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来养鸦吗？ 第4章 同行

一只黢黑乌鸦欢快地投入虞鸦的怀抱。

娇、娇娇？？？

他无看了眼黑到看不清鼻子眼的黑鸦，抬眼，目光在虞鸦脸上停留一秒，又望了望她身后正在赶来的虞钰溪风二人，陷入思考。

“咦？”

和黑鸦亲热完的虞鸦抬起头，惊喜地发现少年还在自己面前，神色还是难见的纠结。

似乎在做什么两难的权衡。

“你没走啊？”

“我……”

不知为何少年看起来笑容有些勉强。

少年并未回答虞鸦的话，目光落在窝虞鸦怀里的黑鸦身上，微微垂首，看不清神色，道：“这只乌鸦真通人性，是虞小姐养的吗，不知可愿割爱？”

顿了顿，少年思考了一下，认真补充道：“天材地宝，法器神兵，但有所求，无不应承。”

“诶？”

虞鸦一愣，下意识抱紧黑鸦后撤半步，连连摆手，拒绝道：“不不不，不愿意！”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虞鸦望了少年一眼，轻咳一声，解释道：“……是这样的，娇娇是我生死与共的家人，我是绝不可能卖掉它的，不过……你为何要买一只乌鸦？”

时人多认为乌鸦身披黑羽，逡巡荒野，是为幽冥勾魂之使，视为不详。

纵使有不信传言者，也大多不会驯养乌鸦作为宠物，而且愿意付出那么大代价？

虞鸦目光探究，然而少年并无异样，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咬牙切齿（？）：“说来有缘，我自小便做一种怪梦，梦中有一只黑鸟数次救我于危难，所以平日爱收集珍禽，刚才看见这只黑鸦，竟恍惚与梦中一般无二，故如此激动。”

“真的？”

虞鸦歪头，望着少年的眼中带着迟疑。

“真的。”

面对质疑，少年没有表现丝毫异样，面上笑容不变，目光坦荡。

真相只有一个……

娇娇真是他的梦中情鸦。

虞鸦不可置信地抱紧黑鸦，喃喃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阿妹！”

“虞鸦虞鸦！！”

不及虞鸦细想，便听到身后二人的呼唤，她连忙转身朝二人挥手：“兄长！溪风！我在这。”

虞鸦并没有看见，在她转过身后，少年的表情倏然消失，一双寒潭般的黑瞳幽幽盯着她肩上的黑鸦。

“嘎嘎嘎！”

“咦？娇娇怎么了？”

黑鸦突然声音不善地叫起来。

虞鸦惊讶地四下张望，并未发现不对。

她目光不经意扫到少年，少年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的表情。

“怎么了？”

见虞鸦回身，他状似担心地询问。

没有发现异样，虞鸦迟疑地摇了摇头，总感觉背后有点凉嗖嗖。

“虞、鸦、”

虞鸦：“！！！”

“哥……”

虞鸦转头，颤巍巍望向虞钰。

每当虞钰连名带姓的叫她，虞鸦就知道坏事了。

上一次被这么叫还是跟同窗在课堂下战书打架然后喝醉后被虞钰在后山逮到……

完全不给虞钰发作的机会，虞鸦当场滑跪，声音洪亮，态度良好：“哥！我错了！！”

众人：“…………”

少年看了眼虞钰，目光停留在滑跪动作无比熟练的虞鸦身上，眼神若有所思。

本来确实因虞鸦鲁莽而生气，见状，虞钰根本绷不住表情，虽然明知她是惯犯，最后也只能无奈道：

“……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次要不是有黑鸦及时赶到带路，我们根本找不到你。”

这个之前是指下界前，虞钰因虞鸦在白玉京‘赫赫声名’可谓是绞尽脑汁约法三章，力求一眼这次任务不出任何意外，安安全全无风无波地回到白玉京去。

不过从现在看，他的愿望从一开始就很难实现了。

“嘿嘿嘿……这次真的是意外，谁能想到风伯加缩地成寸威力这么大啊。”

虞鸦眼珠转了转，呼噜了把黑鸦毛茸茸的脑袋，不怎么走心地解释道。

见状，一旁的溪风也赶紧打圆场，“诶呀，虞兄，她也是一片好心，对吧？”说着，给虞鸦抛了个眼神，虞鸦立马神领神会地朝虞钰狂点头。

溪风笑嘻嘻地揽上虞钰肩膀，继续劝道：“不要凶她嘛，诶？”

虞钰几不可查的轻哼一声。

说到这，溪风眼角余光恰好扫到不远处的少年，短暂愣了一下后热情招呼道：“嘿！这位就是那个破了妖道邪术的少年英雄了吧！失敬失敬，在下溪风，这是我的好兄弟虞钰。”

说着，他拍了拍虞钰的胸口示意，下一秒，就被虞钰皱眉拍了下去。

不过多亏了溪风这么一遭，虞钰这才发现少年不引人注目的踪影。

少年身形略显单薄，一身利落皂衣，纯黑的发丝盖过眉梢，看起来稍显阴沉。

黑黝黝的眼睛对上虞钰打量的目光，少年目光微闪，笑着抱拳：“不敢当，在下东方朔。”

