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映月在白骨枯的魔主府梳洗了一番,她换上干净的衣裙出来,彩儿冲过来把她抱住,哭得不能自已:“娘娘,都是奴婢不好才让您被那些可恶的魔抓走。”
“好啦好啦,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她温柔地拍着彩儿的背,又给她擦了擦眼泪,打趣道:“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彩儿带着哭腔:“娘娘,您还拿奴婢寻开心呢。”
临走前,卫映月还打算去找白骨枯告别,但府中侍女说她们大人出去了,是以卫映月只好作罢。
主仆两乘坐魔鹤回到鸢湖,卫映月今天受了惊,用完晚膳没多久就困了。
彩儿放下挂在金钩上的帷幔,这才轻手轻脚离开寝殿,她吩咐其他婢女守着殿门,以供卫映月醒来可以随时差遣。
说完,她施法离开。
与此同时,战天策的魔主府。
身型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书桌前,垂眸看着桌上的画轴。
“属下参见大人。”彩儿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战天策的手指仔细描摹画中的女人,声音沉沉:“本座曾经怎么跟你说的?卫映月的躯壳不能有半点闪失,而你今天犯下大错,险些害死她,你还有脸来见本座?”
彩儿惶恐,磕头道:“属下自知辜负大人提拔,今晚特来请罪。”
“请罪?”战天策语气冰冷,抬头,一道劲风打在彩儿身上,她受不住,直接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有失误,自戕谢罪。”
“谢大人开恩,属下以后必定小心行事,拼尽全力保护玉面魔刹大人的躯壳。”
战天策问她:“你跟了卫映月这么久,她近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除了贪玩并无可疑的地方。”
“之后找个机会把她带到本座府中。”
彩儿知晓她家大人对玉面魔刹情有独钟,奈何落花无意,流水有情,现在只能看看卫映月这个替身以慰相思。
她拱手道:“属下遵命。”
*
翌日天未亮,卫映月就起床梳妆打扮,看到彩儿脸色苍白,不由得有点担忧,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彩儿摇头,只道昨夜没有休息好。
卫映月点点头,相信她的话。
主仆两收拾好,出宫前卫映月去了一趟楼厌归那。彼时他尚未去通天殿议事,被卫映月逮了正着。
“夫君!”卫映月高高兴兴跑到他身边。
楼厌归睨了她一眼,“这么早过来找本尊所为何事?”
卫映月跟他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夫君吗?”
她拉着楼厌归的手走到桌前让他坐下,随即狗腿似的给他捏肩捶背,将那份娇俏的谄媚拿捏得很好。
“夫君,舒服吗?”
楼厌归四平八稳:“尚可,说吧,又想干什么。”
他俩成亲后,卫映月看似端庄娴静实则跳脱,楼厌归起初觉得不堪其扰,后来相伴百年也就慢慢习惯,甚至对她的心思猜得很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映月手中的动作一顿,贴近他的后背,散落的一缕发丝滑落至男人肩前,她几乎趴在楼厌归的背上,然后伸出自己的左手。
“夫君,你给我点钱呗,我没钱了。”她的钱昨天都被那对父子搜刮走了。
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的楼厌归:“……”
他没过问缘由,直接给了枚储物戒。
卫映月眼睛一亮,五指收拢将储物戒握进掌心,低头对楼厌归的侧脸亲了下,吧唧一口,欢天喜地道:“夫君真好!”
她抱着楼厌归的脖颈开心得像个孩子。
楼厌归已经习惯了,“行了,去玩吧,本尊待会还有要事。”
“好的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夫君啦。”
卫映月冲他挥手,拎着裙摆开开心心跑了,彩儿候在外面,见她出来,上前询问:“娘娘,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卫映月高高兴兴戴上储物戒展示给她看,“我只是找夫君拿点钱而已,当然快啦,走了走了我们出宫玩。”
她俩乘坐魔鹤离宫,今天街上热闹,彩儿还以为卫映月会按照昨天给她说的计划去玩,结果她买了点零嘴扭头就去了白骨枯的魔主府。
彩儿不解:“娘娘,我们来这干嘛呀?”
“你没看见我买了零嘴吗?当然是来找大人玩呀。”卫映月说:“这是我昨天答应他的。”
彩儿不明所以。
白骨枯今日在府中同部下议事,刚结束,书房外有侍卫通禀,说王后娘娘带着她的婢女彩儿到府中造访。
他有些意外:“你说谁来了?”
“回大人,是王后娘娘。”
白骨枯想起卫映月昨天说的话,半晌,嗤笑道:“她倒是敢。”
“大人?”
他收起表情,随口道:“把人请进来吧。”
侍卫拱手离去。
卫映月在大厅坐了会,珠帘晃动,白骨枯打帘而来,他身穿鹅黄衣衫,发带也是同色,依旧是那个耀眼的少年儿郎。
“娘娘怎么想起来本座这了?”他坐在圈椅上漫不经心问道。
卫映月将买来的零嘴摊开摆在他面前,支着下颔笑道:“不是你说我可以随时来这吗?作为礼数,我给你带了点零嘴,你看看你喜欢吗?”
