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十四日[无限] 第12章 第九号监狱10

八分钟前。

狱警将祁澜带入里间。

这个房间和外面对称地摆放着束缚椅和桌子。比较显眼的还有两个大冰柜，一个消毒柜，一台几乎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空间的大型机械设备，和角落处一个明显被清理过的血迹斑斑的铁桶。

里间的光线来自最深处一张写字台上的台灯，那张写字台前面的椅子似乎很久没有人坐过了，旁边的档案柜里也只剩几张纸片。

祁澜只是粗略扫视了一圈，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一个狱警按在了束缚椅上，对方手法娴熟地固定着绑带，另一个狱警则是关上了蓝色帘子后的一扇铁门。

“编号？”固定好绑带后，狱警问道。

“B39。”祁澜嘴上很老实。在狱警看不到的地方，他左手手腕翻转，把趁着对方低头俯身从对方腰带上抽出来的一把小刀藏进了衣袖下面。

“晚上醒来过？”狱警直接了当地询问。

“没有。”祁澜斩钉截铁地回答。

狱警不问了。

关门的狱警站在祁澜旁边，那个固定绑带的狱警直接走向了靠墙的消毒柜和冰柜。他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只针尖细长的针筒，然后又从冰柜里取出了一只透明的玻璃试管。那只试管的口被封住，里面似乎是一种灰色的混悬液。

走到祁澜旁边，狱警将针尖刺入他右臂上的静脉，吸了一管血出来，然后也没有给祁澜止血的打算，将针尖扎进了试管当中。

暗红色的液体被注进混悬液，两个狱警都盯着试管，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祁澜也盯着那只试管，他有点好奇里面会出现什么。

灰色的混悬液染上丝丝缕缕的红色。出乎意料的是，祁澜的血并没有像正常液体那样扩散，而是仿佛一簇被收拢到一起的红色细线，散成了一条一条的暗红血丝。那些血丝好像有生命一样在混悬液里缓缓扭动、舒展。

祁澜看得头皮发麻，他有些庆幸自己来了医疗室，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已经变成了这种东西。

就在他心生庆幸的时候，试管里又起了变化。混悬液似乎感应到什么，就像煮沸的水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短短几秒，本来平静的液体就充满了细密的气泡，这些气泡不断从试管底部升起冲击着试管的封口，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不等狱警反应过来就猛地冲开了管塞。

狱警在猝不及防下松了手，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液体流淌开来，里面红色的血丝如同虫子一样朝着祁澜的方向爬动，好像要钻回他的身体里。

“你不仅进了夜间监狱，还吃下了水泥！”

两个狱警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好像要裂开了，他们几乎同时按向手腕，但令人尴尬的几秒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顺着狱警的目光，祁澜垂眼看向自己手脚上的金属环：“原来你们在等这个吗？”

话音未落，拿试管的狱警转身跑向冰柜，站在束缚椅旁边的狱警以最快速度伸手要去按下椅子背后的某个按钮。

这椅子绝对比表面上的问题还要大。

左边手腕的绑带散成碎片，祁澜反手握刀挥出，从半空中挡住了狱警的手臂。

两边触碰的瞬间，祁澜察觉到不对。这个狱警的力气好像有些太大了，对方的手臂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砍上去就跟砍一块合金一样。

立刻调整策略，祁澜收刀一把割开右手手腕的绑带，整个人往前一扑以最快速度脱离束缚椅。

几乎同时，狱警的手指也按下了椅背的按钮。

“嗤嗤嗤嗤——”

几十把锋利的钢刀瞬间从束缚椅表面弹射而出，将椅子上那层少得可怜的泡沫扎成了筛子。祁澜动作但凡慢上一步，这时就已经成了一团肉酱。

右手撑地，祁澜没有片刻停顿，侧转过身，左手的刀在空中划开一个角度后横向飞出，把脚上的两条绑带也全部割断。

双脚刚挣脱束缚，一道寒意就从头顶传来。祁澜眼皮一跳，看也没看究竟是什么，整个人就一蹬地面，仰面朝后翻出好几米。

跑向冰柜的狱警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只罐子。他把罐子里的液体倒在了祁澜刚才的地方。

强腐蚀性的溶液“滋滋”地消融着地面，被溶液碰到的红色血丝发出刺耳的尖叫，被烧焦了一样扭曲变黑，最后彻底失去了生机。

祁澜这时已经站在了房间的角落。刀子掉在千疮百孔的束缚椅旁边，他没找到称手的武器，索性直接把角落里那个半人高的铁桶拎了起来。

一阵混乱的撞击和打斗之后，铁桶的一边凹陷了下去，两个狱警也被腰带绑住手脚，安详地靠着门板睡了过去。

祁澜按住手臂上的针孔止血，坐在地面上喘着气，他的生存值又往下掉了两点。

“刚才两个狱警说的是十二点，那我的时间应该还很充裕。”

房间里没有钟表，准确来说，好像这个监狱里祁澜都没有看到过钟表，但他凭感觉也知道，早餐结束到现在最多只有三四十分钟。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去昏死过去的狱警身上摸索。