虞钰回之一礼，起身后开口道：“少侠铲凶除恶又胆识过人，身手不凡，不必自谦。”

“不知……”

虞钰瞥了眼凑到溪风身边的虞鸦，二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目光转回东方朔身上，虞钰目光微闪，询问道：“我见少侠精通道术，不知师承何方尊者？”

东方朔微笑，淡定作答：“不敢称尊，师承古蜀国玄冥一脉，对阴魂之术略有了解。”

“……玄冥一脉？”

听到回答，虞鸦“诶”了一声，戳了戳溪风，问道：“你知道吗？”

溪风性格自由洒脱，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资历总归比虞鸦要老许多，且长年在下界游历，对凡尘间的各种门派风俗想必更加了解。

“嘶，我想想啊，”

被问到的溪风笑容微淡，随着眉头蹙起，眉间红痣越发鲜艳夺目，他略带犹豫，道：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传承。”

又看了眼自称东方朔的少年，溪风挠了挠头，心里犯嘀咕：“不过我记得玄冥一脉基本不会踏出古蜀之地，他怎么跑这来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溪风的疑问，东方朔自然地接道：“家中与南国皇族有故，此次南国君主为国内妖道一事请求帮助，于是家族派我探查此事。”

捕捉到某些关键词，虞鸦耳朵竖起来：“你也是为了长生教来的？”

“哦？”东方朔微微挑眉，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三位也是为解决长生教一事前而来的吗？真是有缘。”

“对啊对啊。”

虞鸦点头如鸡啄米。

“既然如此，不知可否与三位同行？在下初次踏入古蜀以外的地方，想来还有诸多不足，若是能与三位仙长同行，想来一切问题定能迎刃而解。”

“这……”就在虞钰还在迟疑之际，虞鸦已经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好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如此，先谢过三位仙师。”

虞钰皱起眉头，又很快松开。

看了看东方朔和虞钰迥异的神态，溪风若有所思。

旋即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虞鸦说的对啊！什么谢不谢的，”他面向东方朔施礼：“东方兄弟，还望多多指教啊。”

东方朔从善如流地回礼，道：“多多指教。”

“你们……”

虞钰无奈，然而一转脸，三人皆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

“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

二人目光一触即分，那边虞鸦与溪风正在讨论所处方位。

见状，东方朔不动声色地搭话，道：“不知三位接下来准备去哪？我本是追踪到长生教教主的踪迹，路过此地时发现有装神弄鬼的妖道，于是逗留数日……”

“长生教的踪迹？”

闻言，三人俱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得到了长生教的消息，既然如此……

虞鸦转了转眼珠，心中已有打算。

此次任务两个要点，一是回复南国国王，安定人心，最重要的是维护白玉京形象；二是抓捕妖言惑众之人，令贼人伏诛。

想到这，她笑眯眯地转向虞钰，提议道：“兄长！这样一来我们不若兵分两路，兄长先去皇城回复国王，我们去追踪长生教的教主。”

“不行。”

想都没想，虞钰一口回绝。

他本就是不放心溪风和虞鸦两个人出任务才跟来，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说到这，虞钰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东方朔，恰好这时少年似有所感，对虞钰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更可疑了……

“不不不。”

就在这时，针对虞钰的反对，虞鸦一脸淡定地晃了晃食指，素白的小脸怎么看都有一股嚣张劲：

“这次接任务的人是我，我说了算，兄长莫不是忘了？你只起监督、兜底作用，不可以插手太多哦。”

溪风：“嘘~”

一道响亮的口哨，成功使虞钰的脸彻底黑成锅底。

“溪风！”

虞钰转头望向溪风，怎奈早已预料的溪风在一旁看天看地，怎么也不看他。

无奈，他又转头望向虞鸦，试图利用兄长的威严说服她。

然而虞鸦一点都不慌，想到虞钰接下来的反应，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她将肩上长发拨到身后，自信开口：“兄长，你也不想我在南国国君面前胡言乱语，抹黑……师门吧。”

原想说白玉京，但考虑到外人在场，虞鸦默默地改成师门。

显然虞钰听懂了，正是听懂了才更加绝望。

他下意识设想若是虞鸦前往皇宫觐见的场面……

那么最起码，为白玉京正名的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更严重的话……根本不敢往下想了啊。

虞钰沉默了，虞钰动摇了。

“可是……”虞钰凝眉，仍然放心不下。

“嘿！”溪风拍了拍虞钰的肩膀，安慰道：“担心什么？这不是还有我陪着吗！”

目光落到溪风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虞钰更加沉痛地闭上眼睛。

相处数年，虞钰深知他的秉性。

大事上勉强算靠得住，但是小事……他更擅长制造麻烦。

但显然，虞鸦已经打定主意，而她提出的方案，也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缩短任务花费的时间。

不愿面对眼前三个看起来就不安分的少年，虞钰闭眼，艰难吐出几个字：

“……不可肆意妄为。”

虞鸦与溪风对视一眼，眼中皆闪着按耐不住的激动。

“就这么说定了！”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