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实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张宝仁看着身前的两人一鬼,缓缓的说道:
“彭一和王夫人因为各自的缺陷与条件自幼相识,并且一度关系非常要好,某种程度上也称的上是青梅竹马。xiaodiaodayacom”
“但因为一些客观条件,两人渐渐走远,王夫人因为彭一的性格而疏远了他。
但是彭一却认为是王生这个生着一副好皮囊的老白脸,抢走了他唯一的朋友与爱情。”
“长久以来的遭遇使得他的心理愈加的扭曲,他想要报复这个世界,报复那两个人。”
“所以他找了一个风骚妩媚的女人去勾引王生。”
“而王生恰巧因为自小受到父母的严厉期待与要求,内心有着极为强烈的逆反与堕落心里。”
“表面上虽然娶了王夫人这个端庄秀丽的好女人,但是那种妩媚风骚的类型更为符合他的胃口。”
“不管彭一到底是早有预料还是机缘巧合,但王生却迷失的非常快速彻底。”
“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之后彭一为了得到王夫人,使人去杀了那个女人,并因此使得龙涛丧命,并牵扯到了我。”
“彭一此举是为了爱吗?”
“我想是有的,但却不仅仅是如此。”
“长久以来的经历让他变得十分的扭曲,一方面希望别人能够尊敬并看得起自己,另一方面却想要碾碎那些看着比自己好的人的一切,将之踩在脚底下。”
“王夫人曾经离开他的经历,让他对其也有了一种不吝于对王生的恨意。”
“所以他会在王夫人怀上他的孩子之后,将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暴露给王生,同时将两人的奸情得意的告知。”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凌驾于两人之上的快感。”
“这就是他最终的报复。”
“而这最终导致了王夫人的第二次流产与死亡。”
说到这张宝仁轻叹了一声。
然后语气中上了一丝严肃,“在整个事情中,最让我觉得难懂的就是王夫人死亡的原因。”
“开始我怀疑是自杀,然后又觉得是王生怒而杀妻,最后甚至还考虑过可能是彭一下的手。”
“但一直都不能确定。”
说着便看向了鬼气稀薄,扭曲感与实力都较为弱小的白裙王夫人。
“直到夫人真正出现之后,我才确定了真正的凶手是谁。”
“是谁?”
王夫人疑惑的问道。
彭一和王生两人同时茫然的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张宝仁。
见此,张宝仁也有些惊奇,“你不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白裙王夫人的脸上浮现了一股羞愤与恨意,摇了摇头道:
“那天我正在做饭,忽然觉得后颈一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塞进了锅炉中,被熊熊烈火炙烤着……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然后语气冰冷的问道,“还请张道长告知,到底是谁烧死了妾身。”
“是一个你根本没法报仇,也无法找到的穷凶极恶的恐怖存在。”
张宝仁道:“事实上那也是我的仇家。”
没错,这位王夫人和赵老头一样,也是被‘王山君’杀害,然后人工转化制造而出的“鬼”。
这种非自然而形成的“鬼灵”实力较弱,但隐蔽能力却十分强大。
就算是有着超强感知的张宝仁,也需要在其真正现身,才能发现它真正的存在与位置。
这一次前来帮王生除鬼,但是在他家里里里外外都不见任何鬼物存在的踪迹,只在灶台中发现了生物被焚烧过后所残留的骨渣。
结合王生的状态和自己所找到的线索,张宝仁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才会将王生与彭一引到厨房来,就是看能否借着这二人钓出藏着的那只鬼。
最后的现实果然如他所料。
“那我被杀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王夫人哀叹道。
张宝仁道:“这个问题也同样是我苦苦追寻的,我比你更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你。”
“咯咯…活着是一个糊涂人,死了后也是一只糊涂鬼。”
王夫人凄惨的笑着,“既然没办法,那就不管那个人了,只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将之正法。”
然后话头一转,语气变得阴冷怨毒,“但是这两个畜生对我做下的事,对我造成的伤害,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张宝仁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你的经历足够可怜,这两个男人也确实称得上是罪大恶极。”
“但依法来说,他们并不需要对你的死亡直接负责…”
王夫人的脸色猛然就是一变,衣裙之上有点点火斑浮现,周围的温度却变得更加的阴冷。
她站起身来就要动手…
但身体却忽然定住了,有两个稍微虚幻一点的张宝仁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之死死的按住。
王夫人奋力挣扎,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效果,最终只能瘫倒在地上,朝着张宝仁尖声怒骂,“你凭什么阻止我。
你有什么道理?有什么法?
在我被欺负,在我被杀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现?那时候怎么没有人跟我**?没人跟我讲理?”