几位魔主里白骨枯的年纪最小。
他扫了眼,很嫌弃,冷傲道:“本座早已辟谷,才不吃这些玩意儿。”
“是吗?真可惜。”卫映月捻起一颗干葡溜含在嘴里细嚼慢咽,“辟谷了都吃不了这些美味,没关系,我吃,反正我又不辟谷。”
说完,她又对桌上的零嘴伸手。
白骨枯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呵道:“你倒是不客气,送本座的东西进了你的肚子。”
“你不吃嘛,丢了多可惜,浪费。”她吃得津津有味。
等她再伸手,白骨枯额角青筋一跳,窄袖一挥,桌上的零嘴立马消失不见。
卫映月瞪圆眼睛,抬头问:“你干嘛?”
“没收了。”
“你又不吃!”
“你管本座吃不吃。”
卫映月咬牙切齿,哼了声,扭头懒得跟他说话。
白骨枯见她突然不吭声,视线望去,嬉皮笑脸道:“呀呀呀,这就生气了?”
“哼!”她一拍桌子,蹭地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彩儿,我们走!”
彩儿还没搞明白他俩的状况,闻言,连忙应声。
白骨枯叫住她:“喂,你就这么走了?”
“对,以后再也不来你这了。”
“一点零嘴你至于吗?”白骨枯的袖子一挥,没收的再次出现,“行行行,你吃吧。”
卫映月背对他站了几秒,悄悄扭头看了眼。白骨枯气定神闲坐在那,瞄到她的小动作,顽劣笑道:“不吃吗?不吃那本座可就——”
话未说完,卫映月退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捻起一小块肉蒲放进嘴里,吃得微眯眼睛。
白骨枯看着她,“有这么好吃吗?”
“我买的零嘴都不差好吗?”卫映月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腮帮鼓鼓,“你没吃过吗?”
白骨枯脸色一僵,稍纵即逝,他咳声道:“本座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没吃过!”
卫映月盯着他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骨枯炸毛。
“没什么意思。”卫映月捻起一颗酸酸甜甜的干果子递给他,“你尝尝。”
白骨枯哼了声,又扫了眼她手中的小果子,半晌才伸出自己的骨爪。
“好吃吗?”
少年面无表情吃着,有模有样评价道:“还行吧。”
他俩边吃边聊。
卫映月说:“你的魔主府到处都是白骨,一点也不漂亮,我待会逛的时候给你参谋参谋,可以改的地方你都改改吧。”
白骨枯嗤笑:“还改改?你当你在这常住?”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常来总不能一直望着一堆骨头吧。”
常来。白骨枯暗想,你还真把这当自己的地方,一点也不客气。
他无所谓道:“随你。”
过了会,白骨枯又去书房议事,卫映月带着彩儿逛了逛他的府邸。很多地方不能去,她俩不捎半个时辰就逛完了。
卫映月见白骨枯打算出门,问他:“你去哪呀?”
“本座要去凡间一趟。”
“凡间?!”卫映月眼睛一亮,“你能带我一起吗?我也想去。”
彩儿一惊,阻止她:“娘娘!”
白骨枯上下打量她,“你去干嘛?”
卫映月兴高采烈道:“玩呀。”
“本座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呀,你顺道捎上我呗。”卫映月眨眼,“作为交换我给你买凡间的零嘴,各式各样的保管你吃了唇齿留香,怎么样?”
白骨枯意味不明:“你给本座买?”
卫映月重重点头,把楼厌归给她的钱展示给白骨枯看,“你瞧,我有钱的。”
“带你可以,但是你只能跟在本座身边,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陛下定饶不了本座。”
卫映月拍拍胸脯,“我答应你!”
彩儿想开口阻止,但她根本插不上话,他俩一锤定音,随后就出发前往凡间。
她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凡间地广物博,山川河流,人杰地灵,不能修炼的普通凡人与可以修炼的修士共处。
但自从几百年前大战结束,魔族获胜,如今的凡间处于水深火热中。
肉眼所及之处民不聊生,一片狼藉,在强悍凶残的魔族面前,寻常百姓只能沦为鱼肉任他们宰割。
卫映月坐在轿辇中,视线透过薄纱看向外边,她看到残垣断壁,看到年迈的老人倒在血泊中,看到无辜的幼童被残忍杀害,看到那些失去亲人的凡人像畜生一样被魔族肆意虐待践踏。
她看到了人间疾苦。
卫映月红了眼眶,低头擦了擦眼泪,彩儿见此,问道:“娘娘,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娘娘不用怜悯他们,他们只是一群蝼蚁而已。”彩儿宽慰她:“娘娘金尊玉贵,犯不着为他们落泪。”
轿辇落于城中,魔将率领浩浩荡荡的魔兵单膝跪地振臂高呼:“参见魔主!”
白骨枯立于轿外,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带着残忍的笑意,问道:“本座不是让你们屠城吗?怎么城中还有活人的气息?”
“魔主息怒!城中来了五位天上的仙官,事情有些棘手,属下们与他们交手这才误了大人的吩咐。”
白骨枯饶有兴致道:“原来是天上的神仙呀,本座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正好把他们都抓来,顺道问问他们那位赤微神君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