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来晚了 第6章 第 6 章

林落承回到家，选择继续拿面包和牛奶当正餐，仍然扔掉了面包的边。他本来打算在商业中心买完眼镜，再买点儿现成的东西带回家来吃，不过有了那个巨大的棉花糖垫底，他已经吃不下太多东西了。

林落承坐到书桌前，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然后从书包里将各科留的作业全都拿出来摆到书桌上，大致安排了下完成的顺序就开始动笔写。

写到了晚上九点多，门铃响了，林落承走过去开门，发现是个快递。他签收完走回书桌前，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信息。手机恰好收到了段雅山发来的微信，也就是快递的发件人。

段家和林家是世交，段雅山是段家长子，比林落承大，现在已经去上大学。在林落承小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一起玩。当初大热天陪着林落承去游乐园的人，也是段雅山。

也许那时候的林落承还太小，懂得也不多，过得很快乐。他一直把段雅山当成亲哥哥，对方也的确很照顾他。不过随着段雅山亲生弟弟段衍风的降生，让林落承意识到，尽管段雅山对自己依然很好，但他终究还是别人的哥哥，不是自己的。当初正是因为段雅山执意要在游乐园里给他弟弟买礼物，没有跟上林落承的脚步，所以才导致他们两个走散。

不过这对林落承来说，算不上什么打击。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林落承发现很多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属于他，很多他以为爱他的人，其实也并不爱他。林落承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当时在游乐园有机会可以认识了杨予安的另一个孩子，应该会跟那个孩子相处地很融洽，毕竟那个是他的兄弟，是属于他的兄弟。

林落承收回思绪，动手把礼物拆开。打开包装盒，看到里面有一块手表。外表简单朴素，适合学生佩戴，不过从它精致的做工上可以判断出，价值不菲。林落承打开对话框感谢段雅山，又跟他寒暄了几句，然后返回信息列表。

视线扫到下面几行，林落承注意到一个没有备注的网名，头像是一个岸边的风景照。左边是深绿色的湖水，右边岸上的柳树枝叶垂下，在湖面上形成很大面积的一片阴影。

林落承想起，这个人是季岸明。下午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还没来得及改备注，于是他将对方那个奇奇怪怪的网名改成季岸明的全名。他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和仍然停留在打招呼的聊天界面。也许季岸明现在还在写作业，所以没来找自己问问题吧。

放下手机，林落承继续写作业。写完也快10点了，林落承把作业收拾整理好，就去浴室洗澡。他脱下衣服才发现两条腿的膝盖都青了一块儿，他的体质就是这样，一旦磕了碰了，哪怕不怎么疼，也会泛青。林落承不打算特意上药，等过几天就自然好了。

林落承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把头发擦干。在他准备去睡觉前，又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还是没有季岸明的消息。也许是季岸明自己把题弄明白了吧，他想。

.....

第二天，林落承到教室把作业交给各科课代表，就开始坐在座位上看卷子。没过多久，季岸明也走进教室。

林落承听见后面响起一阵声音，先是书包拉索拉开的声音，然后是一本本练习册放到桌子上的声音，再然后是椅子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

“学霸，趁着现在还没上课，我这道题不太明白，你给我讲讲？”季岸明把椅子挪到林落承座位左边，掏出卷子放在对方的桌子上。

林落承推了一下眼镜，拿出一支铅笔开始看卷子上的题目，发现就是昨天季岸明要问道那道。

“你昨天没有发消息问我，我以为你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昨天家里来人了，一时抽不开身，作业我都是熬夜写完的，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季岸明说这话时，一只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眼下，把脸往林落承那边凑近。

距离的骤然减小，让林落承又闻到了季岸明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很淡，不是昨天的葡萄味，但是因为太淡了，林落承也没闻出具体是什么味道。

这个人难道天天换沐浴露的味道吗？林落承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不过这跟自己也什么没关系。他身体往后挪了点儿距离，看着卷子回想这道题的解题思路，询问季岸明关于这道题的思路卡在哪一步了。

“喂，你该不会是，昨天一直在等我的消息吧。”季岸明笑着看向林落承的眼睛。

“我没有，”林落承躲开季岸明的目光，将视线转移到卷子上，“先说一下你哪里不明白。”

