歆立刻转过头，紧紧盯着付焓默的脸：“那我真看了？”

她细细端详着付焓默的脸，嘴里不由发出感叹：“天呐，简直是一模一样......活化石，一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

付焓默闭了闭眼：“等出去再说吧。”

“噢噢，好的。”白歆乖乖点点头，转头望向村长，“所以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是被宫统帅派来看着他的吗？”

“宫统帅？”付焓默和村长同时发问。

“哦，咳，没事，你们听错了，我说的是宫溯宁。”白歆极其随意地掩饰着，“他现在人在哪儿？线索理得怎么样了？”

付焓默坐直了身子：“有些头绪，你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

白歆点点头：“好，那我先来说说我的。”

*

后街。

宫溯宁远远望见了那口井。黑洞洞的井口仿佛有某种魔力，促使人想要往下深深探去。

“不要看那里。”宫溯宁提醒道，领着人径直地走向旁边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敲了敲门。

“兄弟，你这是试了多少次？”徐哥感叹道。

宫溯宁恍惚一瞬，最后不确定地回答：“十多次吧。”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说话的人来自屋内。之前提着轮胎前来的老王阴沉着脸，扫视着门前这群人，最后望向宫溯宁：“祂已经被触怒太多次，你的机会不多了。”

宫溯宁耸耸肩，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换一个时间就好。”

“换时间？”老王低低笑了笑，声音像是被刀片锯过，“你倒是想的美。谁告诉你，未来不会影响过去？”

“通常我们把这叫作因果律。”宫溯宁带人挤进门，“我的摩托你得帮我收好，别被......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知道。”老王显得有些不耐烦，“我比你更懂锚点的作用。”

“呃，所以说，我们现在是要去干什么？”有个人终于忍不住，举起手发问。

老王瞥了一眼宫溯宁：“我感觉你这成功率不大。你都没跟他们说清楚你要去干什么？”

“别胡说，我们赢面很大的。”宫溯宁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们要去弑神。”

众人都同时吞了吞口水，对这大言不惭的话语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从他们的表情里，宫溯宁看出了犹疑。

“大家上一轮都不曾死亡，因此清空了全部记忆，想必也对当前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不希望任何人在待会儿的行动中受到伤害，所以接下来，请各位认真听。”

宫溯宁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是付焓默在进入这里前画的原木村示意图：“如各位所见，这座村子名叫圆墓村，顾名思义，整个村子就是个巨大的墓，而中央环绕的祠堂就是墓主人所在位置。”

“只要以正确的方式去往祠堂，就有机会见到这个墓真正的墓主人。前几次我尝试过直接进入祠堂，除了知晓祠堂的防卫措施外一无所获。后来我找到了祠堂真正的入口，也就是后街这口井。”

徐哥举起手：“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真正入口？”

“答案很简单，我在里面见到了这里的神。”宫溯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一个伪神，借助各种装神弄鬼的方法掩饰自己的踪迹，最终竟然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信仰体系。”

“但你失败了。”

“是，我失败了。”宫溯宁坦然承认道，“凭借我个人的力量无法真正伤害到神明，我需要各位的帮助。我们有且仅有24个小时......现在可能只有23个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借助这位神使的力量，下到井中，接近神明，最后将其......”

宫溯宁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喉咙处横向划拉一下：“杀死。这样，我们就能彻底结束这个侵蚀泡。”

众人都被宫溯宁话语蛊惑，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斗志。在激动的人群背后，宫溯宁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越来越长的血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付焓默：我记得我明明是躺平人设

宫溯宁：你最好是

*

这一章是我在实习上下班地铁上码的，感觉有些混乱。但别担心，乱就对了（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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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