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可曾见过此人 第16章 第十六章

顺天域北境，青峰城。

几天过去，苏晚他们才一路奔波到达北境主城青峰城，戚岸一路上斩杀了不少妖兽，苏晚和苏灵澈也见识了不少。

只不过苏灵澈比苏晚的见识比苏晚多些，身怀一品驱逐性灵器的苏晚只能见见各种妖兽尸身，但是苏灵澈可以跟随在戚岸身后，亲眼见识戚岸如何用断剑屠兽取丹。

入了城的苏晚和苏灵澈反而自在许多，用苏灵澈的话就是，青峰城和凡界的城池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比起凡界的城池，顺天域的城池只是贩卖的东西丰富了许多。除了出售普通人所需的东西，也出售修士所需的东西。

当然，修士所需的东西就昂贵许多。

他们三人进了一个类似凡界当铺的地方，名唤典当斋，戚岸正在和掌柜议价。

“下品妖丹六十六颗，可换六十六枚上品灵石。中品妖丹三颗，可换三十枚上品灵石。一共是九十六枚上品灵石。这位道长，没问题的话小的便立下字据了。”

掌柜的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盘。

“可是我之前一枚下品妖丹可换十枚上品灵石……”戚岸蹙起眉，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位道长，你说的这个价格应该是稀有妖兽的妖丹吧？您这些都是普通下品妖丹，早个几百年或许是您说的这个价。”掌柜收起算盘，低眉顺眼的和戚岸解释。

“典当斋在四境内遍布分铺，小的已修炼至金丹期也只是几十个掌柜中的一员。”

掌柜点到即止，戚岸也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现在整个修真界的整体修为拔高了，猎兽变得容易了。

物以稀为贵，东西一多自然就不值钱了。

思及此，戚岸用一袋子妖丹换了一袋子灵石，虽然没有预估的多，但是也远远足够花用了。

立下字据后，戚岸就把刚到手的一袋子灵石下意识向苏晚递去，等递过去了他才发现不妥，但是也不好收回了。

因为没有修为，这些天他猎兽后都是一身血腥，所以他回来前都会去找水源清洗，顺便处理好兽肉，回去后就将处理好兽肉递给苏晚料理，自己在一旁烤火烘头发和衣袍。

苏晚诧异地看了眼递到面前的灵石，然后又抬头疑惑地望着戚岸：“？”

“夫人，你道侣对你好，怎生还不接着？”典当斋掌柜的道侣是个和气的妇人，在楼上忙完下来，见到此景后对苏晚打趣道。

原本戚岸和苏晚看起来更像一堆姐弟，奈何苏晚牵着十岁的苏灵澈，出面典当妖丹的的又是戚岸，所以被误会成一家三口。

掌柜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热闹。

戚岸闹了个大红脸，苏灵澈迷茫地看了眼戚岸，然后看着苏晚，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误会成这样的。

“夫人误会了，他是我弟弟，我道侣入土已久。”苏晚接过戚岸递过来的灵石袋子，笑容勉强挂在嘴边，一副被提及伤心事的样子。

在凡界和陵裳商讨如何才能回修真界的常书景又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

原本笑呵呵的掌柜道侣笑容凝滞，立马道歉：“是我眼拙了，夫人见谅。”

“无妨。”苏晚摇了摇头，语气自然对戚岸唤道，“归瑜小弟，走吧。”说完她牵着苏灵澈离开了典当斋，被苏晚作了筏子的戚岸愣了下，忙跟了上去。

“戚道友，方才是我冒犯了。”苏晚出来后马上和戚岸致歉。

“无妨。”戚岸学着苏晚的语气回道，而后一本正经的说：“迟迟姐，我们姐弟一场，我唤你那么多天迟迟姐，你本就应该唤我的字，而不是冷冰冰的戚道友。”

苏晚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岸：“哦，戚归瑜，我没记错的话，如今修真界最厉害的修炼天才，修炼到化神期也得百年吧，我才二十六岁。”

厚着脸皮要当苏晚弟弟的戚岸才不会承认：“虽然迟迟姐你这样说，但是我现在是十七岁没错，测骨龄那也是十七。”

苏晚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是是是，你十七你骄傲，归瑜小弟。”

苏灵澈也不做声，哥哥也好弟弟也罢，终归还是他师尊，他脸上笑容一直没停下来过。

三人边一路说笑，顺着街道就路过了青峰城专门留给宗门招收弟子的地界。

这个地界位于街道的角落，地方很大，无论大小宗门都摆着同样大小的摊子。摊子旁挂着各自宗门的旗帜，比起清一色的摊子，写着宗门名字的旗帜则是各不相同，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怪异，有的华丽。

