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花钱买看上的东西而已,不偷不抢,你们有意见?”
场中一片寂静。
那女修又轻笑了一声:“对不住了各位,今晚这场子我包下了,还请各位不要再浪费时间,速速离去吧。”
大门再次轰地一声被强行打开,这架势,看来不走也得走了。
池岁暖立在离门三尺远的地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真是的,就跟自己家的门过不去了是吧!就跟她杠上了是吧!不把她拍在墙上不死心是吧!结丹了不起啊你!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参与拍卖的大部分修士,还是有眼力见地陆陆续续飞出了沐春堂。
当然也有像池岁暖一般不服气的。
最后都被女修以暴力手段强行服气了。
待闲杂人等清理完毕,不待女修动手,池岁绝便自动将门给带上了。
开玩笑,一回生二回生,第三回还生那就说不过去了。
她家的宝贝小门门可禁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摧残!
“岁岁倒是贴心。”女修转头看了池岁暖一眼,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亲昵。
我们很熟吗?
女修一扬手,一纸白云笺自袖中飞出,悬在池玉轩面前,自动展开,上头渐渐浮现出掺着金粉,行云流水的字迹来,竟是池岁暖和江越寒的婚书。
“池掌门考虑得如何了?我归元宗已经给了积玉门足够的体面和礼遇。”
那女修刻意没有摘下兜帽和面具,因为这样才显得足够霸道足够强势。
而她身后的男修始终未发一言。
至于体面和礼遇,指的是象征性地签个婚书走个流程,而不是直接将人打晕扛回去。
池玉轩已经将神行符收了回去,换上了一抹客气的微笑:“原来是归元宗的道友,在下真是怠慢了,岁岁,赶紧看茶。”
女修利落地抬手止住池岁暖的动作,也笑着对池玉轩道:“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你知道的,我修为在你之上。”
池岁暖抱着剑,本没有端茶送水的打算,听闻此言不禁一哂,心道:这就开始威胁了。
池玉轩面上神情不变:“可这里是沐春风,你也知道的。”
沐春风有着精密的法阵、禁制保护,更不要说他在此有诸多可用法宝,又是主场作战,胜负尚未可知。
女修闻言退开一步,背着手在场中慢慢踱了几步,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场中。
“沐春风可是个好名字,此情此景,我不禁想要吟诗一首。”女修蓦地驻足,似乎是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番,又忽地灵光乍现,兴奋道:“诗名就叫,我的元婴父亲,如何?”
池岁暖听完想打人。
但求生的本能止住了她这个危险的想法。
元婴了不起啊!(义愤填膺)
元婴确实了不起……(迎风飙宽面条泪)
“我不明白,你们江家为何就非要我家岁岁不可。”池玉轩上前一步,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气愤。
“看上了便是看上了,在我们江家,不需要理由。”那女修一歪头,轻描淡写道。
“积玉门无意与归元宗为敌,既然道友苦苦相逼,那么……”
女修敏捷地止住池玉轩掏法宝的手:“掌门稍安勿躁,我的元婴父亲所定的考虑期限尚未到,我今日只是来竞拍宝贝而已。”
显然,她也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奈何池玉轩就跟厕所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简直是人菜瘾大的个中翘楚。
一招秒杀真的很没意思的好吗?
女修从储物袋里掏出十大箱子的灵石来,淡定道:“这些够不够买下今日拍卖的所有宝贝?不够我可以再加。”
池玉轩见到灵石,脸色才缓和过来。
“够了,你随我来。”
沐春风拍卖的宝贝都被珍重地藏在地下的看护法阵之中,法阵下还有重重的机关,为的就是防止心怀不轨之徒偷盗或者强抢。
拍下宝贝的修士会被带到能够压制修为的静室等候,由池玉轩和心腹弟子将拍品亲手交到那修士手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便算完成。
女修随池玉轩下去取物的时候,池岁暖和那黑袍男修便站在沐春风门外候着。
男修的视线落在池岁暖腰间别着的窥天镜上,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你这宝贝不错,我要了。”
显然,他故意修饰了自己的音色,是个既不敞亮又霸道强势的臭不要脸。
江家一家子都是臭不要脸!
池岁暖紧紧握住那架小巧的窥天镜,义愤道:“我才不跟你换!”
“你不换也得换!”那人直接伸手抓住窥天镜的一端,花了大力气来抢。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你要不要脸!”论力气池岁暖在那人面前自然是不占优势,又不好主动出招,眼见着窥天镜被抢了过去,她忍不住大骂。
对方听着池岁暖连珠炮似的骂声,也不恼,慢条斯理将窥天镜收好,静静听她骂完,才掏出块精巧的玉盘来,纤长匀称的手指在那玉盘上轻轻一点,一点星光闪现,尔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星光被自动点亮,璀璨星光连点成线,迅速汇成一个光华夺目的法阵来。
“这是星移盘,可以传送至姜国任何没有禁制的地方,心念动,瞬息至,给你了,算做交换。”
男修将星移盘送出,悬停在池岁暖面前。
池岁暖望着面前熠熠生辉的法宝,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了那男修一眼,喃喃问了一句:“你不是归元宗的?”
