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顺着水流一路往下滑去,曲折蜿蜒,临近山洞,船夫突然一稿子把船停住,“等一下前面要过个水洞,在洞里的时候,几位请小声说话,不要看水里,特别是不要说山神爷的坏话。”
萧棠自然知道那船夫为什么要这么说,正好潘子也转过身对他使了个眼色,当下便摸上腰间的刀。
三叔他们都是老.江湖了,知道不对劲都有些警惕,但是面上又让人看不出来,还在跟船夫说笑着。
一群人正东扯西扯的,萧棠好像听见了从洞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一下!里边有声音!”
“嘘!听!有人说话!”
萧棠的声音几乎和张起灵的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扭过头去,萧棠回头用眼神示意吴邪不用害怕,张起灵则屏住气息仔细听着洞内传来的声音。
半晌没能听出个所以然来,身后的大奎突然惊叫出声,站在后面的老头早就不见了,这时潘子也发现前面划船的船工早已不见人影。
“糟糕,我们身上没有尸气,在这洞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三叔有些懊恼的皱起眉,“潘子,你在越南打过仗,有没有吃过死人?”
“三爷,您开什么玩笑,我当兵的那会基本上都在撤军了,枪都没怎么开过!”潘子看向大奎,“胖奎,你不是说你家里老早是卖人肉包子的,你小时候肯定吃过不少!”
“放屁,我乱盖的,再说了,这人肉包子是卖给别人吃的,你见过谁卖人肉包子自己拼命吃的?”
眼看着三个人就要吵起来了,萧棠无奈的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们仨加起来都150多岁了,丢不丢人啊?!”
话刚说完,船突然抖了一下,潘子拿起矿灯往水里一照,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看到这,萧棠就知道,尸鳖群快来了。
大奎人高马大的,胆子却小的很,指着水里,下巴咯哒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三叔怕他背过气去,伸手猛的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没出息,咯哒啥呢?人家三个小鬼都没出声,你他妈跟了老子那么多年,吃屎去了?”
萧棠有些忍俊不禁,抬头看向一旁被三叔叫做小鬼的张起灵,那人脸上木然如石雕一样的表情已经不见了,手搭在船舷上,两只眼睛盯着水里,聚精会神的在找什么东西。
萧棠看着那两只奇长无比的手指,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那是发丘指,源自于古代发丘中郎将双指探洞的功夫,能轻易破解墓穴里细小的机关,想要练出这样一双手指,必须从小练起,过程自然得历经千般折磨,万般痛苦。
自己走的时候,他的手指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畸形。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很厉害的手段,可是在他看来,这只是小官被迫成长遭受诸多苦难的其中一个见证而已。
想到这里,萧棠呼出一口浊气,自己缺席了他的人生那么多年,又有什么资格仅仅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就发脾气呢,攻击自己,也只是小官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
更何况,失忆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倒是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守护他,其实到目前为止根本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突然间,张起灵抬起右手,闪电般的插进水里,几乎只是白光一闪,那只手就已经回来了,手指上还夹着一只黑乎乎的虫子,他把虫子往甲板上一扔,就想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擦。
萧棠手疾眼快的把他的手抓了过来,右手从兜里掏出湿巾,仔仔细细的沿着指缝包括指甲盖都擦了几遍,“不要什么脏东西都往身上擦,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那么不讲卫生……”
擦完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澈的要命的眼睛,萧棠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些什么,当下就有些尴尬的想要收回手坐回去,手却被人反握住,几下都没能抽出来。
“你干嘛呢,把手给我撒开!”吴邪顾不上害怕,上去就想把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分开。
“咋的,你们仨这是看对眼了啊?赶紧过来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三叔无语的斜了一眼手拉着手的三个人,伸手捡起被大奎踩得稀巴烂的虫子残肢,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些骇然的说道:“…这他娘的像是尸鳖啊!”
“别管是什么了,我这心里总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还是先出去吧!”吴邪伸手捂住萧棠的鼻子,那虫子的尸体一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尸臭味,挥之不去。
“对,小三爷说的对!”一旁的大奎赶紧附和,“三爷您就说句话,就耽误一两天的功夫,也差不了多少,咱盗洞打得快一点就补回来了。”
三叔没有理会他,而是望向萧棠和张起灵,征求他俩的意见,“小棠,小哥,你们俩怎么看?”
萧棠把吴邪的手扒下来,示意他顾好自己就行,“现在想要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的张起灵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两个人既然敢放我们进来,就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我们出不去。”
“不出去难道在这里等死吗?”吴邪看到他那副样子就来气,张口就刺了一句,萧棠有些疑惑的望着他,吴邪立马又接了句,“阿棠,我没有说你啊,我就是看不惯这熊孩子……”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竟然把头转过去闭目养神起来,吴邪吃了个闭门羹,也扭到一边生闷气,萧棠看着这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
这个时候,洞里又传来了怪声,比刚刚近了不少,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无数个小鬼在耳边窃窃私语一样,极其诡异,萧棠早有准备,敛住心神没有受到影响。三叔那边三个却徒然安静了下来,都呆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起灵猛的起身,一脚一个把三叔他们踹进了水里,轮到吴邪这里,抬起的脚顿了顿,收了回去,然后给了萧棠一个眼神。
萧棠看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是——你自己来。
萧棠是那种吵架了生气了,过半天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哄好的人。
简单点说,就是中国好男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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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脚一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