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神色从容地在这群侍卫之间穿行而过,每经过一个人,他便用手掌拍一下这个人的手臂,他的动作轻柔得就好像是在轻抚衣领上的落花花瓣,不含一分力道。jiuzuowen
下一秒,他重新出现在了原地,而那些刚往前冲了没几步的侍卫全部停顿了下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接连响起,侍卫手中的刀剑全部落在了地上。他们持刀的那只手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踏踏地垂了下来,剧烈的疼痛感从那只手上爆发出来,随着神经系统传入到他们的大脑之中。
所有人都捂着自己的手臂惨叫起来,趴在地上哭嚎打滚,满头满脸直冒冷汗。
流光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地说:“这是给你们的惩罚,十二个时辰后疼痛就会消散。”
看了这群哀嚎不已的侍卫一眼,他继续说:“既然你们想要砍下别人的手,就请自己先体验一下被砍断手臂的痛苦吧。”
一片鬼哭狼嚎中,领头的男子最先忍住了疼痛带来的令人想要痛哭的**,神色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来,强撑着想要通过封住自己手臂上的穴道或是做点别的什么事情来减轻痛苦。
可是没用,不管他做什么,手上的痛苦都没能减轻分毫,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死死咬着牙,偷偷望了流光一眼,眼睛中流露出深切的忌惮,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我们走”,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这栋酒楼。
在原地打滚痛哭的男子们闻言也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没有感觉到疼痛难忍的那只手扶起另外几个痛到爬不起来的同伴,以最快的速度跟着领头之人离开。
见这群追兵走了,少女终于松了口气,从流光的椅子后面站了起来,领着少年走到流光面前,朝他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感激地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您也是西域人吗?”
流光摇了摇头,温和地说:“我不是。”
少女踌躇了一下,问:“刚才那些人,他们还会再来吗?”
流光肯定地道:“会的,而且下一次,来的人肯定会更多,或者更强。”
少女翡翠般的眼眸中闪烁出惊恐的神色,不安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应该要问你自己。”流光微笑着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少女摇摇头,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我不知道,当初带我和弟弟来这里的商人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好好干活,每个月都能吃饱肚子,还有工钱拿。可是我们来到这里,和这里的人签订了合约之后,不仅没有拿到过任何工钱,这里的人也不让我们回去。”
流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过来,他们应该是被去西域贩卖东西的商人给骗了,由于不懂中原的语言,稀里糊涂地签了卖身契,已经成了奴隶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只是被别人给雇佣了。他们心中还怀抱着等积攒到一定的金钱后回归家乡的美好愿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中原的这片土地上连最基本的人权都已经被剥夺。
“你们想回家吗?”流光问。
少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想回去,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还没有赚到足够的钱,阿爸阿妈都在等着我们带钱回去。”
流光温和地道:“那你们就继续去赚钱吧,不过不要回原本的那个地方去了。带你们来这里的人让你们签的合约应该是卖身契,这东西以后你们也不要再签了,一旦签了卖身契,别人就不会再付你们任何工钱。”
少女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卖身契还有这么恐怖的用途,赶忙点头,并追问流光卖身契是什么样子的。
流光用幻术给他们展示了一番卖身契的模样,然后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吃饭。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可能是饿得狠了,根本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就吃,狼吞虎咽地将各种肉类装进肚子。
少女动作也不慢,虽然没有少年那么野蛮,但她也饿得不轻,三下五除二就把桌上的菜吃完了大半。
等两人差不多吃饱的时候,事情果然如流光先前所预料的一般发展,先前派了一群侍卫来捉捕他们的老爷又派了人来,只不过这次派来的人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多。
这次带头前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年纪大概在五十岁上下,浑身散发着一股内力外放形成的压迫力,看样子应该是位江湖高手。他身后跟着的五个人虽然气势内敛,但脚步沉稳,眸光深邃,显然也都是身怀武功之人。
六人一进酒楼,便朝着冥他们所在的这桌走来,老者在距离流光还有五步之遥的距离止住脚步,拱了拱手,说:“在下江月楼雷向,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师承何门何派?”
雷向自报家门是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来的,江湖上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江湖中人见面,一旦涉及切磋或是打斗,先开口的那一方都必须要率先自报家门。雷向的话一出口,明了江湖规矩的人都知道,这位必然来者不善。
“万花谷,流光。”流光淡淡地说。
雷向故作疑惑地想了想,似是不解,又似是嘲讽地道:“万花谷?这是什么门派?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闻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势力。”
流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却在听到冥在识海中对自己的传音后将原本准备好的话语给咽了回去,说出了一句特别拉仇恨值的话:“知道自己孤陋寡闻还承认得这么坦诚,你是在期待别人嘲笑你吗?”
此言一出,一直在酒楼中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几位江湖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雷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道:“希望你的武功也像你的嘴一样厉害。”
冥插口道:“你会这么希望,是因为你自己的武功没有你自己的嘴厉害吗?”
冥的话音未落,酒楼中爆发出的笑声更大了,雷向脸色铁青,瞪了冥一眼,冷冷道:“哪来的小屁孩?”
“这是我的弟弟。”流光看向雷向,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再敢对他不敬,我也救不了你。”
雷向不屑道:“这小屁孩能对我怎么样?哭鼻子吗?”
“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冥问。
雷向冷哼道:“就你?”
雷向自问,对于流光,他看不出他的深浅。他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半点内力存在的踪迹,可从他一出手便伤了数十人,还只是让人感觉疼痛难忍,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段来看,这位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的年轻男子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是冥呢?这么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他能有多少内力?怎么可能威胁到自己?
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就我。”
雷向对冥的话不屑一顾,可就在冥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雷向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某种极其黑暗,也极其可怕的力量从冥身上被释放了出来,如同巨大的浪潮将他当头淹没,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感瞬间爆炸开来,令他痛得叫都叫不出来。
那种感觉像是被刀割,又像是被火烧,像是被野兽撕裂,也像是被某种力量压碎了骨头。足以令人崩溃的痛苦以无数种形式轮番上阵,短短一秒的时间于他而言却像是过了百年千年。
雷向再次回过神来时,冥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回响,他轻声问:“不信吗?”
雷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万状地大吼道:“我信!”
冥微微一笑,戏谑地道:“瞧你吓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江月楼的人胆子都像你这么小吗?”
这次酒楼中爆发出来的笑声已经不是小声的偷笑,而是刺耳的大笑了。可是此刻雷向已经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了,他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朝冥行了一个晚辈礼,转而朝着流光道:“既然前辈喜欢,这两位奴隶就送给前辈了,算是在下对前辈的赔礼,在下还有点事,先行告辞了。”
流光点了点头,不怎么懂得江湖规矩的他对这位江湖高手的不战而辞并没有什么不满。
雷向没等流光回应便飞快地转身离开了,那模样就像是生怕耽搁一会儿就走不了了一样。跟在他身后的五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们一向是以雷向为首,如今见雷向连招呼他们都顾不上就脚底抹了油似的溜了,也知道事情有变,不敢多留,赶忙跟上了雷向的脚步。
离开了酒楼后,雷向又跑出了很远,才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边停住脚步,心有余悸地朝着酒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握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一名追随他而来的男子问道:“大人,您刚才是怎么了?”
雷向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不断冒出的汗水,神色难看地道:“今天遇到高手了。”
男子不解:“高手?是那个叫流光的人吗?可是他明明还没有出手啊。”
雷向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他,是另一个。”
“另一个?”男子想起向前雷向对冥行的那个礼,惊讶道:“是那个孩子?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