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级999的勇者想要猫饭[西幻]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无尽的风雪。

莉兹身披宽大的军装拖着小小的身躯逆风而行。自从被恶魔诅咒变小后，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实力骤减。身体如外表一样脆弱。

“谁也不能杀我……谁也不能杀了我！”幼小的孩童龇着惨白的犬齿。她的每一颗牙都无比尖锐、又并非孩子的牙齿那般大小。此时配上她狰狞的面容无比诡异。

半人多高的雪淹没了孩童。广袤的雪原除了莉兹·范·考锡兰，再无一人。此时莉兹和疯狗一样朝不远处咆哮：“滚开！罗拉！滚开！卓玛！滚！”

在莉兹的视野里，红发的女人拉着金发的女孩向莉兹遥遥招手。

“滚！亡灵！休想带走我！”

幼小的女孩用尽力气呵斥着，最后因为失温晕倒在雪地里。

***

“莉兹！莉兹！别跑那么远。”

阳光，少女，与花。

“姐姐，花。”

“是啊，红色的石蒜花。”

地狱的使者，曼珠沙华。

“好漂亮。”

“对了，莉兹除了蔷薇还没看见过别的花呀。”

神圣卢卡帝国的考锡兰家族以蔷薇为图腾，族长考锡兰大公更是有蔷薇大公的美称。

铁与血与火焰的家族，是死亡中的生者。

神圣卢卡帝国的四大姓：洛法维奇、贝吉亚、沙尔文、考锡兰。其中洛法维奇为皇室，贝吉亚是神官家族，沙尔文是大财阀，考锡兰……与其说是军人世家不如说是惊世的屠宰者。

和本土的四家不同，自叶尼塞而来的考锡兰家并没有什么领地，虽然是帝国最有名的军人世家，但是麾下并没有一兵一卒，不如说考锡兰家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家族的士兵。考锡兰家昌盛的时候千百个子孙族人齐聚一堂，萧瑟的时候可能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无论昌盛还是萧瑟，考锡兰家不曾没落。

今天也是如此。

莉兹今年四岁，她有很多兄弟姐妹，多到她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和名字。当然她的兄弟姐妹也记不住她。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他们能记住自己的母亲是谁就够了。他们的父亲是谁都不必记住，反正是考锡兰的男人。考锡兰的男人们想和哪个女人生孩子就和哪个女人生孩子，家族不介意子孙多一些。

莉兹的母亲是来自东方小国的奴隶。相中那个女人的正是当时的考锡兰家族长，所以莉兹是少有的有父亲的孩子。

可那个雄狮般的男人，考锡兰家族长——龙格泰，帝国最强，不曾看望过这对母女。对于莉兹来说，她的童年只有母亲和罗拉姐姐。罗拉的母亲是考锡兰家旁系的密欧根氏，父亲应该是长老会阿杜邦长老的三子或者拖雷叔叔，当然也有可能是巴塔克将军。

罗拉有着考锡兰家典型的金色头发和红玉的眼瞳，按常理一个看上去血统纯正的孩子应当备受家族欢迎……但是罗拉天生平庸，又是个在家族中不讨喜的女孩，所以这孩子成了其他孩子们的人肉沙包。有一次家族的男孩女孩把罗拉的耳朵割掉喂狗，当他们想把另一只耳朵和鼻子也割掉时，这个瘦弱的女孩冲破蔷薇园的篱笆逃走了。对于孩子们来说遥遥可望的篱笆后是禁地，跑到那玩的孩子都被族长毒死了。

罗拉很害怕，与其做一个脑袋光溜溜的怪物，还不如被族长赐一杯毒酒。而且如果死之前能看一眼篱笆外的世界，也算值了。

结果篱笆外还是考锡兰的城堡领地。一片杂草后是一小块田地和一间很东方的茅草房。茅草房的主人在小田地里耕作。

卓玛与莉兹·范·考锡兰。没有母亲或者出身低贱的孩子都会赐予“范”这个名字。

那个东方的女人看见脑袋血淋淋的罗拉的时候真是吓坏了，她行色匆匆回到茅草房，只留下年幼的女儿在田地里摸爬。罗拉也是合不拢嘴惊呆的样子，她第一次见到东方人，而且这个东方人那么美，红色的秀发像是东方最美的绸缎，黄白的肌肤里偷着苹果般的甜美。虽然穿着粗麻旧衣，但是罗拉觉得贵族沙龙上的名媛舞蹈也不如这个女人走一步好看。