狱警腰带上的刀子在刚才的打斗中变成了掉落地面的废铁，除了通讯器，比较有用的就只有一串写着各种编号的钥匙。

奇怪的是，祁澜没有在他们手腕上发现什么东西，扯开狱警的制服，他们的手臂上也没有合金制成的结构。

“难道是把什么东西埋在了皮肤里面？”

祁澜将钥匙串放进了自己口袋里，拿起通讯器。通讯器的屏幕上已经成了一团乱码。他按了好几个键都没有一点反应。

“行吧。”

放下通讯器，祁澜朝两个冰柜走去，这才是他来治疗室的目的。

打开柜门，左边的冰柜从上往下共有四层，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不同的玻璃试管，底部两层的试管里是狱警之前使用的灰白色混悬液，第三层的试管里是干燥的黑色粉末，最上面一层则是暗红色的粉末。

祁澜试着打开了最上面两层的试管，将试管口凑到鼻前轻轻扇闻。

“这味道，有点像是铁和铁锈的粉末？”

将试管放回，他又打开右边的冰柜。这个冰柜的最上面一层放着一种黑色的罐子，罐子的质地很奇怪，只能感觉出是某种金属造物。只是将罐盖揭开一条缝隙，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从罐子里散发出来。狱警之前应该就是从这个柜子里拿的罐子。

冰柜的第二层是一排排的试管，试管里的液体澄清透明，似乎就是一般的纯净水。

祁澜俯身看向冰柜的下面两层，这两层的玻璃试管上用标签纸贴着不同的编号，内容物的状态和装着祁澜血液的玻璃试管爆炸前很像。

“这个编号有点奇怪啊……”

祁澜取出了一支试管查看，试管上的标签纸上写着“F1R2-1”。

他看向里面的其他试管，有的写着“F1R2-4”，有的写着“F2R3-2”。每一竖排的试管F和R后面的数字是相同的，且越靠外面，标签最后的那个数字就越小。

祁澜将手中的试管和写着“F1R2-2”的试管进行对比。仔细一看他就发现，这两支试管里的混悬液和之前用在他血液检测上的那支还是有细微差别，里面的液体呈现一种淡淡的灰红夹杂的颜色。

细长的血丝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两支试管里扭动，数字更大的那支试管里，血丝似乎要稍微萎缩一些。

“时间？”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这些试管给祁澜的感觉就像在做某种实验，最后的数字很可能是实验的时间，时间最短的试管放进去的最晚，所以最靠外面。

他又取出一支标着“F1R3-1”的试管，忽略掉血丝的形状，和第一支试管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不死心地将第一支试管放回，换了最左边一个标着“F1R1-1”的试管。仔细观察后，他发现，“F1R3”这支的混悬液颜色要略红一些。

R指红色？

拿着两支试管思索着，祁澜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打开的另一个冰柜当中。

“两种颜色的粉末，两种颜色混杂的液体，以及两个字母，三者之间，应该是一一对应的关系。”

思路一下打开，祁澜观察着血丝在混悬液中的状态，觉得自己可以找到一种短时间内让血丝萎靡下来的配比，然后把装着对应混悬液、粉末和透明液体的试管拿走。

“就选F2R3吧。”

祁澜不清楚试剂的具体制作方式，索性从消毒柜里找出一把镊子，小心地将标着F2R3的试管里的所有血丝夹起放入罐子销毁，然后把只余混悬液的试管封好放入口袋。

他又搜刮走几支装着粉末和透明液体的试管，这才关上冰柜门，走向房间深处的写字台。

写字台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尘埃，似乎没用多久就被遗弃了。

祁澜打开旁边的档案柜，从柜子每一格上的痕迹判断，里面应该放过很多档案资料，但现在也就剩下几张被尘埃掩埋的纸片。

展开纸片，其上文字呈红色，如同一条条极细的血丝，看得时间稍久就开始扭曲变形，在视野范围内不断舒展缠绕，好像从纸张上活过来了似的。

“停……止……停止什么？”

祁澜只辨认出了这两个字，剩下的字迹在他眼里全部成了蚯蚓一样不断扭动的血色符号。

求生者在进入神渊的同时就会被灌输进神渊的语言，此后也只能使用该语言。神渊语言具有全覆盖性，可以和所有规则世界的各种语言兼容。这种文字无法识别的情况，只有被污染一种可能。

【生存值：44】

【san值：59】

“我只是看了一眼，san值就掉下了60？”

看到属性面板里的变化，祁澜立刻把那几张纸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san值太低会影响到思考能力，在规则世界里，有时候比生存值下降带来的影响还要可怕。

写字台不远是一个在之前的打斗中被撞翻的垃圾桶，各种杂物从桶里掉了出来，大部分都是带血的囚服，衣服上的血迹很新，似乎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那些治疗后没有回去的囚犯，应该都在这里了。

祁澜谨慎地从狱警的制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垫手，把那些囚服一一展开。囚服上大多是各种溅射状的血迹，显然是狱警引动了金属环所致，但垃圾桶最里面的一件破损严重的囚服却有些不同。

他在这件囚服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块被撕下来揉成团的囚服布料，上面隐隐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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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九号监狱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