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羽化仙君,峨嵋三老,被玄天的评价为‘特别的厉害,当年我也要忌他三分,遇到他家的都客气点’的苍松。
这种小说里就是大魔王,游戏里就是关底BOSS,做个战斗力排行榜,不是数一也得数二的人物。现在用他宠物签的欠条,把李凡这幼小无助的元婴,堵在墨竹山新手村娄观道小学门口,拿着块鹅卵石要他摸。
还特么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不过李凡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又不是第一次和道祖啊,仙君啊,魔神之类的存在打交道了。至少这老头没和他师弟似的上来就秒人,那就还有交涉的空间。
于是他整整衣冠,又行一礼,“峨嵋仙君驾临娄观道,清月有失远迎,刚才多有失礼,请让小子以子侄辈之礼,奉茶三盏,一尽地主之谊。”
“你来请茶?咦?娄观道真的传到你手里了。”秦老头眨眨眼,一时居然有些讶异,然后抚须微笑,“好吧。不过鄙人已经不在峨嵋掌教,现在只是山里的客卿长老,区区秦家家主,还不当受娄观道玄门正宗三拜的,我就仗着痴长道友几岁,吃你一盏茶好了。”
那特么可不是长几岁好吗……
虽然这老头上来搞突袭,想骗李凡摸他的石头,不知怀了什么心思,但现在肯受玄门奉茶礼,也就说明他把李清月视为玄门同道的晚辈,至少不会当作蝇虫一巴掌拍死的。
于是李凡也不玩其他花样,就规规矩矩得,先取出六面黄旗一掷,在大路上围了个六门阵做道场,又取出随身携带的茶案茶盏蒲团,请秦老头上座,一边用文火煮茶,拿个小丹炉出来,往炉里装了颗乾坤化气丹,将丹炁蒸开,清净纯粹的道息蒸腾出来,黑白二色的乾坤之气满溢出来,绕着六门阵内循环,宛如仙境。
这须臾功夫,茶水也煮开了,换了三波清泉,取了一盏清茶,茶色如道息丹液般翠绿,还环绕着乾坤道息,仙息缭绕,才算是做好了。
于是李凡整整衣冠,朝秦老头一叩一拜,双手奉上茶盏。
秦老头也正座受他一礼,道声谢,接过茶来一饮而尽。
喝了茶,秦老头颔首笑道,“东西还准备的蛮全的,该有的都有。”
李凡恭敬答礼道,“晚辈生在南蛮,养在山里,只能参着古籍,沐猴而冠,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仙君多担待。”
秦老头笑着掰手,“诶,不错了不错了,现在很少见到伱这样的后生了。我以前出山行走,遇到的小辈只会纳头拜师,不收就跟在屁股后头追,和欠了他们钱似的。
现在更好了,干脆连知道我秦百川是谁的都没几個了。
想不到啊,反倒来了南疆,却能吃到一口茶水,多谢款待了。”
李凡也笑着,一边添茶一边道,“仙君太客气了,我虽然是边地的小子,不知中原之大,却也知道您是真正的正道脊梁,玄门魁首,除魔卫道,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典范。能亲眼见到您这样的传奇,请您吃上一杯粗茶,是晚辈应该做的。
为表敬意,还请再饮一杯吧。”
秦老头笑眯眯得摆手,“诶,过了过了,老骨头罢了,不用这么奉承。”
不过茶他倒是又喝了一杯。
“这岂是奉承,若论起本事,讲起道法,九大玄门的弟子大概都不肯相让,但若谈论起德行操守,正道的标杆,那天下苍生,都要翘起拇指称一句峨嵋正宗!
追根溯源,这都是因为仙君您坚守正道,镇守天下,才能成为天下正道的楷模,归正玄门晚辈的德行啊!
为峨嵋的正道,请让清月再敬您一杯!”
其实李凡还真不是奉承跪舔……好吧,只有一点点舔,不过这秦老头,有一点确实不能否认。
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苍松道人秦百川,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可能间歇性得掉到过天下第二,或者第三,但基本不会掉出天下前三那种。
但他从没有去追寻与实力相称的权柄地位。不是在峨嵋掌教,就是在峨嵋教书。
他从没有像仙尊神主那样,称王称霸,兼并天下。
也没有搞过什么九大玄门并派,重掌云台峰,立教作祖。
这是老派的隐士真仙,不涉足庙堂,也不劳顿苍生。
反倒是这些年来,峨嵋的名声,在江湖流传,在民间称颂,成为了正道的标杆。至今世间依然流传着他们行侠仗义,惩妖除魔的传说。
而这个天下会陷入如今纷乱动荡的乱世,很大的直接原因,还是峨嵋撂挑子不干了。
可说真的,峨嵋又不欠谁的,峨嵋封山又如何,金顶飞升又怎么样,峨嵋一走,玄门就群雄并起,妖魔乱舞,各方势力一起逐鹿中原,争霸天下,那错的,到底是峨嵋,还是这个世道呢?