女人匆匆地走了，又匆匆地回来，她带着纱布和药膏，给罗拉做了简单的包扎。这时地里爬行的幼小的女孩拉扯母亲的裤腿，大概是要抱抱。

罗拉看见小女娃忍不住笑了，因为小家伙看上去那么可爱。然后小家伙看见罗拉笑也咯咯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乳牙。罗拉想和这对母女打声招呼，可是篱笆外隐约有一个人，那狮子般的目光让少女恐惧颤抖。

这就是少女罗拉与莉兹的相遇了。

自从莉兹认识别的孩子后，被殴打已经是常有的事了。

“看啊，和红毛狗一样。”

孩子们冷眼嘲笑，然后用手去抓莉兹红苹果一样的头发和温和可爱的脸。她的旁边有罗拉姐姐，莉兹被欺负了罗拉会为了小妹妹和那些孩子厮打。不过自从大家认识了莉兹，罗拉就是坏掉的不好玩的破烂了。大家都“喜欢”新玩具。

每天莉兹都会鼻青脸肿的回家。当然罗拉会更惨，断肋骨都是小事。

“莉兹，和罗拉姐姐去别的地方玩吧。离考锡兰的孩子们远一些。”卓玛说。

“为什么？我喜欢城堡的花园，为什么我不可以去那里玩？”

“你看他们把你弄得……妈妈看着心疼。”

卓玛的声音哽咽，强忍着不哭，只是低头用纱布蘸着黑绿的药膏轻轻在莉兹的额头上擦拭。

“我不。”

“听话啊，莉兹……去别的地方安安全全的。怎么玩妈妈都不说你的。”

“我不！我也姓考锡兰，花园是考锡兰的，花园也属于我！”倔强的莉兹大吼大叫。

“可是再去我怕你和罗拉一样……罗拉的脾碎掉了，差点丢了命。”

“他们骂我是是狗！他们说考锡兰只有雄狮，不养狗！只有狗才生狗！”

莉兹在卓玛面前一向听话，今天却和塞了炸药包一样。

“妈妈才不是狗。”

红发的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哭也是为数不多的两次哭泣之一。

如果是以往，窝囊一点的卓玛大概会一笑置之。但是她最亲爱的女儿竟然哭得那么伤心。

“我的莉兹真是温柔的好孩子。”卓玛轻轻抱住女儿，小心翼翼不去触碰她的伤口。

“可温柔只会在考锡兰家被欺负！就像罗拉姐姐一样。”莉兹抽抽搭搭。“莉兹不是狗，妈妈也不是狗。”

“狗狗没什么不好啊……”卓玛叹息亲亲莉兹红苹果脸蛋，“就算是狗狗，莉兹也是惹人喜爱的小狗。妈妈很喜欢。”

寒蝉凄切，昏黄幽暗的茅草屋下，一位母亲尽可能用自己的话语去引导女儿走向正确的道路。至于结果如何，卓玛已经不得而知。

“从这边走。”

罗拉偷偷摘下血红色的石蒜花插在莉兹的红发上，柔软的花瓣丝丝随风摇曳。

从第一次见到莉兹已经过去四年半了。罗拉是唯一一个去了篱笆另一边没被处死的家族成员。卓玛告诉她不能再去篱笆那边了，但是这不能阻止罗拉在篱笆这边招呼莉兹。然后那只红色的小狗乖乖的、屁颠屁颠钻狗洞来找姐姐玩。

“莉兹有老师了么？”

莉兹带着莉兹从下水渠的栅栏离开城堡又回来了，对于身形瘦弱和小巧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个逃出城堡去外面玩的秘密通道——通道是罗拉发现的，她一直是个野孩子。

“老师是什么？”

“就是教你知识和技能的人。”

“妈妈会教我跳舞。”莉兹玩弄头上的花朵说。

“别的呢？”

“还有识字。卢卡和烛国的字。”

罗拉叹息，其实她是想问莉兹有没有能教她武艺的师父。考锡兰的孩子们三岁后会请优秀的武人担当师父，比如宫廷骑士团的骑士之星、名扬四海的冒险者……天赋好的还会由家族长老、或者宫廷魔法师亲自指导。

落魄如罗拉至少还有一个老兵长教她如何使用砍刀。这都是为几年后家族的孩子们在火焰蔷薇家徽下的厮杀做准备。罗拉打算到时候做哪个得势的宗少爷小姐的依附品，这样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小命。

罗拉思索许久：“明天我教你用刀吧！”

莉兹仰面问道：“刀可以做什么呢？”

“可以保护自己。”年长的女孩说。

“为什么要保护自己呢？”女孩又问。

“因为总会有厉害又可恨的人欺负你，那时候你就需要用刀和拳头保护自己了。”女孩又说。

莉兹目光定在枯树下，良久开口道：“那我还是不学了吧。”

