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门上,鏖战还在继续,为了给顾太师创造一个“跌”落城楼的机会,唐军让出了一个缺口,但要想将这个缺口迅速填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jiuzuowen
攻上来的叛军由数名金丹领头,上百人涌上城楼,都是叛军中最精锐的曳落河,全由修士组成。
各种随身法阵在狭小的城楼上展开、碰撞、交错,法阵的攻守属性已经区分不出来了,攻的法阵起着守的作用,守御法阵也能大量伤敌。
在这样的战场中,高等级修士的战力受到极大的限制,因为他们一旦不受控制的出手,就无法分清敌我,对自己一方的杀伤同样高得吓人。
事实上,元婴修士已经无法挤入如此高密度的战场,除非毫不顾忌本方士卒,金丹就已经是进场战斗的极限。
有了城楼上方百余名叛军的掩护,安守忠、蔡希德、崔乾佑等叛军大将已经猬集过来,在空中、在城墙下、在云车上和唐军大将隔空斗法,战况异常激烈。
忽然一声炸响,惊动了刚刚将一名叛军踢下城楼的李十二,她将眼前发髻上滴落的敌军血迹抹干,向着爆炸声响起的方向望去,耳中也同时听见了何小扇惊喜的欢叫:“成了!”
过不多时,又一声巨响爆起了升腾的烟雾,第二架弩炮被炸得支离破碎,残片飞散漫天。
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
眼看着下方叛军阵中的弩炮一架一架被炸碎,城楼上欢呼起来,士气大振,不多时,便将攻上城楼的叛军挤压到城墙边,眼看就要全部被赶下城楼。
叛军大将安守忠等人也大为吃惊,这些弩炮是他们攻打长安的最大依仗,怎么就一架接着一架炸了?回头望时,也看不清底细,只见一团团烟雾渐次腾起。
安守忠让蔡希德、崔乾佑抵挡陈玄礼、哥舒翰等人,自己返回本阵,扯住没头苍蝇般四处奔走的弩炮大将向润客,怒道:“怎么回事?”
向润客惊慌道:“我也不知啊!”
安守忠凝神端详着越来越混乱的炮阵,终于发现了问题:“有唐军奸细!”
既然发现了问题,安守忠和向润客当即调动兵马围捕打扮成范阳军服色的道兵,可哪里是那么容易围捕的?杀了一拨又冒出一拨来,源源不绝。
赶来助阵的崔乾佑曾和顾佐交手,吃过大亏,不多时便看出端倪,大叫道:“是撒豆成兵的顾佐!这些唐军都是道兵!”
这个时候,道兵们已经毁掉了半数弩炮,剩下的弩炮,守卫们被严令立刻全力发动随身法阵,不许任何人靠近。
顾佐已经身处炮阵中央,见形势有被扭转之虞,干脆一次性调动出更多的道兵。由于每架弩炮的随身法阵都已全部开启,道兵们的“从天而降”就没那么容易了,大部分都被随身法阵挡住、弹开,甚至直接撞到法阵的杀招上,出场消散。
顾佐也顾不得再小心翼翼隐藏行迹,举着腰刀,伪装成受惊吓的模样四处乱跑,一边跑一边大肆施展丹符术,放出大量火符、冰刺符等法符干扰守卫,将刚刚恢复点模样的弩炮阵列又搅得乱七八糟。
眼看着道兵们再次得手,弩炮被一架架摧毁,想起安禄山的死令和惩处的手段,主将向润客一脸绝望,心都在滴血,拔出刀来就想抹脖子,却被崔乾佑一把拽住,大吼道:“是顾佐的手段,顾佐在这里!要死也先把顾佐抓住,抓住他就能免罪!”
向润客被崔乾佑拦住,劝告之后绝了抹脖子的心思,瞪着眼睛四处搜寻顾佐,安守忠代替他发号施令:“都站住,就地守御,谁也不许走动,妄自走动者斩!”
三位元婴大将镇压炮阵,连连出手,斩杀了数百人,其中自然包括大量错杀的弩炮手和炮阵守卫,当然,顾佐放出来的道兵也没跑掉,都被尽数杀光了。
至此,顾佐损失的道兵超过二百,战果却也辉煌,毁掉了八成弩炮,只剩下寥寥十几架,就算依旧有很大威胁,但已在朱雀大阵可以抵挡的限度之内,构不成重大威胁了。
眼见差不多达成了出战的目标,叛军又找到了应对之法,顾佐没有钻牛角尖,非要将弩炮毁得一架不剩,适可而止,老老实实遵从安守忠的军令,停在一架弩炮旁,和二十余名叛军挤在一起,身处一名金丹战将的随身法阵保护之内,准备寻机再逃。
明德门上的叛军终于被尽数赶下了城头,唐军彻底夺回了城楼,一声清脆的鸣叫响彻云霄,却是半个时辰已到,岐王重新启动了朱雀大阵。
没有了弩炮的支援,叛军战意大减,鸣金声中开始收兵,陆续退了下来。
岐王、陈玄礼、李嗣业、哥舒翰、郭子仪、李光弼等唐军大将都在凝视着叛军炮阵,满是忧虑。李十二咬着嘴唇一语不发,不知不觉间,嘴唇咬破,流出血来而不自知。
龙首原大寨中杀出来的援兵苦战至现在,已经伤亡不小,人人乏力,很难坚持下去,在封常清的约束下,也在往回收缩,向大寨靠拢。
封常清、高仙芝、何履光等大将同样忧心着顾佐的安危,但叛军兵多将广,又是久经战阵,他们是真杀不进来,一切只能期待顾佐吉人自有天相。
此刻的弩炮军阵中一片安静,安守忠、向润客和崔乾佑严密监视着整个炮阵,十余位金丹修士小心翼翼的一队一队盘查着。
“谁是伙长?把你的人收拢起来,过数……”
“你是哪一队的……”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队正是谁……”
“唱名!唱你自己的名姓……”
“这个带走……杀了……”
“这个也杀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眼看着将要查到顾佐所在的这架弩炮时,顾佐情知这么问下来,自己绝然讨不了好,寻机脱身之策怕是难成了。何况他和崔乾佑交过手,崔乾佑是认识他的,一旦开口露面,难逃被当场指认的结果,于是决定再次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