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这话才问出口,小欢子无奈地看着她,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是夏荷,见着春杏迷茫的样子,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袖,手指悄悄向着主殿的方向指了指。
春杏这才恍然大悟,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宫中即将住进主位,主子还不知如何难受呢。
云珠却没有这么复杂的心绪,进宫也好几个月了,事情多多少少遇见了一些,整体上还是小打小闹,反正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
这边景仁宫讨论着即将进宫的佟佳氏,那边永寿宫里也在说着这事。
钮祜禄氏将马佳氏送到钟粹宫后,沉着脸回到宫里,脸色铁青的和萱草说道:“这马佳氏一定是故意的。”
萱草默不作声,为钮祜禄氏按压着紧绷的肩膀。
“我岂是那等没有容人之量的,既然有孕,规规矩矩报上来我还会亏了她不成。”钮祜禄氏越想越生气。
这是她进宫以来主持的第一个大型宴会,却出了这种岔子,这让憋足了一口气要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看到能力的钮祜禄氏气得不轻,特别是佟佳氏即将进宫,她的先机也快结束。
“不行,我一定要让皇上对我刮目想看。”
下了这个决心的钮祜禄氏,重新又打起了精神,思量着日后的安排。
第二天开始,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从永寿宫了传了出去。
首先,便是给有孕的马佳氏补上一个庆贺宴会,太医才回复说马佳氏将胎坐稳,这庆贺宴会便立时开始。
山珍海味珍馐美食流水般送上,玉泉水酿造的美酒甜润甘美,许是都看出了钮祜禄氏的心情,这次宴会谁也没有出幺蛾子,就连呐喇氏都低调地不行。
前朝后宫都为马佳氏有孕这个喜讯欢腾不已,但当事人马佳氏,在参加完了这个宴会后,凭着康熙的口谕安心养胎,闭门不出,就连请安都不见了她的人影。
日子悄然划过,景仁宫的主殿里来往的人就像树梢上突然增多的蝉,一夜之间全部冒了出来。
尘封的宫门重被开启,褪色的彩绘重新描绘,花椒涂抹墙壁,金砖铺满地板,就连窗户上都装着西洋过来的琉璃。
用料讲究,做工精细的家具精美绝伦,多宝阁上珍宝琳琅满目,翡翠雕成的盆景,碧玉做成的白菜摆上窗台。
远远看着主殿里一日比一日奢华,云珠也跟着开了番眼界,搁后世,这些东西都是能进博物馆的珍宝。
等到哗啦啦地住进来十好几个太监宫女后,七月初四终于到了,佟佳氏在这一日里,走进了康熙的后宫。
和云珠进宫时候只带着装着细软的小包袱不同,许是对母家的优待,佟佳氏进宫的时候带进了许多箱笼,新人已经进了宫室,箱笼还在进来。
“居然还有!”春杏兴致勃勃地躲在房里,和云珠一块儿看着源源不断地箱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进宫的时候赫舍里皇后已经嫁了进来,错过了帝后成亲的大喜事,这是第一次看见排场这么大的进人。
夏日已至,日头越发的晒人,在屋子里都能感受到阵阵热气,听了春杏的话,云珠摇着团扇的手一顿,用团扇遮住嘴角噙出的笑意:“着算什么,且还有大热闹呢。”
春杏瞪大了眼睛,云珠也不解释,只悠悠地扇着扇子,思量着第二日请安之事。
主殿的热闹一直未停,黄昏时分,康熙走了进来。
这是自孝康章皇后去世后,康熙第一次走进这个宫殿,乍走进来,还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等见到有着几分记忆中孝康章皇后影子的表妹后,康熙心内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第二日一大早,主殿里便传出了动静,小欢子在角落里等着,待康熙离开景仁宫后,飞速跑回来报信。
早已醒过来的云珠指挥着夏荷,给自己找了套花团锦簇的衣服,再露出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柔和微笑,去了主殿给佟佳氏请安。
康熙起身的时候,佟佳氏也醒了,等到云珠求见的时候,佟佳氏已经收拾好自己。
听见小太监的回禀,乌雅格格在外求见的时候,复杂的情绪在佟佳氏眼中一闪而过,她不紧不慢地拿着耳坠,在耳垂上比划,慢悠悠地挑选着合适的。
一息,两息,三息,云珠便这样在门口等着,从夜色深沉等到了晨光初绽。
佟佳氏看着时间,再晾着便要耽误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辰了,才勉强着让云珠进来。
云珠刚迈进正门,便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哆嗦。
和闷热的偏殿不同,正殿的四个角落都放着巨大的冰鉴,冬日的藏冰被高温熔化,将温度降了下来。
云珠等待的时间不短,纵然早晨相对凉爽,但汗珠子也湿了衣裳,汗湿的衣裳贴在身上,触碰到这份凉意,衣服更加冰凉起来。
景仁宫偏殿里目前还只有云珠一个宫妃,故开阔的正殿里只有佟佳氏和云珠二人。
趁着一个照面的机会,云珠将佟佳氏快速地将佟佳氏打量过去,只见高坐上首的女子鹅蛋脸庞,细眉细眼,看着温婉可亲,但从眉眼间神态便能看出,这人绝不如长相那般温婉。
收敛心神,云珠恭敬地给佟佳氏行礼,佟佳氏倚靠着椅子,上上下下将云珠打量了一圈,那眼神带着打量、探究以及不满,这个过于**的视线里包含着的恶意让云珠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不好相处,以后日子要难过喽。
云珠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完全看不出她内心的波动。
打量好半天,佟佳氏才吹着甲套,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便又将云珠晾着,等到西洋来的自鸣钟发出报时,鸟雀从钟里跑了出来欢快歌唱,佟佳氏才又说了一句:“我这里规矩不多,首要便要听话。”
然后便让云珠离开。
云珠来不及更仔细的琢磨佟佳氏的意思,赶紧回了偏殿,用帕子将身上的汗水擦净,又垫上个新的帕子,匆匆忙忙往永寿宫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