“为什么！”

“只要我不被人欺负就不用学了呀。”莉兹说，“而且厉害的人欺负你，怎么保护自己也没用的吧……”

“怎么会没用呢……”罗拉想要反驳，自己却摸摸缺失的右耳，说不下去了。

别人有一百个一千个拳头，自己只有两只手，这要如何保护自己？

就在两个孩子在篱笆附近道别，准备各自回家找妈妈的时候。一群孩子包围了这里。

“查坦大哥，那就是我说的红毛犬。”

孩子们尖叫着指着莉兹，像是鬣狗看见鲜美的小羚羊。为首的孩子比其他人大一点，大概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查坦是长老会某个长老的小儿子，从辈分上要比其他孩子大许多。天资不错，算起来是孩子王。

“哦，不错的小美女。”查坦阴阳怪气地笑着。

莉兹的年纪还小，但是美人胚子放在那，看着就赏心悦目。查坦听闻篱笆附近有一只漂亮的小母狗时，他是非常开心的。谁都想把漂亮的小母狗留在身边，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她套上足以毁掉一生的枷锁。

三两个结实的男孩把罗拉按在地上疯狂踢她肚子。余下的几个男孩像拎小鸡一样把莉兹揪过来。然后仅有的女孩们——查坦的女朋友们——手脚麻利地撕掉莉兹的破麻衣。

莉兹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觉得男孩女孩们神情可怕。她挣扎着，想要避开女孩们的手。妈妈说过贴身衣物遮挡的地方不能露出来，更不能让别人摸。现在她光溜溜的像条泥鳅。

“莉兹！快跑呀！”罗拉全身痉挛，这次似乎没上次那么痛，不知是不是好兆头。

莉兹当然想跑。女孩们的鸡爪抓在小孩子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查坦明明还是个孩子，却笑容和肮脏的老贵族一样猥琐□□。

“莉兹！莉兹！”

罗拉卯足了劲儿喊。男孩们把这个长发女孩打得不成样子，她腾不出手帮那个小妹妹了。罗拉很喜欢莉兹也喜欢卓玛。她们就像妹妹和妈妈。罗拉从前是有妹妹和妈妈的，可惜妈妈生妹妹时难产……

已经没了一个妹妹和妈妈，罗拉不想再没了妹妹和妈妈。

“查坦我杀了你！”

罗拉歇斯底里咆哮。她的脑袋被人踩着，但是全身上下嘴巴还能动。只要她还有气就不会让任何人碰她的小妹妹。她要惹怒查坦，只要那个傻大个离莉兹远一点！

其他的女孩不断用脚尖踢顶莉兹的大腿根。查坦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屁|股扭捏腰肢，揪着莉兹漂亮的红发。罗拉眼白血红，抽出一只被碎石砸得稀巴烂的手，握住踩着自己脑袋的男孩的脚腕，把它拽下去狠狠咬了一口！

“小贱|人你敢咬我！”

被咬的少年太脚踢在罗拉的眼眶上。一团红白晶体从罗拉的左眼眶里流出来……右耳几年前就没了，左手被拧成几圈，右手也被砸得稀巴烂，头皮血淋淋掉了一大半，现在左眼也废掉了。

瘦小的罗拉还在和少年们扭打，再怎么撕喊也没有声音——嗓子早哑了。她是半个废人还不够，男孩们掐住这个无助姑娘的脖子要弄死她。

查坦把莉兹的脑袋揪过来，几个女孩把莉兹往回退的脑袋使劲往前按。男孩女孩们欢快地笑了，只剩下罗拉跪在地上哭。

“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求求你了！求求你！”

少女细不可闻的声音用尽了她全部力气。脸上的血泪浑浊，肉疼心也疼。

“狗杂种……死吧！”

先前被咬了脚腕的男孩不知从哪搬来砖头，照着罗拉的头顶狠狠一砸。可怜的姑娘咕咚倒在地上，口里涌出黑红的沫子。

莉兹·范·考锡兰，罗拉心中最美好的事物，最后怎么样，她已经无法知道了。

罗拉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人在痛殴她的尸体。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一点也不突然。家族里每个月都会有小孩死去。少一个罗拉不算少。但是对于莉兹来说就不同了，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莉兹只觉得平时有人欺负她罗拉姐姐就会来帮她挡住，而现在罗拉已经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一愣神的功夫莉兹撞在查坦的大腿上，没由来的……她张开了嘴。

今晚还有好几更（都是莉兹线，不喜欢莉兹可以跳！不过我觉得她是挺重要的反派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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