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角遇上bug 第107章 泫番外

泫是被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声音给吵醒的，那些声音就像是有千千万万的人凑在他的耳边，每个人都在用很轻却也很清晰的声音对他低语，诉说着各种各样的愿望。zuowenbolan就好像他是一个专门倾听别人愿望的树洞，日夜不停地有人排着队朝他许愿。

朝我许愿有什么用呢？我连自己的愿望都没本事实现，又怎么可能替你们实现愿望？

怀着这样略微复杂的心情，泫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一切极其陌生，周围看不到任何熟悉的东西。泫的思绪放空了一瞬间，随后记忆回归，他的神色变得有几分茫然。

刚刚苏醒过来，泫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世，那时候他因为承受不住破身之痛而死去，灵魂因为对于自己死亡的不甘而强行停留在世间。

那时候见识浅薄的他满以为自己是鲛人中命运最为凄惨的一个，可是在真正见识到别的族人的生存状况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在鲛人中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在意识到他们这一族大部分同胞生存状况的那一刻，他的不甘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顶的悲伤。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甘愿在整个鲛人一族所承受的苦难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悲伤的不止是鲛人一族曾经的和现在的遭遇，还有这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绝望的未来。

他亲眼目睹了被从海中捕捞上来的那些刚刚成年的小鲛人被劈开尾骨，割掉鱼尾，鳞片在药物的作用下软化，变成和人类一样的皮肤，断裂的骨骼与肌肉愈合后化为了白皙笔直的双腿的全过程。

他眼睁睁地望着成为了舞姬的鲛人们拼命地舞蹈，舞姿优美，飘然若仙，可跳到最后，每一个鲛人舞姬双腿都扭曲瘫痪，只能依靠轮椅度日。

他看到年迈的鲛人被关在狭小的水族箱中，在药物的刺激下日日夜夜不停地落泪。等到他们的眼睛哭瞎了，再也流不出眼泪时，他们的双眼便会被别人挖出来制作成鲛人石。失去眼睛之后，他们的身体会被用来炼制鲛人油，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

在看过了太多的苦难，见证了无数的悲剧之后，浮现在泫心中的是一种悲哀，一种面对残酷的命运时无力反抗的悲哀。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轮回。鲛人们不断重复着先辈们的命运，被欺压，被奴役，被榨取干净最后一丝价值，然后默默地死去，尸骨无存，甚至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他想打破这个轮回，结束这场持续了太长时间的悲剧，可是他没有这份力量。

鲛人一直都是一个力量孱弱的种族，没有多少修炼的天赋，也找寻不到获得力量的途径。可他们却偏偏拥有着太多令其他种族觊觎不已的东西，稚龄幼童怀金于闹市，莫过于此。

正是因为心中的这份渴望与悲哀，当那个自称是主神的家伙出现在他面前，并向他提出交易时，泫答应得没有半点迟疑。

许愿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他的愿望只有一个，不是复仇，也不是从人类的领地中逃脱。在整个种族的悲剧面前，他个人的恩怨根本不值一提。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能够终结鲛人一族悲剧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鲛人一族诞生出一位神祗。

他太清楚一名神祗对于一个没有神灵庇护的种族意味着什么，也明白鲛人想要修炼成神希望是多么的渺茫。所以他许下了这个唯一的愿望，唯一能改变鲛人一族命运的愿望。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正因为在与主神交易时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觉悟，泫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重新醒来的机会。按照他和主神的交易来看，在鲛人一族诞生出神祗的那一刻，就应该是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魂飞魄散之时，可是如今他却再次苏醒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怀着这样疑惑而不安的心情，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段记忆忽然如被展开的画卷般从他的识海中浮现，他脸上的茫然逐渐化为了震惊，心中有难以置信的喜悦喷涌而出，几乎将他的整颗心都淹没。

在这段记忆中，他看到了冥用他的身体成神后所做的一切，看到了冥降下的神谕，看到了鲛人从抗争到胜利的全过程。

当看到鲛人们带着同伴遗留下来的一切回到海中，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故土上重建家园时，泫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了，透明的泪水凝聚成白色的珍珠，顺着他的眼角不断滚落。

将泫从失神的状态中唤醒的是一声声满怀期待的祈祷声，那些来自鲛人的祈求通过信仰之力散发而出，被他的神格捕捉到，传递到他的识海里。

按照冥留下的记忆，泫尝试着用神力凝聚出一面水镜，水镜之中，那些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鲛人战士们一同聚集在刚刚建成的神殿前，朝着海神的雕像祈求。他们祈求海神能够赐予他们一样东西，赐予他们曾经因破身而失去的鱼尾。

在这个位面上，信徒分为五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伪信徒、真信徒、虔诚信徒、狂热信徒和圣者。

伪信徒是指那些表面上信仰神，实际上却没有信仰的人；真信徒是指真心信奉神的人；虔诚信徒则是些信仰坚定之人；狂热信徒是指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放弃生命的人。