但即使是这样的世道,最近几年,南海灵王入寇,出面的是墨竹山和峨嵋,神教大举进犯中原,出来执牛耳的也是峨嵋。上一次胡虏单于南下,如果不是中间出了点微小的差错,一开始大概也还要峨嵋来收拾。
所谓上行下效,峨嵋弟子中自然也有苍龙啊,杨南瑛那种的,但既然教出来的绝大多数弟子,都是行侠仗义,降妖除魔,当仁不让的正道中人。那峨嵋这掌教三老,也不可能真的就坏到那里去。
所以说,这老头大概就是那种,就那种,很朴实的,很纯粹的……
正义的伙伴。
当然,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玄天剑祖也扮演过正义的伙伴,但那主要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斩人,但苍松也扮演正义的伙伴,大概只能是因为,他真的是正义的伙伴了。
所以出于对正义的伙伴的尊重,李凡敬了第三盏茶。
秦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接着说道,“你小子确实还不错,不过也不好抢人家的道子,何况我也不收徒了啊。”
李凡笑笑,“那不知仙君远道而来是为何事?我听说金顶封山,该不会贵派要举派飞升了吧?”
秦老头把茶盏放下,把鹅卵石摸出来防止茶几上,“不错,正是此事,我峨嵋要准备飞升异界了。在那之前,鄙人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得请清月小友摸一下这石头。”
“……”李凡的笑僵在脸上,“仙君,我能不能问问……”
秦老头倒是了然得点点头,“既然吃了三盏茶,和你说个明白,也是应当的,不过有些话,能不能说,该怎么说,具体还得看小友你摸了石头再说。”
李凡简直想翻白眼,“……这到底是个啥总能说吧?”
还好这一点秦老头却不隐瞒,“这是一块三生石,摸第一下,能见得往生前缘,摸第两下,能见得异世今朝,摸第三下,能窥测须弥来世。后头搓成个球也就是块普通石头罢了。小友只摸一下就行。”
挖槽!三生石!听起来就挖槽!那他妈是能随便摸的啊!
李凡这回是真的有点紧张了,这尼玛摸一下是不是底裤都给揭了!
“这个……这个……仙君,小子觉得前世之事吧,实属个人**,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还是这辈子该怎么做,何苦纠缠前缘不放……”
秦老头一副我理解似得表情,点头道,“小友无需担心,鄙人也没有窥测你宿缘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前世到底是谁罢了。不管是谁,都不会找你麻烦,问一问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防什么万一?
李凡头都大了,啊这到底是搞什么鬼,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在意他上辈子是谁干嘛!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李怡还是李凡,李怡上辈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李凡有没有上辈子就更说不清了啊!
秦老头当然看得出李凡的犹豫和紧张,也不强逼,“小友知道我峨嵋要携金顶飞升,应该也知道,这是因为我们曾推算过天下大势,虚月横空,天道将变,太极不能存世原因吧。”
李凡犹豫得点点头,“我听说峨嵋正道弟子惩奸除魔,不畏艰险,实在不能理解贵派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就直接选择逃……避世……”
秦老头也不生气,“其实,我们不止算到了太极道陨落,连将来大兴太素道的三祖,也算到了。”
什么……太素三祖?不是六……
还不等李凡反应过来,就只见秦老头眼眶里流出两道血泪,他却全不在意得,掰着指头数来,
“大罗虚星法主,血箓赤鸦天童,太煞天魔剑鬼。”
秦老头满面血泪得,望着呆若木鸡的李凡问道,“我们不是没努力过,我们掘了神教的根,铲了罗教道,灭了墨山满门,逼压天道,遮拦天机,把劫数抵御至今,但太素道三魔子,还是降世了。
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也失去太多人,不想再对你出手,把峨嵋都搭进去了。
我只想知道,李清月,你到底是哪一个。
死了那么多人,当初到底是哪一步错漏,到底是哪一方算计,到底是什么人作梗,终究让你给降世了。”
这个瞬间,李凡望着秦老头奔散溢血的双目,那双招子正从瞳心坍塌血溃,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虫蚁,把仙人之血肉,都啃出个洞来。
羽化。
羽化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凡突然之间就不担心,不迷茫,也不害怕了。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躲,已经是躲不掉了,他反倒是也有了一丝丝的兴奋和好奇。
我是谁
大概是个人,都想过这个问题吧?
于是他伸出手,在秦老头希冀的眼神中,用食指按了一下那块石头。
那一瞬之间,道息腾龙般翻涌,如蒸汽浓雾爆发蒸腾,乾坤逆行!日月飞星!时光倒转!
