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卫师弟,说正事。”这些过于隐秘的事,祈青还是不想当着时天的面说深,他换了个话头,“现在看来这镜妖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麻烦,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夜了,始终找不到出去的口子,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事情的开端是阴差报了案,有只妖从谢必安和范无咎手里抢走了一个阳寿已尽的魂,扰乱阴差办案,私自扣魂可是重罪,局里就派我和卫师弟接手这个案子,家师有意锻炼庄师弟,就让他跟我们一起。”
宣沅蹙眉道,“难怪我察觉有六个人,原来还有一个是死人之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才要晚上来这里,因为陈钰身上还带了一个阴魂,阴魂不能灼于日光之下。”
卫萧点头道:“嗯,我们推测也是这样。”
时天听得心惊胆战,“等等,所以你们说这些人里,有三个是镜子,一个是正常人,一个是镜妖,那已死之人是谁?”
一旁默不作声的庄云忽然道:“死的就是陈钰,而且不是寿终正寝。反正挺惨的。”
“死于非命,是溺死的,谢必安范无咎勾魂之时,说那魂通体发白泡胀,两只空洞的眼里不停流水,额头还在渗血。”祈青叹道,“可能是死的不甘心或是还有什么未尽心愿,魂魄离体的时候一直在挣扎,这才被镜妖抢了先。”
庄云有些难过,“这老奶奶人还挺好的,没想到晚来死得这么凄惨。”
卫萧走过去勾住庄云的肩膀,“庄师弟,世事无常,咱们和冥界打交道这么多年,这些见多了就没感觉了,咱们异能人和冥界的阴差在哪儿?他们执法的时候可没见有人肝肠寸断过。你们这些新员工确实得出来多见见世面,一念之差命都可能要没了,哪有时间给你们难过啊!”
卫萧说的倒句句在理,异闻局的工作其实挺危险的,虽然和平年代伤亡率很低了,但每年总有一两个人一次任务后再也没回来。
最忌心乱。
“留人魂魄一般意味着不舍离别,毕竟魂落了冥界就真的阴阳永隔了,这镜妖自己变成了陈钰的样子,还留了陈钰的魂魄,甚至想方设法保留了陈钰生前的生活,是为了什么?想复活她?不能接受她已经死了,在自欺欺人?”宣沅语气冰冰的,她甚至不能理解这种做法,不惜耗费自己数百年的修为就是为了继续铸一个虚幻的梦。
卫萧和祈青也相当理性的在和她讨论这个问题,祈青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文档,首页就是一张文翔的照片,当时被媒体工作者放到了网上还引发了不少关注,画面上蓝天白云,文翔在画板上挥洒创意,他奶奶就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帮他挤颜料,还有一张照片是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的合影,文翔的手上拿着毕业证,一老一少两个人的笑容明媚了天空,后面还跟着很多照片,或是在地铁上,或是在园区接驳车上,或是祖孙两人手牵手走在林荫小道。
祈青道:“可能是为了陈钰的孙子。这孩子从小命苦,五岁那年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出了车祸,父母都死了,小孩虽然被护着活下来了,但颅脑受了损伤,智力水平停在了五岁,后期还出现了一点自闭症倾向,基本认知能力和沟通交流控制能力都有缺陷,生活基本是没办法治理的,当时已经近50岁的陈钰为了孙子重新找了份志愿者的工作打零工挣点钱,一方面带文翔做干预治疗,一方面不惜余力的培养他,想让他能够有一技之长,能够融入主流社会,或者至少能够养活自己,她知道自己没办法陪文翔走过一生,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为此付出了很多精力。”
“文翔在绘画上有天赋,她就想办法送他上学,求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地方,才让文翔正常去上绘画班,她教会他生活的常识,日复一日牵着他去上学,陪他写作业陪他画画跟他一起上课,毕业后又牵着他上班,文翔入职的这家工艺包装公司老板是江城出了名的慈善家,他在网上看到文翔的经历和他的手绘作品后,就主动让文翔加入,给他创作空间让他作画,陈钰也尽量帮公司干一点活来表达感谢,时间久了,文翔熟悉新环境了,陈钰就一点点放手先让文翔学会自己来上班,每天文翔一个人走在路上,陈钰就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他坐上地铁,她就在另一个车厢看他,等他顺利到公司了,她才出现在他面前。”
“这日子大概经历了两年多吧,直到上周,陈钰替他孙子请了婚嫁,说要筹办喜事,然后……老人家就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