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落黄昏后 第106章 游行

“什么？洪灾？”

付焓默抽出一张智者画的村庄示意图，眯起眼睛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遥远的地图边缘找到一条象征河流的蓝色细线。

“你们管这叫江？”

“呃......这里靠近永夜国度，地形地貌短时间内发生剧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极昼军每个月都会更新舆图来判断永夜国度和黄昏的边界。”白歆解释道，“不过这不重要，我们可以先回到洪灾上。”

“嗯，所以你想说，核心寄生者怕水，因此村后的井是枯井，村外小溪也只能由外来人靠近，是吗？”

“关于小溪这一点我必须纠正一下。”宫溯宁在一旁突然插话，“小溪并不存在，它只是个由暗示产生的意象。通俗一点的理解就是，它是个根据需要出现的临时角色。”

屋里的大家都看着他。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付焓默，后者淡淡地说了句：“好。”

“现在的思路很明朗，如果要让侵蚀泡强行回到我们熟悉的领域，自动脱离永夜国度的控制，我们需要重现当年洪灾的场景。我们之中，有人能做到吗？”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付焓默轻轻按压着手臂上越来越严重的伤口，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白歆和村长抬头望天，似乎突然对天花板拥有了浓厚的兴趣。

只有宫溯宁在认真回应付焓默的问话：“我们这里目前有主打防御的‘庇佑’核心，主打近战的‘杀戮’核心，主打远程进攻的火系异能以及用于辅助控制的‘时空’。唔，如果算上我□□的治疗作用，我们应该是个较为完整的队伍。”

他摊了摊手，面露遗憾：“但可惜，如你所见，我们没办法造出水。”

付焓默沉吟一瞬，果断放弃：“先这样吧，或许之后还有别的途径。白将军，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被点到名的白歆紧张地举起手：“有，关于尹珊子的身份信息，我们或许需要专门派人提防她。”

“怎么说？”

“洪灾时我曾带队前来支援，当时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侵蚀泡。那个侵蚀泡很简单，是洪灾来临的场景复现。”

白歆轻轻闭上眼，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汹涌的洪水冲垮了房屋，所有人被困在即将垮塌的屋顶。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哭喊。

“救.....救救我......有没有人......”

她转头便看见一个小女孩正紧紧抱在一棵树上，树枝已被压弯，像是下一秒就将消失在汹涌的水流中。白歆心里一紧，没多想便组织队伍开始救援。

“后来呢？”

白歆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悠远的思绪，已经很久没有说话。她清了清嗓子，简单回答道：“那个侵蚀泡的主人是尹珊子的母亲，在我们救下珊子后，侵蚀泡就消失了。”

“那尹珊子呢？”

“她也是侵蚀泡的一部分。所以最初，我根本没有把她与当初我救下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时间不多了。”白歆站起身，忧心忡忡地说，“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付焓默没有说话。他知道白歆失去了上一次循环的全部记忆，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侵蚀泡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并不打算以言语的形式告知她这一点。

言多必失，上个轮回村长暗示的内鬼还不知道是否存在，他得时刻保持警惕。

*

村里所有人都来到了村口的大树下。付焓默和宫溯宁站在队伍的最后，远望着零零散散聊着家常的人，兀地想起上个轮回中葬礼的场景。

那时的站位不如现在松散，人们脸上也并不是带着轻松的笑容。

付焓默看了一会儿，转头瞥了眼宫溯宁，发现他在发呆。

“很无聊吗？”他问。

“就具体流程来说确实很无聊，我也想不出这种简单的仪式会出什么问题。”宫溯宁定了定神，“毕竟我已经经历不知多少次了。”

“——仪式开始！”

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村民们不知从哪里抬出一个制作繁复的架子，架子上摆着一尊无脸神像。随着乐声响起，四个蒙面的人抬着架子沿村中唯一一条大路走去，后面跟着一长串村民。

为首的四位神使带着面具，迈着诡异的步伐前进，手上时不时撒着一些奇怪的黄纸。

“这是什么环节？”付焓默赶紧跟上去，低声问道。

宫溯宁眨眨眼，随意地迈着步子：“绕场一周。”

原木村的道路是个封闭圆，最终他们总会走到起点。付焓默本着重在参与的理念跟着他们走，而宫溯宁本着陪付焓默参与的理念在一旁磨磨蹭蹭，不太老实地到处乱跑。

“阿焓，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宫溯宁把挂在草丛里的黄纸捡起来，交给付焓默。付焓默对这东西有些本能地排斥，因为他记得自己上一轮就死在这上面。