当一切都停下来,李凡发现自己坐在书斋里,首座一个白衣黑袍的道士,周围还有一群与他一样打扮,身穿白衣,头扎圆髻的道童。众人正伏案埋首,奋笔疾书得在……考试。
李凡低头看了眼试卷,考的是人体经脉图,道藏经典,和一些丹药符箓的基础学识。一眼望去就有一半答错了,而且卷子上的毛笔字很丑,和鸡爪子爬的似的。
李凡辨认了好一会儿,却看不清试卷上的名字,这字也太烂了吧……
“你居然是我峨嵋的弟子!”
李凡抬起头,看到双眼一对血窟窿的苍松站在身边,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和悲伤感,望着许多的道童,和充斥墨香的书斋。许久后才低头看向李凡,长长叹了口气,
“居然如此,怎会如此,原来如此……”
下个瞬间,云散雾消,李凡又坐回茶桌边。
苍松坐在他面前,流着血泪,沉默着,两人好久没有说话。
“……仙君的心事可了?”
秦老头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叫什么名字,是谁弟子,怎么死的。”
李凡知道他在问自己的前世,可老实说除了刚才看到的场景,他啥也没想起来,但如果推测不错,那应该是前一任系统宿主的记忆,于是说道,
“我……不记得名字了,但好像是南下院弟子,还没有通过座师的考察,结丹以后闯荡江湖时遇害的。”
秦老头摇着头,居然展露出败犬一般的沮丧神情,“我还在猜你到底是神教的神子,还是罗教魔童,想不到居然是我峨嵋的弟子转世么!
能拜入我峨嵋,还是从小在南院养大的弟子,再往前数三世都不会有问题啊!才金丹境界就折了么,名字都记不住,那不连兵解都不是么!自然降生也可以生出魔子的么!那还怎么查!
……不,你真的是魔子么……哪儿还有魔子给凡人打欠条的……难道真的是我算错了?天道居然混沌至此?
无可挽回啊,已经无可挽回了啊……造再多杀孽……都无可挽回了……”
李凡看这苍松仙君似乎真没杀人的打算,倒是轻松了些,“那仙君的意思……我是那什么,三魔子?是哪一个?”
苍松摇头,“我也不知道了,未来太素道三祖,罗教有一个,神教有一个,还有一个大概降生在墨竹山,但具体是谁却算不清楚。
可如果你并没有罗教和神教的背景,为什么能有这般的本事呢……唉,看来我真的已经老了,後生可畏啊……
这三生石送给你了,你可以再试试,摸第二下,会看到你重生一世,若没有踏足仙道,滞留凡尘的另一种可能性。
摸第三下,则或许可以窥测天机,探知未来,但并不怎麼准,只要想扭转也是可以改变未来的,有兴趣的话,自己摸着玩吧。”
不过苍松虽然说‘你自己摸着玩吧’,还是有点不甘心似的,灼灼得盯着李凡。
李凡也是有些好奇了,就像算命啊,测字啊,八卦什么的虽然不可信,但试一试也不会掉块肉嘛。
于是李凡又摸了一下。
然后大风飘扬,金光日照,四面八方响起一片号角。
李凡眯起眼,缓缓睁开,发现自己身穿金甲,骑着神驹,缓缓踏入城门。
准确的说,是从明德门入城,沿着朱雀大街,一路直抵朱雀门。
他的身后,旌旗连天,大军如黑云一般乌泱泱陈列在城外,一直绵延到地平线的盡头。
他的面前,大街两侧,是持戟立旗的金甲武卫开道。街市上,充斥欢呼雀跃,箪食壶浆的亿万臣民。
而他单人独骑,驶过鲜花遍铺的华道,仿佛踩着无數血肉铺成的赤道向前,没有人能并行。
这时从天穹上,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女声的歌谣,七彩的云霞之间,仿佛有仙光琼影,遥相起舞,伴奏欢歌唱道,
“太宗十八举义兵,白旄黄钺定两京。
擒囚戮寇四海清,二十有四功业成。
二十有九即帝位,三十有五致太平。
功成理定何神速,速在德义定人心。”
然后皇城朱雀门在李凡的面前打开,金光万丈。
李凡和苍松对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苍松,“三十有五致太平……你今年几岁?”
李凡,“呃……”
苍松,“那叫拨乱陈王德业立朝之歌,只有新朝治世,国开太平才有仙音唱响……”
李凡,“哦……”
苍松,“而且那也不是长思城,是旧王京,当初的老三垣……”
李凡,“嘶……”
苍松,“你特么有王命在身跑到山里来修道?”
李凡,“啊……听说是有六十年王命吧。其实也没多久,一眨眼过去了。”
苍松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终究是忍不住了怒道,
“不是有六十年!是帝王天命,气数恒昌,算师最多只能跟着数六十年,上算一个甲子则止,否则就会有碍命数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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