季岸明不再逗林落承，跟他讲了自己有哪里不明白，林落承顺着他不懂的地方认真讲解，用铅笔在季岸明的卷子上留了些关键步骤。

“最后你把条件里的数字带进去再解下方程就行了。”林落承放下手中的铅笔，问道：“我讲明白了吗？”

季岸明看了看卷子的笔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讲明白了，小承子你真是太棒了，不愧是年级第一，一说我就懂了。”

“你昨天答应过我，不会这么叫我了。”

“啊？我答应过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季岸明开始装傻。

“我昨天说过，如果你再这么叫我，我就不给你讲题了，所以你刚刚问我问题时，叫的是学霸，我给你讲完你又这么叫我，这说明你记得这件事。”林落承有理有据地分析。

“可你昨天说的是‘别这样叫你了’，我也不知道‘这样’是指什么样，不如你在小承子和承承之间选一个吧。”季岸明摆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林落承没有被套路进去，“我两个都不选。”说完将卷子还给季岸明，不想再搭理他。

“好吧好吧，我们折中一下，我以后在班里管你叫落承，可以吗？叫全名显得咱俩太生分了。”季岸明用商量的语气说。

名字只是个代号，这个道理林落承是明白的。只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亲昵的叫过他，家里长辈也只是叫他落承。与其说他是在抗拒这两个称呼，不如说他是在抗拒和人建立一段亲近的人际关系。

不过林落承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季岸明的提议。反正嘴长在季岸明身上，他愿意怎么叫，自己也管不住他，也许季岸明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有些别扭。

季岸明看他同意，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拿着卷子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

假期补课的作息与正式上课不同，总共就六节大课，一节八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上午语数英，下午理化生。上课内容不外乎两种，写卷子和讲卷子。老师会根据这一段时间学生答卷的结果，来制定正式开学以后的计划和进度。

周一的上午没有上课，不过躲不过的考试仍然躲不过。高景枫踩着她的高跟鞋，抱着一摞卷子走进班里，她不仅是一班的班主任，也任教语文老师一职，她将分好的一沓沓卷子，放在每排第一个人桌子上。

众人一脸懵逼，这还没到上课时间呢。

高景枫看了一眼手表，把头发全部捋到后面，站在讲台上宣布，“大小作文不写，其他的全部写完，限时九十分钟，传卷。”

前排同学被老师的气势吓到，纷纷开始传卷子。拿到卷子以后，班里唉声叹气。为什么阅读理解的中文字都能看懂，但就是回答不上来问题。为什么这句古诗默写给出了下句让填上句，不知道他们只会顺着背吗。

一群学生半蒙半猜，终于把卷子上所有的空填上。下课铃声响起，一节课过去，高景枫让最后一排的人站起来收卷子。收齐所有后，抱着卷子往外走，正好在门口遇见抱着卷子的数学老师，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错身走过。

同学们看着又是一沓卷子等着自己去完成，纷纷发出了哀嚎。这时天真的孩子们才意识到，虽然昨天下午虽然考过了理化生，但是都只考了不到一个小时，强度和语数英三科比起来，简直就是开胃菜。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这样痛苦的生活，还要持续10个月。

到了第三节英语课，同学们已经麻木了，有人甚至神智不清地喊出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让卷子来得更多一些吧。英语老师微微一笑，如他们所愿。

“最后一个同学起来帮忙收卷子，倒数第二个同学收机读卡。”

林落承转了转手腕，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去拿季岸明的答题卡。不成想季岸明也选择了从同一边起身收卷子，他起身的时间比林落承早一些，所以在林落承转过身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到了季岸明身上。

季岸明伸手扶了一下林落承，等他站稳，开玩笑地说：“使不得使不得，咱俩这才认识第二天，你就对我投怀送抱啦。”

“我建议你好好学习语文，投怀送抱不是这么用的。”林落承将自己撞得有些歪的眼镜调整好，从季岸明桌子上拿走答题卡，继续收前面同学的。

季岸明看着林落承往前走的背影，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这孩子也太不禁逗了，不过样子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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