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 第18章 chapter 1-18

距离高考还有三十来天。

往往在这个当口，学生会自动地，逐渐地归属于两类。

一类，刻苦程度随时间呈指数上涨，抱着最后一个月不努力，打算等什么时候再努力的信念，苦行僧一般过着每一天。

另一类，想着都最后一个月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再努力，分数也差不离了，心态极好地过着每一天。

从状态上来看，栀栀明显属于前者，而邱弋明显属于后者。

自从栀栀不怎么管着他了以后，邱弋花在打球上的时间是越发多了起来，而且是放肆的多。

简直就像高考已经结束了一样，狂欢式地打球。

一开始是放学后一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地打，溜回来亲亲栀栀的脸，发现栀栀不怎么生气，之后便开始两小时、三小时，甚至又开始翘课出去和粽子他们玩了。

这天，球队有场训练赛，自从和栀栀在一起后，邱弋就潜心搞学问，已经好久没参加队里正儿八经的活动了。

今天训练赛还蛮重要的，早上八点开始，十点就结束了，回学校还能再上一节课，最关键的是，能送栀栀去学校后再走。

对于邱弋来说，简直完美。

于是乎，把栀栀送到学校后，邱弋便露八齿笑看着栀栀，问她：“一会队里有个比赛，我能不能去一下，很快回来。”

栀栀瞬间就有点不高兴了：“……- -。”

邱弋把脸凑近栀栀，用撒娇来化解严肃的气氛：“亲一口。”

想到第一节是语文课，对邱弋这种文科癌症晚期选手来说，多上一节少上一节，说实话，影响不大，栀栀想想，也就随他了：“你早去早回。”

邱弋亲了亲栀栀的嘴，答应她：“好。”

然后便欢脱地骑着车走了。

结果，和说好的完全不同，一直到了下午第一节课课间，邱弋才赶回来。

回来的时候，栀栀便不怎么理他了。

邱弋主动解释：“打完球，大家又一起吃了个午饭。”

栀栀头都没有抬一下，就看着练习册在解题。

邱弋特地买了栀栀爱喝的酸奶，看栀栀不搭理他，讨好地将酸奶放在她的练习册上。

栀栀直接将酸奶从练习册上拿开，放到一边，然后继续做题。

邱弋摸摸栀栀的头，心里很清楚她因为什么不高兴，态度端正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栀栀还是没理。

邱弋进一步解释：“主要是这次人很齐，大家也很久没聚在一起了，他们说要吃饭，我也不好不去。”

栀栀表情漠然，全当听不见。

邱弋伸手去拿被栀栀放在桌角的课本，试图转移话题，问她：“今天语文课上了什么，给我补补课呗。”

终于，栀栀停下笔，转头去看邱弋，眼神寡淡，对他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分手吧。”

两个人没怎么吵过架，闹分手更是第一次。

邱弋翻课本的动作僵了一下，抬头看着栀栀。

栀栀已经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练习册了。

她没办法多看邱弋，害怕看着看着，自己先红了眼眶。

栀栀倔强地冷落邱弋，邱弋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她，上课铃声就这么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放学的时候，邱弋一如往常，骑着车在门口等栀栀。

等待的过程中，邱弋也反省了很多，打算一会好好哄哄栀栀。

不想，栀栀只是看了邱弋一眼，然后走出校门，径直越过他身边，也没说一句话。

邱弋顿了一下，启动车子，配合栀栀的速度，骑车跟在她身边，说：“我知道错了。”

栀栀铁了心要分手，没理邱弋，兀自往公交车方向走。

邱弋伸手去拉栀栀：“好了，不生气了，上车再说。”

栀栀把手甩开。

邱弋又是一顿，问栀栀：“你上不上车？”

栀栀停下脚步，看了邱弋一眼，意思：你还凶了？

然后继续往前走。

邱弋哪里是凶，又哪里舍得对她凶。

他下车，走到栀栀身旁，拉住她的胳膊，说：“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扛上车？”

现在改威胁。

栀栀抬眸看邱弋，知道他说到就一定能做到，绝对不会在乎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老师。

栀栀不想又成为话题，置气一般甩开邱弋的手，坐上车子后座。

邱弋满意地提了提嘴角，载着栀栀开往回家的方向。

路上，邱弋一直在找栀栀说话，栀栀就是没理，一句话都没搭，也不似平常，像考拉一样抱着他的背。

她手扶车子两边的把手，不想和邱弋产生任何身体接触。

终于，邱弋受不了了。

他把车子停在沿途的小道上，决定不和好不走了。

反正附近没有公交站，出租车也不能停靠，栀栀哪也去不了。

邱弋下车，看着栀栀的眼睛，问她：“还在生气？”