摊子后三两的修士，身穿弟子服，或许是为了标新立异，他们的服饰五颜六色，款式各不相同。

如今的北境许多小宗门都依附于合欢宗，除了最基本的修为外，合欢宗十分看重容颜，如果能招收到入合欢宗眼界的弟子，连带着宗门地位都会提高，所以生的极为漂亮的苏晚三人一时间吸引了许多修士的目光。

苏晚感觉被无数双眼睛盯上，心生不适，不由得停下脚步向旁边看去。

“怎么了？”戚岸早已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他并不在意被人看着，感觉苏晚停了下来便跟着停了下来。

顺着苏晚视线看去，戚岸看见了一群恨不得马上抢人入宗的修士顿时明了了，他笑道，“这些宗门都算不上很大，大宗门压根就不屑于整这一套，想要入大宗门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仙音宗的月亮崖每天都有人被淘汰。”

“迟迟姐，你现在打退堂鼓也不是不行，以你的资质入个不大不小的宗门假以时日就能当宗主也说不定，到时候我的小徒弟就有个当宗主的娘亲罩着了。”戚岸抬脚往前走去，回过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眼神真诚。

苏晚挑起眉跟了上去，掰起手指做出一副数数的样子：“当然可以，当宗主必定需要不少灵石。你这做弟弟的是不是得贡献些？灵澈，你师尊现在有多少灵石？”

走在中间的苏灵澈不敢回答，他吞了口口水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步，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愧是你啊苏迟迟，我和司韵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生了一副伶牙俐齿？”戚岸收起笑容，控诉道。

“弟弟，注意你的言辞，你的灵石现在可全在我这。”苏晚也一本正经地和戚岸开着玩笑。

宗门招收处的修士见他们离开，不由得觉得惋惜，但是此处有仙盟的人维持秩序，他们也不敢做些多余的事。

有了灵石，苏晚他们不仅住上了还不错的客栈，还置办了许多东西，也定好了去绿梦城的飞舟。

戚岸原本打算用传送阵过去的，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用传送阵过去一人就得五十上品灵石，加上苏灵澈根本不够，而且这价格已经可以买下一艘最小的飞舟。只不过最后囊中羞涩的三人连最小的飞舟都没买，因为飞舟运行需要消耗灵石，他们余下的灵石可能不足以让飞舟运行到绿梦城。

并且他们还需要搭乘从绿梦城到东境和南境的飞舟……

所以他们花了十枚上品灵石的价格定了第二天出发的一艘专用飞舟的两间普通间，这艘专门往返于青峰城和绿梦城的飞舟，有五百个小房间，能搭乘一千人。

等飞舟开始运行的时候，晨起出门的苏晚有些恍惚，这艘飞舟很大，她昨晚上飞舟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令她恍惚的是，这艘巨大的飞舟上似乎并没有多少搭乘的人，飞舟上那一排排小房间没有几间是开着门的，供人休息的偌大甲板也只有三五拨人在看风景。

“娘亲，我们也去看看？”苏灵澈从隔壁房间出来，看见苏晚盯着甲板不放，便高兴地提议道。

苏晚回过头来，苏灵澈正杵在有些昏暗的走廊，他破天荒没有戴着白绒绒的兔头帽，而是一本正经地扎了个小髻。她讶然，“你的宝贝帽子呢？”

那顶普通的兔头帽就是在炎热的大漠里，苏灵澈也不肯取下来，他怕取下来后这顶帽子会像之前那个他佩戴多年为了减轻负重被舍弃的金坠子一样被扔在大漠里，为黄沙掩埋。

“在师尊的储物剑穗里。”苏灵澈回头往自己住的房间瞅，戚岸还没有出来。

之前在浮游宗，苏晚和苏灵澈住在一个院子的不同房间里。这次搭乘飞舟他们为了节省灵石只定了两间房，戚岸说苏灵澈正是需要教导男女意识的年纪，便让苏晚独自一间房了。

苏晚闻言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镯，有些一言难尽。昨日在置办储物法宝时，因为灵石并不充裕，就只买了两个普通的储物法宝，戚岸给自己买的储物法宝是一枚黑黝黝的剑穗，一颗黑色玉石下坠着黑色的流苏。

大多数储物法宝都是戒指手镯腰坠一类的，方便随身携带，苏晚自己买的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银手镯。偏生戚岸要选一枚剑穗，还顶着她不解的目光告诉苏灵澈，剑修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剑，如果连剑都丢了，储物法宝压根没有存在的意义。