而圣者，指的是那种坚信自己所信仰的神灵一定是对的，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奉献一切，就算自己所信仰的神无缘无故地要他自杀，他也会自杀得心甘情愿，并且以此为荣的人。

接到这些祈求之后，泫下意识地看了这群鲛人一眼，一眼望过去，真信徒基本没有，伪信徒更是早已绝迹，少部分是虔诚信徒，大部分是狂热信徒，而被海神选中的那三个神使和另外两个看起来压根没见过的鲛人，则是最高等级的圣者。

泫惊讶于鲛人们对海神信仰的虔诚程度，随即一想到自己现在就是海神，不由激动得眼眶一热，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片刻后，泫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尝试着熟悉了一下冥留下来的力量，屈指一弹，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浮现，飞入水镜之中。

同一时间，鲛人一族的大海遗迹内，鲛人新建成的神殿里，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光球浮现在神殿之中，聚集在神殿内部的鲛人们纷纷看向这个凭空出现的小东西。

光球缓缓旋转着，无数的光点从光球中四散而出，没入鲛人们的身体。

鲛人们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接触到光点的鲛人身体便出现了变化。蓝色的光在他们的下半身一闪而过，当光芒消失时，他们的双腿已经重新粘合在了一起，曾经被从中劈成两半的尾骨再一次贴合，断裂的痕迹被属于神灵的力量所抹去，属于鲛人的鱼尾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鲛人们惊喜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激动得难以自持。不少鲛人抚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尾巴，流出了欢喜的泪水。更多的鲛人则是双手交握，闭起眼睛做出祷告的姿势，在心里默默感谢恩赐他们这一切的神。

浓郁的信仰之力如海潮般往神格之中聚集，吸收了信仰之力的神格如同被清水洗涤过的宝石，散发出温润而瑰丽的光。

神格升级，神位随之再一次提升。从冥成神以来，在法则的暗中推动下，他的神位一直一升再升，从一开始的比原生神略高，到后来的一次次突破极限。冥已经不记得自己所凝聚出的这枚海神神格升过几次级了，他只记得自己的神格每一次升级，这个位面的等级的瓶颈也必定会随之松动一分。

到了现在，当冥离去，泫接手了海神的神位之后，属于海神的神格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一次蜕变，位面等级也随之上迈上了另一个新的台阶。

在冥一开始降临到这个位面上的时候，这个位面还只是刚刚达到高级文明位面的程度而已，而时至今日，这个位面就算是在高级文明位面中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望着水镜中那群欢天喜地的鲛人们，泫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片刻之后，他控制着水镜切换方向，去看大陆上的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

在鲛人发动的战争结束之后，鲛人回归海洋，他们宣布除沿海地带之外，一切海域都是他们的领土，他们不再允许任何其他种族从他们的领土中经过或停留，任何敢于触犯这条规定的人，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至此，大陆洗牌结束，局势再次变革。

在这次的战争中，人类的损失最大，九成以上的人类贵族被杀，平民伤亡不计其数。人类失去了八成以上的强者，这些强者中有些已经死了，其他的则被鲛人做成傀儡储存了起来，等待日后有需要的时候使用。

除了鲛绡之外，一切与鲛人有关的东西都被鲛人一族追回，就算有人私藏了几件，最终私藏者也必然会因为这些东西上面所沾染的诅咒之力而倒霉。要不了多久，鲛人一族那些曾经被无数人追捧之物，就会成为烫手山芋，有无数人想要，却又不敢真正伸手去拿。

除了人族以外，其他几个种族的损失也不小。

事实上这次鲛人发动战争的目的并不是夺取土地，而是复仇外加拿回原本属于鲛人一族的东西，按理来说各族反抗的力度不会太大，本不应该导致太多的伤亡。

毕竟因为海神的神谕，这些东西上多多少少都带上了诅咒之力，而且还是没办法解除的那种，大部分人都愿意把它们交还给鲛人一族。

但可惜鲛人一族战斗时所使用的冷血状态不是说控制就能够控制的，而冷血状态下的鲛人杀伤力实在太大，不少生灵就是因此而遭了殃。

在战争结束后的今日，位面格局和一万多年前十分相似。天空属于神灵，大海重归鲛人，龙族占据平原，巨人蜗居高山，矮人隐匿于地底，精灵安居于森林，兽人居住在草原，城市则属于人类。

与一万多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种族受到奴役，所有的种族都得到了自由，也得到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泫不知道代替自己登上神位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居然能够令法则都为之颤栗。

但是他知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是自己的恩人，是将鲛人一族从压迫中解救出来的英雄，只有他才是真正值得鲛人一族信仰的海神。

而自己作为接手他留下的一切的幸运儿，不求能做的像他一样出色，至少保证不会让鲛人一族再次遭受别族欺凌还是能做到的。

他曾经希望鲛人一族能够脱离苦海，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如今他成了鲛人的神灵，他必将守护好每一个鲛人，让曾经无比富裕繁荣的海国，再现昔日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