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还能咋办。
当然是,办了他!
虞鸦目光紧盯高台上明晃晃的‘出头鸟’,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事得赶紧解决,不然不管是不是巧合,事情一旦闹大被更多人知道,自己这些调查此事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果然还是——先下手为强。
——
夜露微寒,皎洁的月光洒在高台上,唯有满台霜华。
虞鸦一路跟踪那锦衣教主来到城中一处狭窄的小院。
此人形迹可疑,这一路上左拐右拐,在城中乱窜。
若非他并未表现出其他异样,虞鸦差点以为自己一行人的跟踪已经被发现。
不过实际上这所谓长生教教主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普通人。
晨会结束后他甩掉一众荒民,换了一身打扮,然后进城吃饭,在城里晃悠一圈后又在傍晚小心翼翼地绕进这所小院。
这一路下来,虞鸦不仅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反而是这位教主行动速度实在太过朴素,大多数时间都在赶路,看得她百无聊赖。
不过也正因为混迹人群中,虞鸦不好直接动手,跟踪到现在,四周除了他们之外再无他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眼看锦衣消失在门扉后,虞鸦动了,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落地。
望着眼前并无落灰的扇门,虞鸦目光闪了闪,朝暗处两人打了个手势,悄然入内。
屋里没有人。
教主不知道去了哪,虞鸦转了转眼珠。
月光沿着门照进室内,借着这仅有的光亮,虞鸦看到正对着门的挂画,画纸已经风化皲裂,与挂满灰尘的蜘蛛网难舍难分,仕女的脸也支离破碎,难以辨认出处。
这间房子很久没人住了,灰尘浮动在空气中,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
虞鸦下意识屏息,她在室内走动,目光最终落在床边一处烛台上。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风干凝固,血泪似的红烛堆叠在盏台上。
沿着红烛的残泪,虞鸦的目光落在异常干净的某只烛盏上。
整个房间内,唯独这只烛盏干干净净,没有灰尘。
实在太过显眼。
“咔,咔、”
生涩地机关转动地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随着机关运作,床头附近的某块地板悄悄打开。
地下室?还是引君入瓮?
望着黑黢黢的洞口,虞鸦有些迟疑。
不过转念一想,外面还有东方朔和溪风接应,自己也并非当初的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可说不准是引君入瓮还是自己瓮中捉鳖呢。
这么一想虞鸦心里有了底,进入地下室。
“咚、咚——”
脚刚踩到地上,还未站稳,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
虞鸦站在原地未动。
一个空酒坛子咕噜噜地滚过脚边,没入黑暗。
与之同时,某个方向还传来了一声含糊的醉后鬼叫。
正在摸索方向的虞鸦动作一顿,循着声音绕过一个关口,看到敞着胸口,露出胸前一列排骨的长生教主。
他此时正瘫倒在绸锦上饮酒,对今夜不速之客的来访丝毫未查。
然而这洞中最吸引虞鸦的却并非他,而是映入眼帘的晃眼金光。
在这昏暗的地下,竟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如同沙土瓦砾堆砌成山,黄泥红封的美酒更是横流不惜,珠玉散发的宝光给昏暗的空间带来一丝光晕。
这应该是长生教搜刮来的部分财物,目光落到邋遢的教主身上,虞鸦皱了皱眉。
注意到他身上穿的并非今早的道袍,而是极尽奢华的绸缎珠宝堆砌,偏偏其人放浪形骸,气质萎靡,兼之空中浓烈酒香,直叫虞鸦屏息凝神。
在哪呢……
虞鸦目光快速掠过他腰间,没有看到白天那只黄色皮囊。
嗯?
没有找到皮囊,虞鸦的余光倒是看到个奇怪的东西。
黑暗中,虞鸦悄无声息地朝一只半人高的巨型酒缸走过去。
长生教教主自顾自躺在锦绣堆里喝酒,时不时扬起一把黄金珠宝取乐,一边发出猥琐的笑声。
沉迷享乐,贪财纵欲。
看起来实在不像有能力整出这么大麻烦的罪魁祸首。
问题也许出现在那只皮囊上。
被藏在哪了呢?
半人高的酒坛里,浸泡着一块不明物体。
像割下来的一块破皮烂肉,被酒水泡发了,不好辨认。
虞鸦皱眉瞧着,倒是有些像传说中的太岁……
“!”
她骤然退后,眼神警惕地看向坛中。
那东西忽然翻动,黑暗中一节剑光悄然出鞘。
只见那东西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背面和正面没什么区别,除了多出两条对称的细缝。
下一秒,细缝张开。
与虞鸦四目相对。
“啊啊啊啊啊!你谁啊??!”
什么丑东西??!
双方都很惊恐,还有被遗忘的长生教教主。
“额,你是……啊!”
在他也发出惨叫逃跑前,虞鸦率先出手。
被丑得够呛的虞鸦下手一点都不含糊。
眼疾手快一个飞剑甩出,剑柄精准打击长生教教主后颈。
倒霉的教主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这么圆整双目,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酒坛落到地上,轰然飞溅,坛中美酒撒了一身一地,空气中的酒味浓得熏人,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
那边飞剑砸教主,这边虞鸦脚步不动,一边在内心无声尖叫一边稳如泰山地压下符咒。
酒坛表面亮起一层光膜,禁锢咒瞬间成型。
那张奇怪的皮‘duang’的一下撞上结界又被‘咚’一声震回水中。
‘咕噜咕噜……’
“呼——”
一气呵成完成这些动作,虞鸦才退后半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丑死了!
“啊啊啊啊——”黄皮怪发出刺耳尖叫。
叫得也很刺耳难听,简直是精神攻击!
虞鸦咬牙:“闭嘴!吵死了。”
尖叫声戛然而止,对上黄皮怪的眼睛,虞鸦下意识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啊啊啊啊!!该死的!你什么表情啊!”
被虞鸦表情刺激,黄皮怪自觉受辱,再次高声尖叫,动感声波再度摧残虞鸦的耳膜。
“欻——”
薄如蝉翼的剑刃穿过透明阵法,悬在黄皮怪眼睛上,如果那道皱皱巴巴的缝真的算它的眼睛的话。
黄皮怪噤声,抖动的肉波都静止了,它顺着剑光往上看,是一张更加寒光凛冽的脸。
虞鸦垂眼看它,黄皮怪抖了抖。
没去管黄皮怪的反应,虞鸦的目光落在黄皮怪身上。
被泡发后的黄皮怪细看后,发现它身上有一些奇怪的纹路
“飞光——”虞鸦低声唤道。
雪光闪过,在黄皮怪的惨叫声中,长剑将它钉死在地。
辛苦了,飞光。
虞鸦身子撤得远远地抵着剑柄,瞳孔锐利,静待变化。
不料,失去水分的黄皮在不断扭曲挣扎中逐渐缩水,皲裂。
很快,缩水后这张皮的原样显现,虞鸦以为皮上粗糙干裂的痕迹竟然是一片片扁椭圆鳞片形状。
这模样,竟似长着蛇鳞的人皮被拔掉蛇鳞风干。
虞鸦瞳孔微震,她深深吸了口气。
首先,她对蛇有些阴影。
其次,看着如此诡异的混搭产物,虞鸦几乎瞬间想到了,记忆中那只人蛇。
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靠近荒城就潜意识抵触。
几年前,在她刚穿到虞鸦身体时遇到的那只险些害她丧命的美人蛇,可不就是来自南国吗?!
眼下这只黄皮又跟当年的人蛇有什么关系,这种特殊的皮再次出现,虞鸦绝不相信只是巧合。
“……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