“你就知道欺负我,你****……”
王夫人骂着骂着便满口祥瑞,最终张宝仁只能将其的口封住。
王生看了一眼挣扎不休,但仍然双眼怨毒的望向自己的妻子,还有那突然出现的两个将自己的妻子轻松治住的“张宝仁”。
恭敬的朝着张宝仁俯首抱拳道,“既然人已经理清了真相,妖魔也已经被伏,那我就不打扰大人您的工作了。”
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欲离开。
彭一也同样悄悄的向着门口而去。
但两人刚迈出一步,身体便定住了,又出现了一位眉眼含春的“张宝仁”伸出双手按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别着急走嘛,依法来说你们确实不需要对她的死负责任,就算是别的罪,也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而无法问责你们。”
“但‘法’说到底也只是为人所定的,可管不到鬼的身上来…”
张宝仁温和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然后越过了两人。
在两人绝望、怨毒、愤恨…的目光中,笑着出门而去。
啪…随着他的离开厨房的两扇木门猛然闭住。
厨房内的两人一鬼也在同时恢复了行动。
彭一和王生紧紧的挤靠在门上,两双眼睛被绝望与恐惧覆盖,看着王夫人,说着曾经的美好时光与讨饶的话…
王夫人对两人的话不做反应,只是笑语盈盈的看着两人。
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渐渐浮现出了大片黑红的结痂,好似树皮和黑炭一般的皮肤上流淌着如同岩浆一般的血丝。
没有了一丝原先端庄秀丽的样子,看起来恶心无比。
但在这个恶心的形象出现的同时,就有一缕缕火苗从她的裙摆之上荡开,撒在了沾满灰尘的柴垛、案板、橱柜、地面上…
王夫人在火光缭绕之中扑向了微微颤颤和咬牙反击的二人……
“哈哈哈哈哈……”
有娇笑声和火光从身后传出,然后很快火焰变得汹涌炽烈,将整个厨房都笼罩在橘红色的火焰之中。
张宝仁站在院中静静的看着,隐约还可以看见三个人影在火焰之中纠缠,融合在一起。
化为一体,永世不分离。
夕阳下火焰熊熊映红了天际,在这堪称是沙丁鱼罐头的城南西部,有无数人被这火光炸了出来。
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影,像赶集一样挤在一起。
一双双眼睛望向这边,眼底孕育着绝望与疯狂。
不知是在某一人的引领下还是共同行动,那些人拿着些锅碗瓢盆等一些东西向这边冲了过来。
呼喊着,大叫着…好像是想救火,又像是准备经历某种狂欢。
张宝仁手中拂尘一甩,便有一缕黑色的烟气从火焰中飞出,飘落,堆砌在他的手中。
抓着这一把似轻似重的死灰,然后背着双手,在旁人的视而不见下,缓缓的逆流而去。
人流虽然拥挤,但却为张宝仁自然的避开了一条小路。
他平静的步伐与淡然的表情与周围疯狂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人仿佛看不见他,他也没有在意这些人,他的心里还在回味着刚刚经过的故事…
“他们之间未尝没有过爱意,但终究还是更恨…”
“彭一内心的不堪与外表的体面,王生表面的儒雅下压抑着心里的变态,王夫人将狂野深埋在端庄之下…”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唉…说到底只是三个被世界扭曲的可怜人罢了。”
…
想着想着回来到了家门前。
昨天就在道观门口等着的铁匠铺小学徒,这时却又等在了那里。
小学徒…或者说铁匠铺的主人,新一任的小赵铁匠,见到张宝仁回来。
便起身指着身侧一捆被油纸紧紧裹住的布包,笑道:“道长上午离开的时候忘了拿这些剑了,我这给您送来。”
张宝仁闻言轻笑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师傅苦苦收集来的,当做你们铁匠铺的底蕴,我要是收了,那像什么话。”
小赵铁匠摇头郑重的说道:
“师傅说了要把这些剑送给道长您,这些东西自然就是您的。昨晚的那么些人都可以作证。”
“我要是强占着不给,那才是不像话。”
说完便抱拳离去。
将那一捆名剑留在原地。
张宝仁看了看小赵铁匠果决的背影,然后暗叹了几声无量天尊,打开大门,将这一捆剑提了进去。
“喵呜…”
“一口”忽然蹿了出来,对张宝仁手上提着的东西好奇地嗅了嗅,摸了摸。
“你这小家伙,今天没给你买东西…”张宝仁把手中的剑放至一旁,一把抄起小黑猫,逗弄了一会儿,这才放弃离去。
然后自房间里取出两片“清明叶”贴在眉毛上。
只是一天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很久。
终于到了第三次用药的时候了。
靠在长椅上,坐在院中,眉上的柳叶青翠欲滴银光流转,边缘处还有着淡淡的五色微光。
清凉与痒意在眼中浮现,张宝仁细细开始着精细与快速的修行…
…
眼一闭一睁,天色已经暗淡。
但对张宝仁却没有丝毫的影响,他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已经不知道出现多久的,全身笼罩在兜袍下的雷鸣春。
张宝仁道:“我又发现了一个‘王山君’留下来的鬼灵,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雷鸣春缓缓的声音从兜帽中传出,“我觉得你需要暂时休息了。”
“休息…什么?”
张宝仁有些茫然疑惑。
雷鸣春认真的说道:“你很优秀,勇敢、善良、有责任心,修道的天赋也非常高。
但是现在的你并不适合再作一个黑无常。”
张宝仁冷冷的道:“为什么?”
“昨晚的事对你影响还是太大了,当时就不该让你独自留下…”
“我想知道为什么?”
张宝仁冰冷强硬的说道。
雷鸣春道:“今天下午你在干什么?你直接驱鬼杀人。”
“那两个人罪大恶极,该死…”
“我知道那两个人罪大恶极,我也不关心他们的生死,我在意的是你的立场…”
“你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你应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现在又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你对鬼产生了共情,你将之当成了人的某一种延续,或者是其生前的一部分。”
“这种状况从昨晚就出现了一点趋势,只是我当时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你和赵老头相交莫逆,情不自已。
但我本来以为你可以走出来的,可没想到你陷的更深了…”
说到最后,雷鸣春的语气变得十分的失落。
张宝仁道脸上依然带着不服,“我没有放过任何鬼物。”
“但是你的心已经迟疑了。”
雷鸣春愤慨的说道,“再说,没放过任何鬼物是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事情吗。”
“就是我亲爹变成鬼,它也得死…这是最基本,也是最不可逾越的底线…”
说着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了一道如若雷鸣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
“你觉悟吧!”
……
「这段尾没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