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你这么关心亲王,难得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
“请讲。”
帕特尔点燃了一支烟斗,磕了磕烟灰,“跟你说实话吧。”他抽了一口,浓郁的薄荷味让他忍不住快速呼出来:
“长老会除了交代我告诉亲王那些话,还希望我除掉你。”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很平静,语气也是。
“众所周知,亲王最大的麻烦就是你。”
林希双手抱胸,说不上来现在心里什么滋味,但这句话他没说错。
“那公爵怎么不动手?”
帕特尔按了按太阳穴:“现在的你今非昔比,又帮了公会这么多,现在下手未免太不近人情。”
男人发出极为嘲讽的怪笑。
“你是怕在斯图亚特眼皮子底下动手被他察觉吧?”林希桀桀笑了几声,“如果我把当年的事告诉斯图亚特,以他对我的宠信程度,不会不信我的吧?”
帕特尔嘴角一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如果斯图亚特知道当年你违背他的意愿,听从长老会将我杀死,还推进了无间地狱。”
“他还会不会信任你?”
帕特尔脸色慢慢沉下来,声音也染上了低沉和警告:“林希·费尔南德斯。”
对方作了个叫停的手势:“你该庆幸我现在还不想秋后算账,哈珀在哪?”
帕特尔本来还一派冷肃,在林希提到这个人时,紧蹙的眉毛挣开稍许,像是得到了什么特赦,最后嘴角竟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来:“奥克塞尔执事宿舍。”
一把钥匙飘到林希手中。
“她和你当初入学的身份一样。”
旁听顾问。
林希接过钥匙,走了。
帕特尔慢慢坐回椅子,伸展腰肢,脑子里响起哈珀小姐说过的话:
“他有不死之身,你杀不了他。”
“所以我该怎么办?”他问。
“交给我。”
执事办公室
“哈珀小姐等我好久了。”一进门,林希就看到了背对自己的高大的长椅。
长椅转过来,一张美丽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哈珀穿着奥克塞尔的红色制服,看上去极为艳丽,长长的卷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望着他,露出一抹微笑:“没有多久,比你早一分钟。”
她示意面前的椅子,“坐。”
林希坐下了。
“你是为斯图亚特亲王的事而来?”
“是。他说一段时间后紊乱会恢复,是真的吗?”
哈珀呵呵笑了两声。
“当然是假的。”
“帕特尔说你很得亲王的心,倒是真的。”
“紊乱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哈珀玩着手中的两颗磁吸小球,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知道,寻常人一直保持这样忽大忽小的状态,会疯吧。不过亲王看上去好像很不在乎。”
“他宁可自己找解决的办法也不愿意跟我完婚,喝我的血。”
“完婚?”林希眉毛一跳,“你不是他的血仆么?”
哈珀古怪地笑了笑:“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该不会喜欢你吧?”
她自顾自摇摇头,“怎么可能。”
“他说是因为返老还童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紊乱。”
“跟完婚有什么关系?”
哈珀:“要说血仆,也没有错,血族新娘出现之后,血族的生命里就不会再有血仆出现了。”
“而他的病,只有在完成血族的成婚仪式之后,接受始祖的祝福洗礼,才能治好。”
“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确是他新的血仆。”
“而且是一辈子。”
林希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因为他脑中浮现了哈珀小姐一脸冷酷穿着暗黑哥特式婚纱,手里抱着边流哈喇子边咿咿呀呀叫、穿着新郎制服的斯图亚特的画面。
“那帕特尔说的‘殿下你需要她的血’是什么意思?”
“遏制紊乱。”
林希恭恭敬敬站起来,作了一揖,“求小姐赐血,不知代价是什么?”
早在彼岸花阵中他就知道要想从哈珀小姐手中讨得东西,必然是要等价交换的。
“好说。完成交易。”
“还记得在阵中你跟我交换愿望金蟾的承诺吗?”
林希仔细想了想,“没忘。”
——
“一句承诺。”
“什么承诺?”
“放心,一定是经过你同意的承诺,否则不会生效。”
——
“你说。”
“我要你承诺,破除自己的不死之身。”
哈珀微微一笑,递上一柄匕首。
“塞壬是我好友,虽然疯了点,脑子有病了点,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人杀死她。作为交换,你把这把刀插进心脏,不过分吧?”
林希笑了笑:“不过分。”
带有魔法禁制的匕首,想必经过特殊的淬炼,是专门针对他不死之身的匕首。
哈珀此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她挥了挥手,林希储物空间里的金蟾跳出来,一下一下的吐着舌头。
“你还剩一个愿望,插进心脏之后如果还能说出话,没死,就告诉它,它会帮你治伤。”
哈珀抚摸着蟾蜍的头,“虽然我在这儿观刑,但是不会救你的哦。”
林希:“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哈珀小姐手下留情了。”
话落,清晰的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金红色的法阵禁制升起,照亮整个房间,林希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初掉落的那个巢里,被火焰灼伤的疼痛,痛到极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
这次不过持续了几秒的时间,心脏流着血,他单膝跪在地上,从怀里揣出一瓶红色魔药——仅次于金色史诗传说的魔药。
喝下,然后忍着剧痛以狗爬的姿势往这边挪。
哦,这边是哈珀。
哈珀瞪大眼睛心中暗想他要干什么,因为虚弱男人已经变回黑发东方模样,凭着顽强的毅力爬到她面前。
满是鲜血的手扒上执事桌子。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然后是整个手掌。
在光滑锃亮的桌子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就在他手马上要碰到哈珀放在金蟾头上的手时,她及时收回了手,惊愕地看着桌子上出现的半张脸。
眼下这幅情景就像贞子出笼、伽椰子遛弯的翻版。
执事桌子很高,林希不得不很吃力地再耸了耸身体,“森林女巫咳咳咳咳咳!神通广大、我听说过。”
“这个愿望咳咳咳咳咳!”
男人咳得惊天动地,血珠子不住地喷。
“我要留下。”
哈珀此刻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是全都表现在脸上,眼睛瞪得老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人。”
林希直到将金蟾收入储物袋才支撑不住身体倒在桌子下,意识全无,昏迷过去。
“小人鱼,这样也算给你报仇了。”哈珀喃喃说,“看来你是遇上疯子了。”