苏晚是不赞同戚岸这个观点的，因为戚岸自己的剑都折了也不愿意换，那柄断剑抽出来还没有她新买的匕首长。而另外一柄无法出鞘的剑压根就不是他的，他只是受人所托，给人送剑而已。

但是她并不插手戚岸对苏灵澈的教导，她看着换回了一身月白色衣衫扎着小髻的苏灵澈，活脱脱像个小书生，笑道，“舍得取下来了？”

“我想去甲板上看看，师尊说甲板上风大，飞舟飞得很高，我执意不取下帽子，届时帽子掉下去就捡不回来了。”苏灵澈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瞟了眼不远处的甲板，脸上带着些许惶恐。

“有了师尊忘了娘。”苏晚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和苏灵澈开起了玩笑。

苏晚置办了一套下品灵宝衣裙，如今身着的是新买的胭脂红衣裙，裙摆和袖口绣着金黄色枫叶，梳了置办衣裙时一个妇人教她的蝴蝶髻，说是顺天域现下流行的发髻，发髻上简单簪着她原先的桃木簪。

因为她生的昳丽，所以哪怕她未施脂粉身着普通背着一个灰扑扑的长盒站在昏暗的走廊上，依旧是如同冬日里雪地里的红梅，艳丽耀眼惹人注目。

引得甲板上看见她的人惊艳不已，窃窃私语。

甚至有胆大自认为有几分姿色的男子上前搭讪，比如这个锦衣华服，下品灵器挂了一身摇着纸扇的白衣男子。

“姑娘可是要去往绿梦城？”

苏晚眼神冷漠地睨了一眼这个张口就是废话的男子，不想搭理他。

“你听见没，我家少爷问你话呢！”跟在白衣男子身边的小厮应该是骄横惯了，见苏晚不说话，就上前叫嚣道。

白衣男子眉头皱起，叱骂道：“蠢货，我想结交这位姑娘，你怎么和人家说话呢！”

小厮眼见着委屈下来，他退了回去，口中还在念叨：“之前少爷你不也是如此调戏别的姑娘的……”

“闭嘴！”白衣男子俞家小少爷俞眠凶巴巴地冲小厮吼道，然后回过头彬彬有礼的对苏晚说：“这位姑娘缺道侣吗？”

苏晚头一次见如此直白的人，眉头直跳，哪有人上来就问人家缺不缺道侣的？

苏灵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修真界也是有娶亲这种说法的。

普通人成亲和凡界说法一样，修士则是结双修契。问人家缺不缺道侣等同于问人家缺不缺男人，这不是登徒子吗？明白过来的苏灵澈蹬蹬蹬跑到苏晚面前，冲两个陌生人怒目而视：“不缺！”

原本苏晚和苏灵澈在谈话时，戚岸正在梳发髻，他其实是个很讲究的人，好不容易能正经起来他当然要好好拾掇自己。听见有人上来找事，发冠都没戴，斜插了根发簪背上自己的剑就出来了。

“你还需再问么？”

戚岸从房间将苏晚二人护在身后，娃娃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近千年没法动弹，到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捯饬自己却被打断的戚岸心情很是不好。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袍，上衣左肩处点缀着绿色的松叶，身后背着一柄剑，剑柄是墨绿色的，上面坠着昨日买的黑色剑穗。

除了发冠没戴好，戚岸现在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俞眠并没有把苏灵澈放在眼里，但是他害怕苏灵澈身后的戚岸。虽然他身上的法宝没有检测到戚岸有修为，但是他向来很有危机感，他僵硬地冲戚岸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说完转头就往楼上跑，小厮也连忙跟上。

苏灵澈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师尊，首次见识到精心打扮的戚岸，小嘴惊讶地合不上：“师尊，你好漂亮啊！”

苏灵澈从房里出来时戚岸已经换好了衣服，但是因为戚岸要梳发髻，所以是坐着的，加上房间灯光不算明亮，他并没有看实在。

看着面前发髻比自己还复杂的戚岸，苏晚也着实见识了一番什么叫惊艳，她低声道：“我们不应该低调出行吗？”

戚岸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看着艳丽逼人的苏晚，他出口伤人：“方才那位少爷是来找我的？”说完又觉得不太好，解释了句，“有人曾教导过我，我出门在外若是不修边幅会给他丢脸。”

看出戚岸不高兴的苏晚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邀请道，“我们去甲板吹吹风？”

“你们先去吧，我稍后就来。”戚岸不肯放弃他的发冠，转身回了房间。

苏晚见戚岸回了房间，便牵着苏灵澈去了空旷的甲板那边。

有了俞眠二人前车之鉴，没人敢上前骚扰苏晚，她和苏灵澈得以低调地站在甲板一角凭栏目送飞舟后方逐渐远离的青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