“白歆之前说她对这种纹路很熟悉，一会儿再去找她看看？”

“不用找她，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喏，你看。”

宫溯宁伸出手，上面血红色的纹路竟然与黄纸上的纹路形成了相似的走向。付焓默抬起头，表情复杂。

“我以为......咳，有人告诉我，这是什么类似时空轮回的痕迹。”

“谁告诉你的错误信息？要真是轮回，怎么会只有我有？”宫溯宁炫耀般地晃了晃手，被付焓默捉住，“这种纹路与侵蚀泡本身没有太大关系，算是一种......强行增强自身能力的反噬效果？”

“反噬？”

“说来话长，咳咳，总之，如果一个人试图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自己的异能，他身上就会出现这种痕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反噬，也可以理解为命运之树的标记。”

付焓默皱起眉头：“怎么做到短时间内强行提升？”

“知道这种方法的人很少，因为命运之树本身就是玄而又玄的概念，稍有不慎便可能出问题。”宫溯宁迅速观察了一下付焓默的表情，“我使用这种方式是迫不得已，分裂之后，我的力量也被迫分裂了。理论上说，从不存在自身实力的强行提升，这些多出来的力量都源于向母树借能，而身体上的纹路......大概起的是欠条的作用。”

“那这种痕迹可能消除吗？”

“大概也许是不能的。”宫溯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阿焓不会因为这很丑，所以就不要我了吧？”

“不会，我只是联想到一些事。”付焓默安抚地拍了拍宫溯宁的手背，转而询问另一个问题，“那这些痕迹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子上？”

问题一说出口，他的脑海里就闪过很多种可能的答案。但对于所谓的母树和树本身的象征，他还是初次接触，很多猜想或许会显得过于外行。

“我明白你的顾虑，永夜之主应该在做一些更刺激的实验。啧，真是物尽其用啊。”宫溯宁感叹道。

“所求太多，最终只会满盘皆输。”付焓默冷冷地说。

“是这个道理，他看上去想用这个侵蚀泡验证很多事。从另一方面看，他的诸多想法也已经抵达了最后的验证阶段，永夜的力量在膨胀。出去以后，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宫溯宁的言语表现得像是很有责任心的样子，但当付焓默转头看他的表情，却发现他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刚刚说出的话只是某种例行公事。

“前提是我们能出去。”付焓默又开始按压他的伤口。

宫溯宁忍不住捏住他的手腕，吹了吹他胳膊上那道泛白化脓的痕迹：“为什么不治好它？”

付焓默抽回手，看了看前方的队伍，最终还是没有详细解释。

“我需要里面的侵蚀能量。”

“但这样子很容易发炎，伤口还被水泡过，如果不及时处理，这整条胳膊都可能废掉。”

“有办法只治伤口吗？”

“我尽量。”宫溯宁立刻低下头，犹豫一瞬，在直接上嘴舔和放血之间选择了放血。他熟练地割开手指，把血液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在泛白的皮肤上点缀出一抹鲜艳的红。

“用血的效果更好。”宫溯宁把手指放进嘴里，含糊地说。

付焓默举起胳膊，轻轻按压着，感觉到里面残存的侵蚀力量，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宫溯宁，而是系统明确不允许把它的存在告知他人。

不久前，在他拿到罗盘的瞬间，掉线许久的系统在他脑子里发出信号不佳的滋滋声。

【能量不足，请及时补充能量！】

他不知道系统所需的能量究竟是什么，而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拿到罗盘，他只能赌所谓的能量就是自己身体可以接触的能量。

之前在外面时，侵蚀泡内部的侵蚀力无处不在，而城邦中也覆盖着核心拥有者的力量。但在永夜国度，他非但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侵蚀力，甚至空间中几乎无处不在的自然能量也被屏蔽了。

生态瓶，他再次想到了这个比喻。永夜之主塑造了这样一个封闭空间，把与自己性命绑定的不靠谱系统也隔绝在外。由此可以判断，系统的实力在永夜之下。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动了动僵硬的胳膊，眼前断断续续地闪动着系统通知。这条通知已经在他眼前停滞许久，无时无刻不在搅乱他的心神。

【任务更新：等待七日后的死亡（未检测到当前时间，请挪移至开阔地带）】

付焓默：信号不好？（转身向山里走去）

*

额啊啊啊啊赶不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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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