栀栀看向别处，沉默。

邱弋把栀栀当小宝宝一样，抱住她，声音也温柔：“好了，我知道我这段时间打球打太凶了，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少了很多。”

栀栀：“……”

邱弋：“我发誓，高考前都不打球了，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稳稳地上央大，好不好？”

天知道栀栀现在得多努力，才把眼泪逼了回去。

邱弋：“这样上了大学，我们就还在一座城市。”

栀栀：“……”

虽说是哄，但也是邱弋认真反省，真心诚意说出来的话。

栀栀之所以会说出分手这么严重的字眼出来，邱弋思来想去，除了怪他不求上进，不为他们的未来考虑以外，应该……也没什么其他原因了吧。

邱弋松开栀栀，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只见栀栀终于不再对邱弋表现出不听不看的状态，眼眶还含着些许热泪。

邱弋用指腹抹了抹栀栀的眼角，又疼爱地把她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再将她的脸蛋捧在手心，确认她现在的情绪：“不生气咯？”

栀栀看着邱弋，心软了下来。

邱弋捧着她的脸，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嗯？”

栀栀点点头：“回去吧。”

邱弋愁眉苦脸了一下午，此刻终于笑了：“好嘞。”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虽说栀栀没有生气了，但对邱弋的态度还是一直不太冷不太热，一直到周末。

姑丈在客厅煮茶，看到栀栀和栀栀妈妈提着行李走了下来。

姑丈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看着她们问：“你们这是？”

栀栀边下楼边说：“一直这么打扰你们太不好意思了，我和妈妈在外面找了一套房，准备今天搬过去。”

恰好，小姑晨跑完，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栀栀和栀栀妈妈手上的行李。

很明显，姑丈并不太擅长处理眼前这个情况。

他看着回来的老婆，眼神里有求救的信号。

“你回来的正好，栀栀和栀栀妈妈说要搬出去住。”

小姑听了这话，汗都来不及擦，急忙走上来问母女俩：“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了？”

小姑的真诚，实在让栀栀和妈妈动容，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鼻头都有些发酸。

还是栀栀开口，解释：“我和妈妈都觉得，一直在这里打扰你们，心里很过意不去。正好学校附近有个不错的房子，我们打算搬过去住。”

小姑摆摆手：“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你们不要想太多了，我觉得大家一起，热热闹闹挺好的。我看啊，你们还是赶紧把那房子退了，别去浪费这个钱。”

栀栀心意已决：“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儿啊，您说是不是。”

小姑噎住，一时也应不上来。

焦急中，小姑将视线投向后头的老公，想着他有没有什么话能劝劝栀栀她们。

姑丈本身就话少，小姑都没辙，他自然也没有更巧的话能劝动她们。

而且，和小姑立场不同，听完栀栀的想法，姑丈倒觉得，她们搬出去，也不并不是什么坏事。

倒不是觉得她们打扰到他们了，只是，或许对栀栀母女俩来说，有个自己的栖息之地，要比住在别人家，更让她们觉得心安和踏实呢？

姑丈走到小姑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声音温厚道：“我们尊重她们的意思吧。”

小姑蹙眉抬头，去看姑丈，但很快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心中的执着一点一点地融化了。

小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她们手上的行李，问：“现在就要走吗？”

栀栀点点头：“房东让我们上午过去。”

既然如此，小姑似乎也没得强求了，她不舍地看着栀栀她们，说：“那我去喊邱弋，我们一起送你们过去吧。”

听到邱弋的名字，栀栀心抽地一疼，急忙拉住小姑说：“不用了。”

小姑回头，脸上表情带有问号。

情绪一直都控制得好好的，一听到邱弋两个字就有些不行了。

栀栀努力牵了牵嘴角，没事一样说：“我们……约了车了。”

道理上来说，栀栀倒是把一切都收拾得干净，到最后也不愿意麻烦小姑他们半分。

但是情理上来说，越是客气，却越是伤了小姑他们的心。

小姑不由得愣了一下，表情上带了一丝落寞，说：“那我好歹也得把他叫醒一下。”

栀栀再次拒接：“没事啦小姑，好不容易周末，就让他睡个懒觉吧。反正……反正这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知道的。”

小姑：“他知道？”

栀栀点头：“嗯，他知道。”

这下可把小姑搞糊涂了，按邱弋的性格，如果知道栀栀要搬走，怎么也会弄得翻天覆地，鸡飞狗跳一番，怎么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同意让栀栀走？

同意也就算了，连起来送一下都不送？

小姑眨了眨眼，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了老公一眼。

姑丈似乎也有同样的疑惑，两个人对视后，确认了彼此的想法。

难不成，小两口之间闹什么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