男修闻言愣了愣,倒也没有回答池岁暖这一非常冒犯的问题。
归元宗霸道归霸道,但是鲜少有人当面说他们霸道。
也就是说,他们霸道得不允许他人当面指责自己霸道。
“你不愿意,那我收回。”
就在男修伸手的刹那,池岁暖眼疾手快,先一步将那星移盘收入囊中。
恰在此时,池玉轩和那女修并排走了出来。
那女修的视线在池岁暖这边停留了一会儿,经过她身边时,还伸手轻轻揉了揉池岁暖的发顶。
“我们还会见面的。”
留下这一句话,女修便化作一道紫虹飞走了。
而那男修紧随其后,一句话也没留下。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池岁暖咬着后槽牙想道。
既然你们的人亲手将星移盘交到了她手里,就别想抓住她!
*
三日后,归元宗上下一派喜色,红绸红灯笼不要钱似的装点着原本就富丽堂皇的殿宇。
碗口粗的一对龙凤红烛发出橙黄橘红的暖光来,映照得金粉写就的双喜字样熠熠生辉。
成亲的日子定的仓促,但宗门上下都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的手上的活计,一时不知该夸他们训练有素呢,还是说熟能生巧。
而池岁暖此时正一身喜服端坐在梳妆台前,乖顺地任由阿娘替她绾发描红妆。
她自然不是自愿如此,只是因为缚灵绳加身,身不由己罢了。
阿爹怕她再耍花样,又加了一道捆仙锁。
如此,她神识被禁锢、灵目被限制,连与生俱来的五感都被大大地削弱了。
这下她可真是变成了一只耳不明目不聪的大红粽子,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门外隐隐传来些许喧哗吵闹之声,空中似有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开。
池岁暖的耳识被大大的削弱了,只能听个模模糊糊。
看来阿爹还为她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欢送仪式。
她从小就喜欢看烟花,喜欢看着一颗颗火珠嗖地一声冲上云霄,再啪地一下炸开,绽放万千火星,组成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朵。
就是因为这份美丽过分短暂,偏偏引得她看个不停,每每注目到结束,夜空归于寂静,依旧意犹未尽。
彼时,阿爹阿娘总是会静静地陪着她欣赏完烟火表演,再低头朝她慈爱一笑:“等我们的岁岁出嫁那日,阿爹阿娘定要在积玉门放一整夜的烟花。”
池岁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维护自己的阿爹突然便转变了态度,主动签下了婚书,还亲手将她捆了。
今日阿娘替她描眉的手有些颤抖。
池岁暖瞧着她眼底的水色,不禁也红了眼眶。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因禁制的缘故,嘴唇动不了一点。
阿娘忽地抬眼瞧了一眼门外,又匆匆画了几笔,便拿起妆龛上放着的喜帕替她盖了上去。
看来或许是归元宗接亲的人在催了,还真是急不可耐。
池岁暖手里塞进来一块星移盘,耳边传来阿娘不舍的嘱托之声。
“江越寒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他,爹娘得了空会去看你的。”
不待池岁暖多想,星移盘光芒大盛,下一刻,她便落在了铺着丝绒软垫的一方床榻上。
“夫人,你在房中稍候,少主马上就来。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同我讲,我是归元宗陆盼儿。”
陆盼儿见池岁暖出现,适时开口道,并顺手将她手里握着的星移盘拿走了。
池岁暖头上罩着绣着金丝鸳鸯的喜帕,视线就被局限在了脚下的方寸之间,耳边只能隐隐听见红烛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爆裂之声。
那日用窥天镜换得的星移盘被她装在宝盒中,藏在了积玉门前的大树下,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阿爹找到了吗?
那分明是可以隔绝神识探查,掩盖灵力气息的宝盒啊。
阿爹为了防止她跑路,当真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池岁暖眼睛一酸,落下一颗泪来。
如今转瞬之间她便进了归元宗,连路途中可能出现的变故都免去了,如此,她怕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一定是归元宗又在背地里使了什么阴招,逼得阿爹只能如此!
而这臭不要脸的归元宗,现在竟是连拜天地都省了,直接就跳到了入洞房环节,当真是可恶至极!
池岁暖思及此,满腔悲伤又化为了汹涌的激愤,如今浑身不能动弹,只能喘着粗气,恨不得眼睛里冒出两团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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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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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